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答應讓我去市裏上大學？”
    晚上，楊雪看著又把玩腳丫子的李峰，目光灼灼的問。
    錄取通知書已經拿到了，這個便宜姐夫真的會放自己去市裏嗎？
    “當然了，你可是大學生，多金貴啊，我可寶貝的很，以後我還指望你養家糊口呢……”李峰玩著腳丫子，開玩笑的說，這玉足真玉啊，帶勁。
    楊雪腳丫子被撫摸的有一種麻麻的感覺，抽了抽腳丫子，好笑的說，“什麽啊，你一大男人指望我養家糊口，我看你那食品廠挺有發展的，投資這麽多，咋地現在怕失敗了？”
    “你不懂，做生意的哪有百分之百的成功。而你有大學生文憑的話，在這個時代是手拿把掐，養活自己和家人妥妥的……”李峰實話實說。
    這個時代做生意失敗的太多了，有可能飛黃騰達，但也說不好啥時候就破產，而大學文憑那真是‘鐵飯碗’了，放在如今的社會拿出去就能混口飯吃。自己有自信搞好辣條生意，賺錢是板上釘釘的事，可看著楊雪的大學錄取通知書，他還是流哈喇子，心說以後我還是報個大學進修一下吧。
    “怎麽了，明天就要開業了，你現在打起了退堂鼓？”
    “退堂鼓？不存在的，我信心滿滿，辣條生意指定賺錢。再說了，你丈夫我有‘先知’的能力，不做生意，跑去買幾隻股票也能一輩子吃穿不愁……”
    “你還懂股票啊？你能給我說說嗎？”
    “略懂，略懂……”
    李峰得意的和楊雪炫耀起自己貧瘠的股票知識，多數是看短視頻學的，自己也操作過短線，但咱們大a經不起風浪，炒股沒幾個不賠的。他也不例外，但在楊雪麵前，自然要裝成‘巴菲特’等級的股神，侃侃而談，牛的一比……
    第二天，有點晚的時間才起床。
    打著哈欠，很疲憊的李峰吃飯的時候被父母多看了幾眼，等楊雪吃完去洗碗的時候，周萍小聲提醒了句：“小夫妻的晚上悠著點，別太累，傷身體。”
    “……啊？”
    威龍食品廠開業這天，請來了不少人，村子裏的人自然都悉數到場，還請了縣裏信用貸的主任，投資部門的領導，派出所的所長等人……
    光警車就來了四五輛。
    縣領導笑嗬嗬的參觀著食品廠，然後語重心長的對李峰說：“你要好好幹啊，咱們國家正鼓勵年輕人創業，縣裏可給你貸了不少款，你不能讓國家失望，讓縣裏失望……”
    “領導放心，我肯定辦的紅紅火火，多交點稅。”李峰陪在一旁，點頭說。
    縣領導溫和的笑了笑，又問：“很好，你有這個覺悟就好，千萬別偷稅漏稅，對了，你們工廠多少人啊……”
    “不到十個人吧現在。”
    “咳咳，多少？”縣領導停下了腳步，震驚的望著李峰。
    李峰又重複了句：“不到十個人啊。”
    “呃，不到十個人……的工廠啊。”縣領導有一種被坑了的感覺。有點幽怨的望了眼李虎，縣裏給貸出去這麽多錢開的工廠，不到十個人？這得貪墨了多少錢啊。
    誰家工廠不到十個人啊。
    肯定是有人中飽私囊，故意設局坑錢呢。
    ……早知道就不收煙酒了，此事與我無瓜。
    “領導，你坐，一會兒就剪彩。”
    “我就不坐了吧，我還得回縣裏有事。”
    “哎呀，你坐，你坐，都來了，車馬費都給了吧，要是不夠你再說，那個，這是紅包……”
    “你這是做什麽，拿回去，拿回去……我都來了，等剪彩了再走吧。”
    “好的，好的，領導辛苦。”
    應付完縣裏領導，還要接待市裏的銀行主任，各個供貨商，都是來捧場的，利益相關方，得照顧好嘍。
    別覺得一萬多塊錢的貸款不多，87年的物價還是幾分錢的時代，月工資十幾塊錢，幾十塊錢，一萬多塊錢足夠做很多事情。縣裏信用社，投資部門能批下來幾千塊錢不容易。要是打水漂了得讓他們難受死。
    “哥，那王主任不是答應還可以再批五千塊錢嗎？能不能行。”
    李峰趁著接待的空檔，問起堂兄李虎批款的事。
    貸款自然越多越好，哪怕還不上也沒關係，畢竟這個時代的後期國家會因為爛賬太多而不讓還了，等於薅羊毛了，不貸白不貸。
    “你也知道你當時工廠都沒有建起來，貸款不能批太多。現在你場地有了，機器也有了，資質、工人都有了，貸款會批下來的，畢竟國家現在想扶持創業，放了很多貸款……”說到這裏，李虎又悄咪咪的說；“但，你得給人家兩成回扣。”
    李峰也不驚訝，現在辦事哪個人不要回扣啊，“兩成沒問題，但我要一萬塊錢。”
    “你心可真大，張口又要貸一萬啊。咱們縣可不是多富裕的縣……”
    “我的廠子要是辦起來了，咱們縣就能富裕。”李峰自信的說。
    如今農民貸款做生意已經興起，有的人甚至可以個人貸一兩萬，但他們縣這邊太窮了，上頭撥下來的貸款也少，所以能貸出來的錢不多，幾千塊錢都如同割肉，上萬塊錢等於挖了他們家墳，因為國家發放下來的貸款是無息貸款，等於白借錢給人做生意，自然卡的比較嚴。但，也可以很‘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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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太有自信了。”李虎心說你啥銷路沒有呢，就說這麽大的話，比我還能吹。
    不過，畢竟是自家兄弟，他還是實話實說：“一萬塊錢的貸款批也可以給你批，但人家要抽三成，你答應不？這可是上千塊錢。”
    錢人家可以給你批，但你要給好處費。
    李峰咂舌，“真黑啊。”
    縣裏做事的人就是黑，市裏機構都沒有縣裏的黑。
    “我確實需要一筆貸款來周轉一下……”
    “三成太多了，你在幫著托人談談，少收點吧。”
    “對了，市裏那個主任也不是來了嘛，他那邊怎麽說？”李峰又打起市裏來的銀行主任的主意。
    李虎搖頭：“人家覺得你廠子太小了，已經給你批了一筆錢，再批……需要你拿抵押物了。”
    “抵押？嗯，也不是不行，你幫我問問能抵押多少錢，我後期需要跟上生產才行。”
    “老弟，你冷靜點吧，現在都沒開張呢，你就想著後續生產跟不上了？”李虎摟了下李峰的肩膀，“慢慢來，做生意不能急的。你這工廠是租的，地不是自己的，沒法做抵押，也就機器能做抵押，怕是貸不出來多少錢，但包幾個大紅包的話，也許還能貸出來七八千吧。”
    “七八千也足夠了……”李峰暗自盤算接下來需要的資金缺口。
    心裏不禁感歎，這窮地方就是財力不給力啊，別的地方個人都能隨便貸出來一兩萬塊錢，咱們這地方貸幾千塊錢都要請客送禮給回扣，憑白貸出來的錢要少一點。但好在咱們還有人在衙門說得上話，不然肯定被吃的死死地。
    “啊，對不起……”突然，一名孩子撞到李峰身上，手裏拿著的辣油夾饃灑了他一身。
    “李狗子，又是你小子……”李虎瞪眼過去，抬手要打人。
    名叫李狗子的小孩立馬跑了，“媽呀救命，虎子打狗子了。”
    “你給我回來。”
    “別追了哥……”李峰拉住李虎，然後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辣油，露出一絲無奈，新衣服啊，特意選的西服，可惜嘍。
    李虎皺起眉，“你這樣沒法剪彩啊……”
    今天來了縣裏領導，還請了攝像師，一身辣油去剪彩，拍照算怎麽回事啊。
    李峰點點頭：“這樣吧，你幫我拖延一下時間，我回家換個衣服。”
    “行，你去吧。”
    李峰趕緊往自己家趕。
    找了套衣服換上後，便要出門……
    突然，一群人堵在門口，帶頭的是個大花臂胖子，然後是老丈人楊雄，大舅哥楊廣，一見到他露麵，立馬仿佛老虎見到了傻麅子，又興奮又恨不得撕了對方的喊：“李峰，你哪裏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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