英姿見她對這牆有興趣，也大著膽子扒在牆上一寸一寸瞧，嘴裏還不住的同她說話來打消恐懼：“娘子，這會不會是什麽本土的神仙廟？我們村裏原先也有這種小廟，很小很小，也就一人高，裏頭供奉的神仙也是長安城沒有的。”
    中華大地疆域遼闊，神隻無數，越是偏遠的地方越容易誕生這種小神。
    江上弦一邊在牆上看著，一邊回答：“聽說天竺那兒的神靈數量比百姓數量都多，幾個神靈照看一個百姓。”
    這就帶著些開玩笑的意味了，不過三哥那地方有毛病不是現代才有的，人家打根兒上就不是正常人。
    這時候印度人口大約有六七千萬，可他們那印度教，號稱有三億三千三百萬位神靈，這是啥概念？
    咱們國家對口幫扶還是一對一呢，他們在封建迷信方麵就已經達成多對一的無效幫扶了。
    就是在二十一世紀，印度人口達到十四億，這三億神靈還能達成一個幫扶四個老百姓的強度，簡直就是離譜到家。
    英姿哪裏聽過這種事，頓時樂了：“那這地方百姓保準兒特有錢....”
    江上弦剛想說人家那兒可還不如咱們呢，就聽她突然叫到：“娘子，這牆上有東西！”
    “什麽東西！”小江立刻跑過去蹲在地上。
    “你瞧，這一塊我方才不小心摳掉了，結果這裏頭好似有顏色。”英姿不懂這些神佛，可也知道正常伽藍和道觀，甚至她們家裏，也沒有在牆皮裏頭塗了顏色再蓋上的道理。
    江上弦掃了一眼被她摳掉的那一小塊，掏著自己的匕首問道：“你仔細瞧瞧你那手，這地方怪異的緊，這牆上可別有什麽髒東西。”
    “不髒。”
    英姿見她刮牆皮，也拿出自己的小匕首幫著一道兒刮：“這牆皮也不知是什麽做的，摸起來糙糙的買，可刮下來的時候連點粉塵都沒有，這嶺南的百姓，日子可比我原先那村子好勒。”
    江家的傳統，手裏幹著活，嘴巴也不能閑著，非得嘚吧嘚吧幾句才肯消停。
    真的開始上手刮，江上弦就察覺出這牆皮的特殊之處了，怪不得英姿說不掉粉塵，除了歲月留下的灰塵之外，這牆皮本身還真是不掉灰。
    因為這牆皮的觸感是軟的，壓根不像尋常的牆皮，扒的時候碎碎的往下掉，這個是可以整張揭下來的，就是每一張的大小都有些詭異的一致——大約四個巴掌大小。
    “韭白！韭白！”江上弦看著眼前被自己刮掉一片的地方毫不猶豫呼叫幫助。
    護衛們沒有任何猶豫，第一時間就跑了回來，聽到動靜江上弦的眼睛依舊死死盯著牆：“快，將這些牆皮都扒下來，這後頭有東西！”
    不用她說眾人也都發現了這一點，立刻上手開始行動起來。
    等所有的牆皮都扒完，江上弦的湯也已經煮好了，條件有限，也隻能胡餅就著肉醬湯湊合著吃了。
    她端著飯碗沿著牆走了一圈，最終從左邊開始看。
    任憑誰都想不到，這牆皮之下竟然藏著如此色彩豔麗的壁畫。
    畫工雖說古樸，略微帶著點時代特有的抽象，但色彩飽滿，足夠叫人勉強能夠在看圖說話這件事上放出幾個屁來。
    “娘子，這上頭說的什麽？”英姿也端著碗蹲在地上，她碗裏是撕碎的胡餅，因為一隻手幫江上弦舉著火把的緣故，她就這麽直接端著碗喝。
    這牆上畫了許多人，還有許多類似石刻字的圖案，可她看不懂他們在做什麽。
    江上弦邊梳理著思緒邊對她解釋：“這是在講一個故事。”
    “故事？什麽故事？”英姿喜歡聽故事，她知道，自家娘子最會講故事了。
    江上弦見韭白他們也端著碗圍了過來，便道：“這是西毆族的一任蠱婆，她的名字....應該叫岜瑤。”
    “蠱婆？”
    兩個字便令原本樂嗬嗬的等著聽江上弦講故事的韭白幾個紛紛變了臉色，警惕的看向那尊神像，這前頭壁畫上的女子年紀雖小，可後頭壁畫上的卻是成年人，同那神像顯然是同一個人。
    當初崔辯敘抓住的那住的那個名叫鄔三娘的女子給他們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江上弦卻仿佛毫無所覺一般沉浸在這可以堪稱宏大的壁畫之中：“西毆一族曆代會出現一位能夠和祖神布洛陀溝通的女子，即為蠱婆。可這種蠱婆一般都是在成年之後，從幾位小娘子之中選出，而岜瑤不同....”
    這壁畫還是有些太不清楚了，若不是原先聽柳曼薔說過一些大概，她看這壁畫的時候肯定是兩種翻譯方式。
    “這上頭說，她五歲便能同山中的蛇蟲溝通，到了九歲，便已經成了族中的蠱婆。”
    一般來說，西毆族的蠱婆在不成婚的前提下，壽數足足可以達到一百五十歲，而在岜瑤之前的那一任蠱婆卻詭異的死在她滿九歲的前一天。
    巧合的令人不得不封建迷信。
    換成是在漢人的地方，說不定會覺得岜瑤這孩子命裏帶克，但在西毆族卻是為她鍍上了一層神性光輝。
    “這麽厲害！”英姿沒有全部聽懂，但不明覺厲。
    她四五歲在山上撿柴的時候，天天祈禱有笨兔子自己撞死在她跟前，好叫她開一開葷，可從未實現過呢。
    同樣是小孩子，這個小孩可真是太厲害了。
    江上弦點頭：“她是很厲害。”
    岜瑤比西毆祖史上的每一任蠱婆都要出色百倍，至於具體是怎麽個出色法，江上弦也不知，這上頭也沒有具體畫出來，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她身邊有一條非常巨大的蛇蠱作為她的坐騎和保護神，相伴於其左右。
    因為從岜瑤九歲當上蠱婆之後的壁畫開始，每一幅壁畫之中幾乎都有這條巨蛇作為護衛和坐騎出現。
    這條蛇蠱具體有多大江上弦不知道，可從壁畫上來看，這條蛇蠱應當是大的驚人，有很多畫麵上，西毆族的人看到這條蛇蠱都是極為尊重、敬畏的匍匐在地，深深叩首。
    由此不難看出這條蛇蠱在當時的地位應當是非常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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