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如煙站在城牆上，凜冽的寒風吹拂著她的發絲。
    風中夾雜著嗆人的硝煙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仿佛從遙遠的地平線那邊，隨著沉悶壓抑的戰鼓聲一同飄來。
    遠處，黑壓壓的敵軍如同潮水般湧動，旌旗在昏暗的天色下獵獵作響，無聲地宣告著殺戮的降臨。
    她的目光銳利如鷹隼，掠過城下密密麻麻的人頭，試圖穿透那層層疊疊的兵甲，窺探到更深層的意圖。
    一夜未眠，眼底帶著淡淡的青影，卻絲毫未減其眸中的清冷與堅定。
    就在昨夜，那場看似平靜的宮廷夜宴之下，暗流洶湧，她憑借著敏銳的直覺與讀心異能，硬生生撕開了鄰國虛偽的和平假麵，揪出了潛伏在朝堂深處的奸細。
    本以為能爭取到片刻喘息，誰知，那隻是暴風雨前短暫的寧靜。
    敵人顯然早已蓄謀已久，和談是假，刺探是真，如今更是以雷霆萬鈞之勢，發動了全麵的侵襲。
    邊境的烽火，比預想中來得更快，更猛烈。
    王朝的防禦部署，在這突如其來的猛攻下，顯得有些倉促和淩亂。
    “報——！”
    一名風塵仆仆的斥候，帶著滿身的沙塵與血跡，跌跌撞撞地衝上城樓，聲音嘶啞地跪地稟報。
    “大人！敵、敵軍主力已兵臨城下！黑壓壓一片，怕、怕是不下十萬之眾！”
    斥候的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恐懼，也瞬間將城牆上本就凝重的氣氛壓得更低。
    不少士兵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兵器，手心滲出冷汗，眼神中流露出惶恐與不安。
    敵我兵力懸殊，且對方來勢洶洶，這無疑是一場惡戰。
    燕如煙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隨即鬆開，聲音沉穩，聽不出絲毫波瀾：“傳令下去，全軍進入最高戒備，弓箭手準備，滾石檑木就位，務必嚴防死守！任何人不得擅離職守，違令者斬！”
    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穿透了寒風，清晰地傳入每一個士兵的耳中，像一根定海神針，稍稍穩住了浮動的人心。
    命令被迅速傳達下去，城牆上響起一陣甲胄摩擦和器械搬動的聲音，緊張有序的防禦工作開始展開。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自身後傳來。
    張清風，這位久經沙場的老將軍，快步走到燕如煙身側，盔甲上還沾著巡視城防時留下的塵土，臉色異常凝重。
    “大人，”他壓低了聲音，語氣中透著深深的憂慮，“情況恐怕比我們預想的還要糟糕。”
    燕如煙側過頭，看向這位忠心耿耿的將領。
    “將軍請講。”
    “城中糧草儲備嚴重不足，”張清風的聲音帶著一絲苦澀，“昨夜清點，最多隻能支撐全軍十日。若是被圍困，後果不堪設想。而且，敵軍攻勢如此迅猛，顯然是有備而來，恐怕陛下那邊，一時間也難以調集足夠的援軍和物資。”
    這確實是個致命的問題。
    燕如煙心中猛地一沉，這個消息比敵軍壓境更讓她感到棘手。
    戰爭，打的不止是兵力，更是後勤。
    斷糧之危，足以讓最精銳的軍隊崩潰。
    她早有預料，鄰國的突襲必然會打亂朝廷的部署，隻是沒想到情況會嚴峻到如此地步。
    深吸一口氣，凜冽的寒風灌入胸腔，帶來一絲刺骨的涼意，卻也讓她更加清醒。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遠方，那片黑色的潮水中，仿佛隱藏著無數噬人的漩渦。
    “張將軍，”她的聲音恢複了冷靜，帶著決斷，“事不宜遲，你立刻挑選三千精銳，攜帶足夠支撐往返的幹糧，今夜便從城西密道出城。”
    張清風一愣：“大人的意思是？”
    “突圍求援，”燕如煙斬釘截鐵，“無論如何，必須在三日之內，將我軍被圍、糧草告急的消息送到陛下手中，並帶回援軍和補給的消息，哪怕隻是一個承諾，也能穩定軍心。”
    張清風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和擔憂：“可是大人，末將若帶走三千精銳，城中守備力量將更加薄弱。您一人在此坐鎮指揮，萬一……”
    他沒說下去，但意思很明顯。
    主帥親臨前線本就冒險，如今還要分兵，城防壓力倍增，主帥的安危更是令人擔憂。
    燕如煙輕輕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話，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無妨。兵力雖少，但我自有應對之策。敵軍雖眾，卻也並非無懈可擊。”
    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仿佛已經看穿了敵人的部署。
    “你隻需記住，你的任務關乎全城將士的生死，關乎王朝的安危，務必小心行事，隱蔽突圍，絕不能被敵軍發現。”
    張清風看著燕如煙平靜卻充滿力量的眼神，感受著她身上散發出的那股沉穩自信的氣度，心中的擔憂稍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感染的決絕。
    他猛地一抱拳，沉聲道：“末將遵命！定不負大人所托！”
    老將軍領命，轉身匆匆離去，腳步聲帶著沉重的使命感，消失在城樓的階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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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如煙重新轉過身，目光緩緩掃過城牆上的士兵，以及城樓下那些隱約可見的、麵帶惶恐的百姓。
    空氣中彌漫著恐懼的氣息，士兵們雖然在她的命令下強自鎮定，但緊握兵器的指節泛白，眼神深處的不安難以掩飾。
    她知道，此刻，軍心和民心，比堅固的城牆更重要。
    她需要用自己的聲音，驅散這片籠罩在城池上空的陰霾。
    “諸位將士！”
    燕如煙猛地提高了聲音，清亮而有力的嗓音，如同穿雲裂石一般，瞬間壓過了戰場嘈雜的背景音，清晰地回蕩在城牆內外。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地集中到了這位臨危受命的女子身上。
    “我知道，你們心中有恐懼，有迷茫！麵對十萬敵軍，我們兵力不足，糧草匱乏，這的確是一場前所未有的考驗！”
    她的聲音坦誠而直接，沒有絲毫粉飾太平。
    “但是！”她話鋒一轉，語氣陡然變得激昂，“看看你們的身後！那裏是我們的家園！是生養我們的土地！是我們的父母妻兒，兄弟姐妹！”
    “我們退無可退！我們身後，就是萬丈深淵！”
    “今日，我燕如煙，在此立誓！城在，我在！城破，我亡！”
    “我將與諸位，並肩作戰，血戰到底！誓死保衛我們的家園，守護我們的親人！”
    “告訴我，你們怕不怕死？！”
    “不怕！”
    最初的回應有些稀疏，但很快，如同被點燃的幹柴，士兵們眼中重新燃起了血性和鬥誌，胸中的熱血被徹底點燃。
    “誓死守城！！”
    “誓死守城！！”
    “誓死守城！！”
    山呼海嘯般的呐喊聲衝天而起，壓過了遠方的戰鼓，驅散了彌漫的恐懼，匯聚成一股堅不可摧的意誌。
    士兵們挺直了胸膛，握緊了武器，原本黯淡的眼神變得銳利而堅定。
    燕如煙看著這一切，心中稍定。士氣可用。
    而就在此時，遠處的敵軍陣營，終於有了新的動作。
    “嗚——嗚——”
    低沉而悠長的號角聲響起，帶著肅殺之氣。
    緊接著，數十架巨大的投石機被緩緩推到了陣前，巨大的配重臂高高揚起，如同猙獰的巨獸。
    “放！”
    隨著一聲令下，巨大的石塊帶著 terrifying 的呼嘯聲，劃破長空，如同冰雹般朝著城牆狠狠砸來！
    “轟隆！”
    “轟隆隆！”
    巨石撞擊在堅固的城牆上，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整個城牆仿佛都在顫抖，碎石飛濺，煙塵彌漫。
    箭矢也如同密集的雨點，鋪天蓋地而來，不斷有士兵中箭倒下，發出痛苦的呻吟。
    真正的攻防戰，開始了。
    燕如煙站在箭垛之後，神色凝重如水，冰冷的目光緊緊鎖定著敵軍的動向。
    她知道，這隻是第一波試探性的攻擊，真正的考驗還在後麵。
    她緩緩閉上雙眼，屏息凝神，悄然運轉起丹田內的靈力，將精神力高度集中。
    讀心術！
    她要嚐試捕捉敵方指揮官的思緒，洞悉他們的作戰計劃，尋找破敵的契機。
    她的精神力如同一張無形的網，悄無聲息地蔓延開去，穿透戰場的喧囂，掠過無數普通士兵雜亂的思緒，試圖鎖定那個發號施令的核心意識。
    無數紛雜的念頭湧入她的腦海：恐懼、殺戮、命令、渴望……
    就在她即將捕捉到一絲關鍵信息時，突然，一股異常強大、帶著冰冷和警惕的意識，如同堅固的壁壘，猛地撞了過來！
    這股意識充滿了戒備和審視，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弄。
    燕如煙的精神力如同觸碰到燒紅的烙鐵，猛地一縮！
    她倏然睜開雙眼，臉色微微一白，唇角卻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有意思……”她低聲喃喃自語，聲音幾乎被戰場的轟鳴所淹沒，“看來，對方陣中，也有精神力方麵的高手，或者是有某種屏蔽探查的寶物。”
    讀心術的嚐試失敗了，甚至可能已經驚動了對方。
    這讓她心中警鈴大作，敵人的難纏程度，超出了最初的預估。
    就在她心思急轉，思考應對之策的瞬間，城下的敵軍陣營中，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隻見中軍陣列分開，一騎快馬從中奔出，馬上端坐著一員身材魁梧、麵容凶悍的大將，身披黑色重甲，手持一杆長槊，徑直來到護城河對岸的城下。
    戰馬不安地刨著蹄子，噴著響鼻，那將領勒住韁繩，抬頭望向城樓，目光如電，鎖定了站在城牆中央的燕如煙。
    “城上的燕如煙聽著！”
    那將領的聲音如同洪鍾，蘊含著內力，遠遠傳來，清晰可聞。
    “我乃大將軍麾下先鋒李傕！奉我主之命，前來討伐爾等叛國逆賊！”
    “識相的，速速打開城門，獻城投降！或可免爾等一死，否則，城破之日，定叫爾等玉石俱焚，雞犬不留！”
    囂張的叫陣聲在戰場上回蕩，充滿了赤裸裸的威脅和蔑視。
    燕如煙聞言，絕美的臉上露出一絲冰冷的譏誚。
    她往前一步，走到城垛邊緣，任憑寒風吹動她的衣袂，朗聲回道，聲音清越，卻帶著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嚴：
    “李將軍，你我兩軍陣前，何必說這些冠冕堂皇的廢話？這場戰爭因何而起，是非曲直，你我心知肚明！”
    “想要我燕如煙獻城投降？”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斬釘截鐵的決絕，“癡心妄想！除非日月倒懸，江河逆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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