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吧，"她輕聲道，"我等著你們。"
    一月之後。
    金碧輝煌的宮殿內觥籌交錯，笑語盈盈。慶功宴上，文武百官舉杯相慶，歡聲笑語充斥著每一個角落。燕如煙身著一襲淡青色長袍，端坐在席間，唇邊掛著得體的微笑，手中的玉杯卻幾乎未曾沾唇。
    "燕大人，此番平定叛亂，實乃朝廷之幸，百姓之福啊！"一位肥頭大耳的官員舉杯向她致意，眼中閃爍著諂媚的光芒。
    "大人過譽了，此乃眾將士浴血奮戰之功，下官不敢居功。"燕如煙淡然回應，目光卻不自覺地掃向大殿一角那些竊竊私語的朝臣。
    她用讀心術輕輕觸碰他們的情緒，感受到了濃烈的嫉妒與不滿："一個女子，居然能統領禁軍，簡直荒謬絕倫！"、"若非有皇上撐腰，她算什麽東西？"、"倒是個水靈的美人兒，不知在龍榻上如何賣力侍奉，才得此殊榮..."
    燕如煙收回視線，心中湧起一陣寒意。表麵的恭維與暗地裏的詆毀，形成了尖銳的對比。她舉杯一飲而盡，苦澀的酒液順著喉嚨滑下，卻澆不滅心中的孤寂。
    平定叛亂已經一月有餘，李玄璋伏誅，蘇婉自盡，看似大功告成，卻為何心中總有一絲揮之不去的不安？
    目光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燕如煙忽然注意到皇帝身邊站著一個陌生的麵孔——一位身著絳紫色官服的中年男子，正對著皇帝耳語什麽。皇帝連連點頭，臉上浮現出由衷的喜悅。
    "那是誰？"燕如煙微微蹙眉，向身旁的張清風低聲詢問。
    張清風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神色立刻變得凝重："回大人，那是新任的工部尚書楊鴻軒，前日剛剛走馬上任。"
    "楊鴻軒？"燕如煙輕聲重複著這個陌生的名字，心中警鈴大作，"我怎麽從未聽說過此人？"
    "此人原本在邊疆任職，據說是因治水有功，才被調入京城。"張清風壓低聲音，"不過..."
    "不過什麽？"
    "屬下近日暗中查訪，發現此人行蹤詭異，常在深夜出入一些不為人知的地方。而且，他與陸毅似乎有些往來。"
    陸毅！這個名字如同一把鋒利的匕首，刺向燕如煙的心髒。那日晨曦中那抹若有若無的殺意，至今記憶猶新。
    "繼續盯著他們。"燕如煙的目光變得銳利。
    張清風剛要應聲，忽見一名內侍快步走來，在燕如煙耳邊低語幾句。她聞言，眉頭微皺，起身向皇帝行禮告退，隨後踏出了喧囂的大殿。
    夜色如墨，皇宮的花園裏寂靜無聲。燕如煙踏著月光，獨自漫步在幽深的石徑上。慶功宴的喧囂仍在耳邊回蕩，卻如此遙遠，仿佛與她身處兩個世界。
    勝利的喜悅早已被深沉的憂慮所取代。權力的遊戲從未停止，每一次勝利都隻是新一輪較量的開始。她扶著冰冷的石欄，仰望星空，心中蕩起一陣難以言喻的空虛。
    "燕大人，可是覺得勝利的滋味並不如想象中甜美？"一個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燕如煙警覺回身，隻見張清風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來。他的傷勢雖然有所好轉，但顯然仍未痊愈。
    "清風，你不該來的。"燕如煙歎了口氣，"你的傷..."
    "屬下的傷不礙事。"張清風走到她身邊，遞上一卷竹簡，"這是最新的情報，恐怕不能等到明日了。"
    燕如煙接過竹簡，就著月光快速瀏覽。隨著閱讀的深入，她的麵色越發凝重。
    "這些...都屬實？"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震驚。
    張清風神情凝重地點頭："千真萬確。屬下派出的探子近日發現，一些原本不起眼的官員和商人，最近活動頻繁，暗中聯絡，似乎在策劃什麽。他們行事極為隱蔽，但從蛛絲馬跡中可以看出，這絕非普通的朝廷黨爭。"
    "你是說..."
    "這些人很可能是李玄璋和蘇婉的餘黨。"張清風壓低聲音，"但奇怪的是，他們不僅沒有因主子的落敗而銷聲匿跡，反而變得更加活躍。屬下總覺得，他們背後還有一股更強大的勢力在支撐。"
    一股寒意順著燕如煙的脊背蔓延。她本以為鏟除李玄璋和蘇婉，就能為父母報仇，還朝堂一片清明。沒想到，這場權力遊戲遠比想象的複雜。
    "繼續派人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燕如煙沉聲道，"但要小心行事，切勿打草驚蛇。"
    張清風正要應答，忽然臉色一變，猛地推開燕如煙："大人小心！"
    幾乎在同一瞬間，一支羽箭破空而來，擦著燕如煙的頭發，深深地釘入身後的石柱上。張清風已經拔出隨身佩戴的短刀，警覺地環顧四周。
    燕如煙迅速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拔下那支箭，發現箭身上綁著一封信。借著月光，她看清了信上的內容——僅僅一行小字："天蛇噬主，大廈將傾。"
    "天蛇？"張清風凝眉，"難道是..."
    就在此時，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傳來。葉如歌的身影出現在月光下，她臉色蒼白，眼中閃爍著不安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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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我有要事稟報。"葉如歌直接跪下，聲音急促，"我發現了一個可怕的秘密。"
    燕如煙示意她起身，三人找了一處隱蔽的亭子坐下。葉如歌環顧四周，確認無人後，才低聲道："屬下通過自己的情報網絡，發現了一個名為"天蛇"的秘密組織。"
    "天蛇？"燕如煙和張清風對視一眼，心中大震。
    "這個組織成員來自各個階層，甚至包括一些表麵上與皇室關係良好的官員和商人。他們擁有龐大的資金和人力，目標不明，但對大人和皇室明顯懷有敵意。"葉如歌頓了頓，又補充道，"更可怕的是，這個組織似乎已經存在多年，卻一直隱藏在暗處，從未被發現。"
    燕如煙握緊了那支箭，眼神變得銳利如刀："天蛇噬主...難道他們的目標是皇上？"
    葉如歌點頭："很有可能。而且，屬下懷疑，李玄璋和蘇婉隻是天蛇的爪牙，並非核心人物。真正的首領，仍在暗處。"
    這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在燕如煙心中掀起驚濤駭浪。她凝視著手中的箭矢，思緒萬千。父母當年的慘死，如今看來很可能與這個神秘的天蛇組織有關。那麽，鏟除李玄璋和蘇婉，不過是揭開了複仇之路的一角而已。
    "當務之急，是找出天蛇的首領和核心成員。"燕如煙下定決心，"葉如歌，你繼續通過情報網絡收集信息；張清風，你負責監視那些可疑的官員和商人。我..."
    她停頓了一下，目光變得深邃："我要利用讀心術，親自查探。"
    三人各自領命，剛要散去，卻見遠處的宮牆上，一個黑影一閃而過。燕如煙眼疾手快，抽出腰間的軟劍，朝那黑影擲去。劍鋒破空，直取那黑影咽喉。
    黑影身形一晃，竟險險避開，隨即縱身一躍，消失在夜色中。
    "追！"燕如煙低喝一聲，三人立刻分頭追去。
    然而，那黑影如鬼魅般敏捷，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三人不得不放棄追擊，重新聚在一起。
    "此人輕功極高，不是普通刺客。"張清風神色凝重。
    "會不會是天蛇的人？"葉如歌猜測。
    燕如煙沒有回答，她蹲下身，仔細查看地上的腳印。月光下，那些淺淺的印記若隱若現，卻透露出關鍵信息。
    "這腳印...有些奇怪。"燕如煙皺眉，"左腳印比右腳印要深，說明此人右腿有傷。"
    三人對視一眼，心中同時浮現出一個名字：陸毅！
    陸毅前段時間在一次刺殺中右腿受傷，至今未愈。若是他，那麽天蛇與陸毅的關係就不言而喻了。
    "回去吧。"燕如煙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塵土，"明日我會利用讀心術在宮中探查。"
    次日清晨，燕如煙早早來到禦書房外等候。皇帝每日上朝前都會在此處批閱奏章，這是最佳的探查時機。
    不多時，文武百官陸續到來，在禦書房外等候。燕如煙站在一旁，悄悄啟動讀心術，輕輕觸碰每個人的情緒。大多數官員心思單純，不過是些日常的憂慮和盤算。
    然而，當楊鴻軒出現時，燕如煙的讀心術卻突然遇到了阻礙。楊鴻軒的心思如同一潭死水，沒有絲毫波動，這是她從未遇到過的情況。
    正當她加強讀心術的力量時，楊鴻軒忽然抬頭，與她四目相對。一瞬間，燕如煙感到一股強大的心靈力量反噬而來，如同針刺般刺痛了她的神經。她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額頭沁出冷汗。
    楊鴻軒卻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繼續與身旁的官員交談，仿佛剛才什麽都沒發生。
    "他也有心靈力量？"燕如煙心中大震，"難道他就是天蛇的首領？"
    上朝結束後，燕如煙並未立即離開，而是悄悄跟蹤楊鴻軒。她保持著安全距離，一路尾隨楊鴻軒來到了一座偏僻的小院。
    院門緊閉，燕如煙無法進入，隻能躲在附近的樹叢中觀察。約莫一炷香時間後，又有幾人進入小院，其中一人的背影讓燕如煙心頭一跳——陸毅！
    她的猜測果然沒錯，天蛇與陸毅確實有關聯。更令人震驚的是，楊鴻軒很可能就是天蛇的首領，或者至少是核心成員之一。
    小院內，不時傳出低沉的議論聲，但距離太遠，燕如煙聽不清具體內容。她悄悄靠近，試圖通過讀心術探查，卻發現小院似乎被某種力量籠罩，阻隔了她的能力。
    就在她猶豫是否要冒險再靠近一些時，院門忽然打開，幾人魚貫而出。為避免被發現，燕如煙迅速隱入更深的樹叢中。
    等人群散去，她才悄悄來到小院門前，推門而入。院內空無一人，隻有一張桌子上擺著幾杯未飲完的茶。燕如煙走近一看，發現茶水表麵浮著一層詭異的青色粉末。
    "毒藥？"她心中一凜，立刻退到安全距離。身為禦醫，她對各種毒藥都有所了解，但這種青色粉末卻是聞所未聞。
    正當她考慮是否取樣研究時，院門外傳來腳步聲。燕如煙迅速躲到屏風後，隻見一個身材瘦小的老者走入院中，熟練地收拾著桌上的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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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如煙悄悄觀察，發現老者的動作利落，絲毫不似普通仆人。更令人生疑的是，他收拾茶具時小心翼翼，顯然知道茶中有毒。
    待老者離開後，燕如煙迅速跟上。跟蹤了約半個時辰，老者來到了城東一家不起眼的藥鋪。燕如煙謹慎地探查，發現這家藥鋪暗中經營著各種毒藥，而老者正是這裏的主事人。
    "天蛇組織用毒藥...難道他們計劃在某個場合下毒？"燕如煙心中一緊，"皇上的安危恐怕堪憂！"
    她立刻趕回府中，召集張清風和葉如歌，詳細說明了自己的發現。
    "我擔心天蛇組織計劃利用毒藥行刺皇上。"燕如煙神色凝重，"必須立即采取行動，阻止他們的陰謀。"
    張清風點頭："屬下可以加派人手，嚴密監視楊鴻軒和陸毅的一舉一動。"
    "我會通過藥鋪那邊調查，看能否找出他們的具體計劃。"葉如歌補充道。
    燕如煙沉思片刻，突然靈光一閃："等等，下個月不是有一場大型祭天儀式嗎？皇上將親臨祭壇，那將是他們行動的最佳時機！"
    三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驚與擔憂。如果在祭天儀式上出了意外，不僅皇上危險，整個朝廷都將陷入混亂。
    "必須盡快查明他們的計劃。"燕如煙站起身，目光堅定，"我會利用讀心術繼續探查，同時，我們也要做好應對各種突發情況的準備。"
    正當三人商議對策時，一名侍衛匆匆跑來："大人，不好了！有一名探子被發現，已經...被處決了。"
    燕如煙麵色一變："哪個探子？"
    "就是負責監視陸毅的那個。"侍衛聲音顫抖，"他的頭顱被掛在了城門上，作為對所有"窺探者"的警告。"
    一片死寂。探子被殺，表明天蛇組織已經察覺到了他們的行動。形勢比想象的更加危急。
    "大人，"張清風打破沉默，"我們的行動恐怕已經暴露。天蛇組織很可能會加快計劃進行。"
    燕如煙握緊拳頭，眼中閃爍著決然的光芒："那我們就先下手為強！"
    就在此時，一名內侍急匆匆地闖入："燕大人，皇上宣您立即入宮！"
    燕如煙心頭一跳，難道天蛇的計劃已經開始了？
    匆忙入宮，燕如煙發現皇帝麵色紅潤，精神奕奕，並無中毒跡象。反而是楊鴻軒站在一旁，麵帶微笑，似乎剛剛匯報了什麽好消息。
    "燕愛卿來了。"皇帝和顏悅色，"朕剛剛接到好消息，北疆的災情已經得到控製，百姓免受流離之苦。這多虧了楊愛卿派去的能幹官員。"
    楊鴻軒謙虛地拱手："陛下過獎了，這都是陛下聖明，才使百姓免受災難啊。"
    燕如煙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楊鴻軒。表麵上，他是一位忠心耿耿的能臣；但她卻從這個男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如同潛伏的毒蛇，隨時可能致命一擊。
    "楊大人確實才幹過人。"燕如煙不動聲色地說，同時悄悄啟動讀心術，試圖探查楊鴻軒的真實想法。
    出乎意料的是，這一次，她成功地捕捉到了楊鴻軒內心的一絲波動。那是一種複雜的情緒，夾雜著野心、恨意，還有一絲...期待？
    "他在期待什麽？"燕如煙心中警鈴大作。
    皇帝繼續說道："朕決定，下月祭天時，楊愛卿與燕愛卿一同陪伴左右。你們二人皆是朕的得力助手，理應共享榮耀。"
    楊鴻軒恭敬應下，嘴角卻浮現出一絲幾不可察的冷笑。
    就在這一刻，燕如煙突然明白了他們的計劃。天蛇組織不僅要在祭天儀式上行刺皇帝，還要嫁禍於她！這樣一來，他們既能除掉皇帝，又能鏟除最大的威脅——擁有讀心術的燕如煙。
    "好一步毒計！"燕如煙心中冷笑，麵上卻不動聲色。
    離開皇宮，燕如煙立刻傳喚張清風和葉如歌，將自己的推測告知二人。
    "既然如此，我們不如..."張清風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燕如煙搖頭："不行，我們不能貿然行動。天蛇組織勢力龐大，如果沒有確鑿證據，貿然指證楊鴻軒，不僅無法除掉他，反而會打草驚蛇。"
    "那我們該如何應對？"葉如歌擔憂地問。
    燕如煙緩緩抬頭，眼神堅定："既然他們想在祭天儀式上下手，那我們就提前一步，將計就計，徹底鏟除天蛇！"
    月光如水，靜靜流淌在青石板路上。燕如煙獨自一人站在府邸的花園裏，凝視著遠處的宮牆。夜風拂過，帶來一絲涼意，卻無法冷卻她心中的決心。
    權力遊戲從未停止，每一次勝利都隻是新的起點。李玄璋和蘇婉的倒台，不過是揭開了真相的一角。更大的陰謀，更強大的敵人，正在暗處虎視眈眈。
    "父親，母親，"燕如煙輕聲呢喃，撫摸著手腕上的翠綠玉鐲，"我一定會查明真相，為你們報仇。無論前路多麽艱險，我都不會退縮。"
    遠處，一道人影悄然浮現，又迅速隱入黑暗。燕如煙猛地轉身，警覺地掃視四周，卻隻看到月光下的一片寂靜。
    深水之下，暗流湧動。新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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