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越來越近，黑暗的地道中回蕩著追兵的呼喊。燕如煙與張清風背靠牆壁，屏息凝神。突然，一道幽微的光芒從遠處射來，照亮了張清風額頭上的傷痕和燕如煙蒼白的臉色。
    "是葉如歌！"燕如煙低呼一聲，認出了手持火折子的身影。
    葉如歌幾步衝到他們麵前，神色焦急："你們沒事吧？我和錢穎分頭搜尋，擔心你們被埋在塌方下。"
    "我們無礙，隻是——"燕如煙話音未落，地道盡頭又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眾人警覺回頭，隻見錢穎跌跌撞撞地跑來，衣衫染血，麵容驚恐。
    "不好了！"錢穎喘息道，"李玄璋的人已經包圍了宮門，陸毅的死訊傳開，他們提前行動了！"
    張清風眼神一凜："比預定時間提前了兩個時辰！皇上危險了！"
    "現在怎麽辦？"葉如歌握緊了手中的劍。
    燕如煙勉強站直身體，眼中閃過一絲決然："我們必須立刻前往皇宮。"她忍著疼痛，慢慢活動著四肢，"雖然內傷未愈，但已不妨礙行動。"
    "你確定？"張清風關切地問，眼中滿是擔憂。
    燕如煙沒有回答，而是閉上眼睛，運轉體內殘存的內力。一股暖流在她體內緩緩流動，隨著"歸元丹"藥力的發揮，她的氣息逐漸變得平穩有力。
    "我沒事，"她睜開眼睛，"這地道通往何處？"
    錢穎指向前方："再走一段就分岔，左邊通往城外，右邊直達皇宮後院的枯井。"
    "那就走右邊。"燕如煙果斷道，"我們必須搶在李玄璋控製皇宮內部前抵達。"
    四人沿著陰暗潮濕的地道快速前行，唯有葉如歌手中的火折子提供著微弱的光亮。空氣中彌漫著黴味和泥土的氣息，偶爾幾隻老鼠竄過，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吱聲。
    "如煙，"錢穎靠近低語，"這地道年久失修，恐怕不太穩固。"
    話音剛落，頭頂便傳來一陣令人心悸的碎裂聲。幾塊泥土從頂部掉落，隨即是更大的石塊。
    "快跑！"張清風一把拉起燕如煙，四人拚命向前衝去。身後，地道轟然塌陷，揚起的塵土幾乎吞沒了他們的身影。
    千鈞一發之際，四人終於衝過了危險區域，卻也狼狽不堪，渾身塵土。
    "這下好了，退路被斷。"葉如歌苦笑道。
    "無妨，"燕如煙拍去身上的灰塵，"我們本就不打算回頭。"
    四人繼續前行，終於抵達了地道盡頭的枯井。井口被厚厚的藤蔓覆蓋，但仍能隱約看到星光。張清風先行爬上，確認安全後，其餘三人才依次攀上井沿。
    出了枯井，四人發現自己身處皇宮禦花園一角的荒廢區域，周圍雜草叢生，但遠處能看到燈火通明的宮殿。
    "看來蘇婉沒有將兵力布置到禦花園。"張清風環顧四周，低聲道，"他們主要集中在正殿和各個宮門。"
    燕如煙微微點頭，閉上眼睛，運轉"心聲傾聽"。雖然傷勢未愈，但她仍能捕捉到遠處的零星思緒——
    "......快了，子時一到，李大人就會送信號......"
    "......皇帝今晚必死無疑......"
    "......蘇婉娘娘承諾事成後加官進爵......"
    一股銳痛從胸口傳來，打斷了她的感知。燕如煙輕咳一聲，抹去嘴角的血跡。
    "如煙！"葉如歌擔憂地看著她。
    "我沒事，"燕如煙深吸一口氣，"我探知到他們打算在子時刺殺皇上。蘇婉與李玄璋已經控製了大部分禁軍，隻有張將軍的親兵還在死守。"
    張清風目光一凝："我的兵在哪？"
    "據我感知，他們被圍困在太液池附近。"燕如煙道，"而皇上此刻應在——"
    "乾元殿。"錢穎打斷道，"今日是皇上祭天的日子，按慣例，晚上要在乾元殿焚香祈福。"
    張清風眼中閃過一絲擔憂："乾元殿四周空曠，若有人突襲，防不勝防。"
    "我們必須立刻行動。"燕如煙決斷道，"張將軍，你去太液池解救你的親兵；葉如歌，你武功最高，負責保護錢穎將證據送到皇上手中；我則去乾元殿，看看能否提前警告皇上。"
    "不行！"張清風斷然拒絕，"你傷勢未愈，若再次遇險，誰來救你？"
    燕如煙苦笑："正因如此，我才最適合獨自行動。若我們一起被發現，全軍覆沒；分頭行動，至少還有人能完成使命。"
    葉如歌沉默片刻，點頭道："如煙說得有理。時間緊迫，我們必須分頭行動。"
    張清風不甘心地看了燕如煙一眼，最終還是妥協了："好吧，但你一定要小心。有危險立刻撤退，明白嗎？"
    燕如煙輕輕頷首："我以性命起誓，絕不辜負諸位的信任。"
    四人再次確認各自的任務，然後分頭行動。燕如煙獨自向乾元殿方向潛行，借著夜色和灌木的掩護，避開巡邏的禁軍。
    宮中氣氛凝重，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緊張感。燕如煙幾次差點被巡邏的士兵發現，幸而她熟悉宮中地形，總能及時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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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她靠近乾元殿，周圍的禁軍越來越多。透過殿前的火把，她看到殿內確實有人在祭拜，那高大的身影無疑是當朝皇帝。
    就在此時，一聲低沉的號角聲從遠處傳來，緊接著是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信號！"燕如煙心頭一緊，"他們開始行動了！"
    果然，原本守衛在乾元殿四周的禁軍突然變換陣形，將殿門圍住。領頭的將領高喊："奉太後懿旨，皇上謀逆，即刻收押！"
    燕如煙心急如焚，卻又不敢貿然現身。她迅速環顧四周，目光落在殿旁的一棵古樹上。縱身一躍，她攀上樹枝，從高處俯瞰整個局勢。
    殿內，皇帝被十餘名禁軍團團圍住，神情震怒卻無力反抗。他的貼身侍衛已經倒在血泊中，顯然遭遇了埋伏。
    "放肆！"皇帝怒喝，"朕何來謀逆之罪？"
    領頭將領冷笑："皇上勾結外敵，意圖顛覆社稷，罪證確鑿。"他一揮手，幾名禁軍拿出一卷偽造的文書，"這是皇上與穆國密謀的證據。"
    燕如煙暗暗心驚，李玄璋的反撲比她想象的更加狠辣徹底。此刻正麵衝突無異於以卵擊石，她必須想其他辦法。
    就在她猶豫之際，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喊殺聲。緊接著，火光衝天，似乎有部隊在交戰。
    "張將軍的人馬到了！"燕如煙精神一振。
    殿內的禁軍也被聲響驚動，領頭將領麵露焦急："怎麽回事？"
    一名士兵慌忙來報："大人，不好了！張清風帶兵殺來了！太液池方向全線告急！"
    將領神色劇變："不可能！張清風明明已經——"他猛然醒悟，咬牙切齒道，"有人走漏風聲！"轉頭對著身邊親信低聲下令，"立刻處決皇帝，絕不能讓他活著離開乾元殿！"
    燕如煙聽得真切，心中大駭。她顧不得隱藏，從樹上一躍而下，衝向殿門。
    "慢著！"她高喊，"我乃禦醫燕如煙，奉太後密令前來！"
    這一招果然有效，禁軍們愣了一下，沒有立即動手。
    燕如煙趁機快步走到皇帝身邊，裝作請脈的樣子，低聲道："皇上，情況危急，微臣來救您。"
    皇帝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恢複冷靜："你有什麽辦法？"
    燕如煙不答，轉而對領頭將領道："將軍，太後有密令，命我給皇上驗身，以確認他是否有隱疾。這關係到皇室血脈的純正，還請諸位回避。"
    將領眉頭緊皺："此刻兵荒馬亂，哪有時間驗身？"
    燕如煙沉聲道："太後口諭：皇上若有隱疾，可免一死，貶為庶人；若身體無恙，則必須處死，以絕後患。將軍若不讓我驗身，回頭如何向太後交代？"
    將領遲疑片刻，終於點頭："速戰速決，隻給你半刻鍾！"
    待禁軍稍稍退開，燕如煙連忙取出一包藥粉，假裝為皇帝診脈，實則低聲道："皇上，此乃"假死散"，服下後可暫時停止心跳，騙過他們。張將軍已領兵前來救援，還請皇上相信微臣。"
    皇帝眼中閃過猶疑："你如何證明不是奸細？"
    燕如煙毫不遲疑地咬破指尖，在皇帝掌心寫下"父仇"二字。皇帝神色大變，顯然明白了其中含義。
    "好，朕信你。"皇帝低聲道，"若朕有不測，你替朕照顧皇兒。"
    燕如煙心中一震，沒想到皇帝竟會托付如此重任。正欲回應，殿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隊禁軍衝了進來，為首的正是蘇婉的心腹。
    "不好！"燕如煙心頭一凜，知道不能再等，急忙將藥粉遞給皇帝，"皇上，立刻服下！"
    皇帝毫不猶豫地吞下藥粉，片刻後臉色驟變，身體一軟，倒在地上。
    "皇上！"燕如煙大叫一聲，作勢撲到皇帝身上，為他把脈，然後麵露悲痛之色，"皇上心疾發作，已經...駕崩了！"
    領頭將領大驚："什麽？"他連忙上前查看，果然摸不到脈搏，不由麵色鐵青，"你這個禦醫，太後命你驗身，你卻讓皇帝死了，這罪你擔待得起嗎？"
    燕如煙跪地叩首："皇上本就心脈有損，今日受驚過度，微臣無力回天啊！"她一邊哭喊，一邊暗暗觀察著殿外的動靜。
    遠處的喊殺聲越來越近，火光映紅了半邊天空。領頭將領心急如焚，不敢久留："帶上皇帝的屍體，速速撤退！"
    就在禁軍要抬走皇帝時，一支利箭突然從窗外射入，正中一名禁軍的咽喉。緊接著，數十名身著鎧甲的士兵衝入殿內，為首的正是張清風！
    "保護皇上！"張清風厲喝一聲，手中長劍如電，瞬間刺倒兩名敵軍。
    戰鬥瞬間爆發，乾元殿內刀光劍影，喊殺聲震天。燕如煙趁亂撲到皇帝身上，裝作保護的姿態，實則為他擋住旁人視線。
    "張將軍！"燕如煙高喊，"皇上已經駕崩，我們速速撤離！"
    張清風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立刻領會了她的意圖。他指揮士兵結成防禦陣型，護住燕如煙和"皇帝的屍體"，向殿外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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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外，更多的忠誠衛士加入戰鬥，他們身上雖帶傷痕，卻鬥誌昂揚。葉如歌和錢穎也趕到了，正在指揮一部分士兵抵擋敵軍的進攻。
    "如煙！"葉如歌見到她，喜極而泣，"你沒事太好了！"
    燕如煙簡短地解釋了情況，葉如歌立刻明白了她的計劃，點頭道："太液池方向已被我們控製，可以安全撤離。"
    錢穎遞過來一封信："證據已經送到太後手中，她正召集親信大臣商議對策。"
    燕如煙心中大石終於落地，但也知道危機尚未解除："快，趁亂撤退！"
    在張清風和葉如歌的掩護下，燕如煙和錢穎護送"皇帝的屍體"向太液池方向撤退。一路上，忠誠衛士前仆後繼，用生命為他們開辟道路。
    燕如煙看著這些浴血奮戰的士兵，心中既感動又痛苦。她知道，正是這些人的忠誠和勇氣，才使得王朝在風雨飄搖中得以存續。
    就在他們即將突圍成功之際，一個憤怒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燕如煙！你休想帶走皇帝！"
    燕如煙猛地回頭，隻見蘇婉手持長劍，目光冷冽如冰，帶領一隊精銳禁軍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蘇婉，一切都結束了。"燕如煙沉聲道，"太後已經知道真相，李玄璋的罪證已送到她手中。你們的陰謀已經失敗。"
    蘇婉冷笑："太後？那個老不死的早就該入土了！隻要皇帝死了，天下就是我們的！"她劍指燕如煙，"交出皇帝的屍體，我可以考慮饒你一命。"
    燕如煙毫不退縮，反而上前一步，將"皇帝的屍體"護在身後："想要皇上，除非踏過我的屍體！"
    蘇婉眼中殺機畢露："那我就成全你！"
    她揮劍刺來，燕如煙雖無武功，卻憑著禦醫的敏捷反應閃身躲過。葉如歌見狀，立即上前與蘇婉交手，長劍如流星劃過夜空，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帶著皇上走！"葉如歌大喊，"我來攔住她！"
    張清風指揮士兵結成盾陣，掩護燕如煙和錢穎繼續撤退。但蘇婉似乎早有準備，又一隊禁軍從側麵殺出，截斷了他們的退路。
    "我們被包圍了！"錢穎急道。
    燕如煙環顧四周，心中急轉，忽然想到一個冒險的辦法："張將軍，能否製造混亂，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張清風會意，高喊一聲："所有人聽令，結陣反擊！"
    隨著他的命令，忠誠衛士們奮勇衝鋒，與禁軍廝殺在一起。混亂中，燕如煙和錢穎拖著"皇帝的屍體"，悄悄向一旁的假山潛去。
    就在他們即將成功脫身之際，一個黑影突然從假山後竄出，攔住了去路——是李玄璋！
    "燕如煙，你果然狡猾。"李玄璋陰冷地笑道，"假死之計，我早就識破了。"
    燕如煙心頭一凜："你怎麽知道？"
    李玄璋得意地展示手中的一塊玉佩："這是當年先皇賜給我的"辨心玉"，能識破一切幻術和毒藥。皇帝隻是昏睡，並未死去，對嗎？"
    燕如煙不答，隻是將皇帝護在身後，冷冷地注視著李玄璋。
    李玄璋歎息一聲："可惜了，你本是難得的人才，若能為我所用，何必落到今日這步田地？"他緩緩拔出腰間的短劍，"不過，一切都不重要了。今日過後，新的王朝將由我來開創！"
    他一劍刺向皇帝，燕如煙不假思索地挺身而出，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這致命一擊。
    劍鋒刺入燕如煙的肩膀，鮮血頓時湧出，染紅了她的衣衫。劇痛讓她幾乎暈厥，但她咬緊牙關，死死抓住劍身，不讓李玄璋抽回。
    "錢穎，快帶皇上走！"燕如煙咬牙喊道。
    錢穎眼中含淚，卻不敢遲疑，立即背起皇帝，向太液池方向奔去。
    李玄璋大怒，想要追擊，卻被燕如煙牢牢纏住。盡管傷痕累累，她卻絲毫不鬆手。
    "你以為這樣就能阻止我嗎？"李玄璋猙獰地笑道，"就算你拖延了時間，我的人也會殺光所有反抗者！"
    燕如煙忍著劇痛，冷笑道："是嗎？你不妨看看四周。"
    李玄璋一驚，這才注意到戰場的形勢已經發生了變化。越來越多的士兵放下武器，跪地投降。蘇婉已經被葉如歌製服，跪在地上，神情絕望。
    "怎麽...可能..."李玄璋難以置信地看著局勢逆轉。
    燕如煙虛弱地笑道："太後的詔書已經傳遍京城，你們的罪證確鑿，大勢已去。"
    就在李玄璋愣神之際，一支箭矢破空而來，正中他的後背。他踉蹌幾步，難以置信地轉身，看到了持弓的張清風。
    "這...不...可能..."李玄璋喃喃道，緩緩倒下，生機漸漸流逝。
    燕如煙也支撐不住，跪倒在地。傷口的疼痛和之前的內傷疊加，讓她幾乎失去意識。在模糊的視野中，她看到張清風和葉如歌急匆匆跑來，麵露焦急。
    "如煙！堅持住！"葉如歌的聲音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皇上...安全了嗎？"燕如煙虛弱地問。
    "安全了，錢穎已經帶著皇上去太後那裏了。"張清風回答，聲音中充滿敬意，"多虧了你的機智和勇氣。"
    燕如煙微微一笑，心中終於踏實。她知道，這場守護王朝的戰鬥，他們勝利了。
    "我...要休息...一下..."燕如煙輕聲道，然後閉上了眼睛，陷入了昏迷。
    張清風連忙抱起她，向太醫院方向疾奔："葉如歌，快去請太醫！燕如煙傷得很重！"
    葉如歌點頭，飛身而去。
    血色的黎明終於到來，王朝在經曆了一場生死存亡的危機後，迎來了短暫的安寧。但所有人都知道，這隻是新的開始——對於燕如煙，對於這個搖搖欲墜的王朝，更多的挑戰仍在前方等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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