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清脆，像是山澗的碎玉。
    洞內一片寂靜，隻有水滴落在石頭上的聲音特別清晰，滴答、滴答，像是在計算這突如其來的寂靜持續了多久。
    "主人？"謝木川下意識地重複，聲音有些嘶啞。
    腦海中契約的影像更加清晰，他這才明白發生了什麽。
    少女點頭，眸中閃著笑意："我是鹿靈，從今以後，我們靈魂相連，生死與共，主人若有危難，鹿靈必全力相助。"
    謝木川正想詢問更多，洞窟深處忽然傳來一陣嗡鳴，地麵微微震動，似是有什麽東西被驚動。
    瘟神神色一凜："有動靜，孟婆可能發現這裏的變故了。"
    謝木川眉頭緊鎖，略一沉思，決定暫且接受現實。他看向少女："鹿靈，你可願與我一同前行？前方危機重重，我不能保證你的安全。"
    鹿靈淺淺一笑，額前的鹿角閃爍著白光："主人不必擔心，契約已成，鹿靈生來就是要追隨主人，無論前路多艱。"
    謝木川點頭，目光堅定："那就走吧，我們繼續追查孟婆的蹤跡。"
    四人沿著通道更深處前行，謝木川時不時回頭看一眼跟在身後的鹿靈，心中充滿疑問，卻也知道此刻並非詢問的時機。
    洞窟在他們腳下延伸，通向未知的黑暗。
    遠處，一絲若有若無的陰冷氣息在緩緩流動，仿佛在等待他們的到來。
    磷光在牆上忽明忽暗，像是無數雙眼睛在暗中窺視，又如指引方向的燈塔。
    謝木川的腳步堅定而沉穩，身後是瘟神、小七，以及這個突然出現，自稱靈寵的神秘少女。
    鹿靈輕盈的腳步幾乎沒有聲音，仿佛踏在雲端而非堅硬的石地。
    她走在最前，額角的鹿角時而閃爍微光，映得洞壁上的水滴像無數細小的眼睛，一眨一眨。
    "前麵有陣法。"鹿靈突然停住，纖長的手指拂過虛空，勾勒出一道複雜的軌跡。
    "是幻境陣，入者迷魂，出者喪魄。"
    謝木川揉了揉隱隱作痛的眉心，胸口的舊傷裂縫微微滲出的血已將內襯浸潤，貼在皮膚上黏膩冰涼，像趴著一隻濕漉漉的冷蛙。
    他看著鹿靈靈巧的背影，心下生疑。
    "你怎麽知道？"
    鹿靈回首，微微一笑，額角鹿角的光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陰影。
    "主人忘了？靈獸本就通曉陣法，我能嗅到其中的氣息。"
    瘟神挑眉，銅錢在指尖打了個轉。
    "這倒方便，省了咱們闖陣的麻煩。"
    謝木川微微頷首，卻在心底盤算，這靈寵來得太過蹊蹺，身上透著說不出的熟悉，卻又混著幾分陌生。
    契約已成，倒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洞內逐漸開闊，前方黑暗中傳來細微的氣流震顫，像有無數人在低聲絮語。
    鹿靈停在幻陣邊緣，掌心朝外，指尖閃爍白光。
    "幻陣之源在第七層，正中的黑石為陣眼。"她回頭看向謝木川，聲音輕柔如溪水。
    "主人且隨我來，我引您避過陣法。"
    三人跟隨鹿靈，沿著洞壁緩慢前行。
    四周的空氣逐漸變得粘稠，像是行走在稀釋的糨糊中，呼吸都帶著阻力。
    幻陣的邊緣閃爍著幽藍的光，像是一張巨大的蛛網，隨時準備捕獲獵物。
    忽然，前方空間扭曲，一道人影悄無聲息地出現，一個滿麵皺紋的老嫗，眼中沒有一絲生氣，空洞的瞳孔像兩個無底的黑洞。
    "孟婆！"謝木川渾身緊繃，掌心瞬間凝聚起靈力。
    然而鹿靈輕輕搖頭，指尖在空中虛點三下，那老嫗的身影便如煙霧般消散。
    "幻象而已，陣法自我防禦的手段。真正的孟婆氣息在更深處。"
    謝木川收回靈力，背脊的汗水沿著脊柱流淌，像一條冰涼的小蛇。
    洞內的溫度不知何時已降至穀底，每一口呼吸都凝結成白霧。
    鹿靈繼續前行，纖細的手指不時在空中劃過，撥開無形的陣法糾纏。
    石壁上偶爾冒出幽幽磷火，刹那即逝，留下一抹詭異的藍光印在視網膜上，久久不散。
    "快到了。"鹿靈輕聲道。
    幻陣的邊界猶如一層薄膜，在他們麵前微微顫動。
    鹿靈輕聲念咒，指尖描繪出一道繁複的符文，符文散發出淡雅的光芒，照亮了前方的路。
    穿過幻陣邊界的那一刻，謝木川感覺像是沉入水中又驟然浮出，四周的景象劇烈扭曲，耳中充滿奇怪的嗡鳴，眼前五彩斑斕的光影閃爍，讓人頭暈目眩。
    而後，一切歸於平靜。
    陣法之外，是一個光線柔和的洞穴，中央石台上有一汪清泉，散發著淡淡的靈氣。
    泉水清澈透明，偶爾有氣泡從底部升起，破裂時發出"咕咚"的輕響。
    四周石壁上生長著一種淡綠色的苔蘚，散發出柔和的光芒，為整個洞穴增添了幾分生機。
    "這是！"小七驚訝地看著中央的水池。
    "靈泉。"
    鹿靈答道，眸中閃爍著淡淡的光芒，"地脈之精華，飲之可增法力。"
    瘟神迫不及待地走到泉邊，單膝跪下，掬起一捧水送到唇邊。
    水珠從他指縫滑落，在靈光映照下如同碎鑽。
    "好甘甜。"他滿足地閉上眼睛，喉結滾動，像是品嚐世間最美的瓊漿玉液。
    謝木川也走到泉邊，手指輕觸水麵，一圈圈漣漪蕩漾開來。
    他感受到一股溫和的靈力從水中湧出，如同溫柔的手撫慰著他的傷口。
    他舀起一捧水，緩緩飲下。
    靈泉入喉，如同冰雪消融，絲絲縷縷的涼意瞬間遍布全身。
    體內靈力像是被喚醒的潮水，翻湧不息，胸口的傷口也不再疼痛，隻有淡淡的癢意。
    鹿靈也淺嚐一口，嘴角微揚，額角鹿角閃爍更加明亮。
    "主人，您感覺如何？"
    謝木川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渾身輕鬆了許多。
    "法力確實增強了。這靈泉是天賜之物。"
    四人在靈泉旁稍作休息，補充體力。
    謝木川調息完畢，問道："鹿靈，你能否追蹤到孟婆的氣息？"
    鹿靈閉上眼睛，鹿角微微顫動，似乎在感應著什麽。
    良久，她睜開眼，眉頭微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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