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將軍從椅子上跳起來，三步並作兩步衝過來，把手按在我肩膀上，“華兒....我的華兒還活著啊....”
    “哎呀，將軍，先別這麽激動啊。”
    我擺了擺手，將軍也把手從我的肩膀上慢慢拿了下去。
    “哎呀，洛卜啊....”將軍不顧形象，急得都直踱步徘徊，連著走了幾個來回後，站定在我麵前，雙手又搭了上來，“洛卜啊，你所言....可是真的？”
    “絕無半點虛假，將軍，小姐真的還活著，我替您找到她了。”我拍了拍將軍的肩甲，講真的，可能是因為激動，他手勁有點大，我腿部用力才沒有打抽抽。
    “哎呀，那你怎麽還叫我冷靜啊，我這....這我這麽冷靜得了啊，哈哈，”將軍鬆開了我，轉而在軍中大笑起來，“我的華兒，我失散了四餘載的華兒，我那不幸的華兒，找到了，這叫我怎麽冷靜啊，蒼天有眼啊。”
    將軍收起兵刃，整頓了下穿著，“那...洛卜你既然知道華兒活著，那為何不將她帶回來，不不不，你告訴我她在哪，我這就去。”
    “將軍....都叫你冷靜點了......”我有些無奈，“我知道您很高興，可您親自前往的話，恐怕不妥啊.....”
    營外傳來兵卒演訓的聲音，前不久剛剛打完仗，而且下一場的戰鬥估計也快了。
    記得臨走的時候，我特意看了眼戰局，預料了一下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算到我回來之前，不會有什麽大的戰鬥，所以我才放心南下，去找那個男人的消息，不過......將軍他讓我去找浮羽，他真實的目的，很離譜。
    “您聽，將士們都在訓練，為的就是時刻做好準備，您要是這個節骨眼走了，不光弟兄們群龍無首，而且朝廷那邊....”
    “洛卜，”將軍有些不滿地打斷了我，“你要是說弟兄們，我認，但我當上將軍那一天就說過了，而且三番兩次地強調，咱們守在這，不是為了什麽狗屁朝廷，為的是不讓外患侵擾中原，知道嗎？”
    “是，將軍，我當然知道，我自然認同你，我隻是想說，朝廷一張嘴就屁事多，有的沒的搞一大堆，找我們也麻煩，所以還是盡量別和他們扯上關係。”
    “嗬.....唉，洛卜你說的確實在理.....”將軍收起笑容，歎了口氣，恢複了往日的平靜，“這北方的韃靼最近死咬防線，我們根本抽不出身.....講真的，還好你回來得及時，不然....我們怕是要有惡仗了...”
    “將軍，”我搖了搖頭，“我臨走的時候就說了，軍隊需要我的時候，我一定回來了。”
    我擦了擦臉上的灰，理了理淩亂的衣裳，歎了口氣。
    “而且你看，我這不按時回來了，而且，我不但如約完成了任務，找到了...那個人的消息，將軍要我找的那個人。”
    “安世康？是叫這個嗎？”
    “不錯，雖說隻是一點消息，但也足夠重要了，不過我們這邊需要我，所以我沒有繼續追查。”
    “這....罷了，以後有的是機會的。”
    “將軍啊，”我之前也勸過他，但他都沒理會，絲毫沒理解我的意思，他甚至絲毫沒理解到，他在盤算的事情，即便如此，我還是打算繼續試一試，畢竟這個人，最好殺之而後快啊。“我還是那句話，那個態度，我仍舊不建議你實行那個計劃，不管你有什麽底牌。”
    “洛卜，我說了，我有打算...你別管了。”
    “將軍，這種人.....你也不是不知道啊，他都幹了什麽，為什麽不殺之而後快，反倒是要我去找他的線索，甚至....甚至還要我....”
    “洛卜啊，我有這麽做的理由，等到了那一天，我會告訴你的。”
    “....好，軍令如山，我不再過問....”
    “不過洛卜，你說的不足一個月會出現的....小驚喜是什麽？”
    “將軍，不要急，我都說了是小驚喜了，說出來的話就沒意思了，不過我倒是可以提個醒，咱們這離京城不遠，你應該聽說了之前的....”
    “嗯？難道是....”
    “噓，將軍不必著急，時間一到，小姐，以及驚喜，都會到，不過您要是實在按耐不住性子，我倒是可以告訴您，隻要您...肯陪我玩一局....”我掏出那枚銅錢，可將軍卻沒沒什麽興趣。
    “行了行了，等就等，不用拿出那一招.....”將軍戴上頭盔，徑直從我身邊走過去，“每次玩這個你肯定贏，我可不想再栽跟頭了，行了，收拾收拾，準備迎敵了...”
    “哦？”我收起錢幣，“遵命......”跟著將軍走出了營帳。
    ............................
    “真.......真的嗎.......”瓊華聽了我的話之後，手中風箏的線也不拉了，張著嘴，看著我，兩個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想在我身上尋找真相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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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什麽時候騙過瓊華。”我給予肯定的回答，緩緩從瓊華手中接過風箏，她也沒用力，把風箏交給了我。
    “良爺.....嗚，”瓊華甩著眼淚就撲了過來，把頭埋在我懷裏哭，“爹爹....娘親....都還活著嗎.....他們.....還要瓊華，對嗎，沒有拋棄我......”
    “傻孩子，想什麽呢，這是當然的了，”我伸手摸了摸瓊華的頭，“以前不管尹三和你說了什麽，他在騙你，你的爹爹娘親，都在期盼你回家呢。”
    “嗯.....嗯...”瓊華哭成了花貓，盡力把眼淚收回去，接著開口向我問道，“那...良爺，我爹爹和娘親他們，現在在哪啊，他們....過的好嗎？”
    瓊華笑著向我問道，果然啊......瓊華還是很想念父母的，隻不過......在邊疆打仗，是個將軍應該算過的好吧。
    “他們啊，距離揚州有點遠，在北疆呢，不過...瓊華的爹爹現在可是大將軍，手下統帥著萬千將卒，聽著可威風了。”
    “哇...大將軍啊，可....我們家不是受牽連了嗎，爹爹怎麽會當上大將軍....”
    “這個，就得瓊華你當麵問他了，等你們見了麵，自然會知道真相的，包括這四年他們的經曆，瓊華也可以和他們說說你的這四年的經曆。”
    “那.....那.....良爺這麽說，”她原本笑著的臉又暗了下去，“唔....”
    “嗯？怎麽了？”
    “北疆....很遠，那瓊華走了以後，是不是就很難見到鳶姐姐紅兒翠兒她們了，還要良爺和穗姐姐.....”
    “......”對啊，瓊華這一走，肯定是要和爹爹待在一起的，而鳶會繼續叫兩姐妹手藝，八成是不會出揚州了.....我和滿穗....也不會在北疆久留，最後肯定也是回揚州，這樣看，隻有瓊華自己一個人去了遠方，一個除父母之外，完全陌生的地方.....
    當年我就想過，瓊華回家，必然是一次離別，或是永別，洛陽北上千裏，此去洛陽，亦有千裏，如此之遠，相見再難....
    見我不說話，瓊華也哽咽了起來，她也很糾結吧，要離開一個熟悉的地方，去一個相對陌生的地方，一定也很無助吧，不過她的父母會幫她的。
    家是要回的，瓊華肯定也是這麽想的。
    不過......還真是快啊，四年時間，從相識到熟知，分別到再會，再到如今的近乎永別，像是一眨眼之間的事情啊，不過回首望去，又是確確實實度過了這麽久的歲月....真是神奇。
    “瓊華，”我柔聲安慰道，“你且抬頭看這風箏。”我拉了拉線，讓風箏隨風舞動，瓊華也隨著我的視線看了過去。
    “燕....燕子，怎麽了嗎，良爺？”瓊華不懂，轉頭向我求助。
    “燕子這種鳥啊，一年會換好幾個地方住，說不定上一個地方住了沒幾個月，就換一個地方了。”
    “啊，是啊，是根據氣候吧，它們總是去尋找適宜居住的地方住，叫遷徙....可這怎麽了？”
    “瓊華啊，這燕子會遷徙，是趨利避害的體現，因為它們沒辦法像我們一樣造房子，冬暖夏涼，所以隻能如此。”
    “......”
    “瓊華不一樣啊，你有能庇護自己的港灣，就是你的父母啊，而我們，隻不過是你人生路上的過客，一花一草，一枝一葉，隻是暫時庇護你的一片屋簷，卻不能為你撐起一片天，終究，還是要歸家的啊。”
    “......嗯....”瓊華低著頭，像是在思考我的話。
    “再說了，瓊華爹爹這麽厲害，說不定打完仗就會帶著全家返回中原呢，再或是，有機會我們去看你呢，總會再見的啊。”我笑著和瓊華說道。
    “欸？嘿嘿，良爺怎麽知道.....我在想什麽....”瓊華被我看穿了心思，有些尷尬道。
    “一眼就看出來了，瓊華總是在為別人著想啊，有些時候，適當也考慮考慮自己吧，瓊華你找到家人，我們大家，雖說都有舍不得，但我們知道，肯定有機會相遇的，更多的情感，一定是為瓊華高興啊，是吧。”
    “嘿嘿，嗯，謝謝良爺。”我替她擦了擦眼淚，她把臉貼在我身上，臉上也是露出了笑容。
    “好啦好啦，哭什麽，這不是好事嘛，而且也不是立刻就走，我們還會一起待一段時日的，而且瓊華也不用擔心到那邊沒有熟人，我和你穗姐姐也會陪你去，等到了那，我倆陪你待一段時間，等你習慣了那裏的生活，我和她再回來。”
    “嗯....”
    再見到她們的我，也是感慨萬千，長高了，成熟了，能自力更生了，讓人省心了，而她們，會不會也覺得我變了許多呢，除了剛見麵的時候說了些，還沒聽到別的什麽。
    再見滿穗的時候，我也問過，她也是說了一些，長高了，變帥了，還滄桑了許多，不過....對於瓊華她們而言，我有什麽變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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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華，四年了，你覺得我變了嗎？”
    “當然啊，當然變了，聲音就不一樣了，聽著更成熟一些了，那時候我隔著門都沒聽出來呢。”
    “額，哈哈，還有嗎？”
    “良爺......我看看，”瓊華的眼神在我身上遊走，打量著我，“良爺換衣服了。”
    “啊？”
    “以前良爺給我的感覺，就是不會怎麽注意自己的衣著，很隨和的，現在.....這衣服很好看啊，良爺也會選衣服了呢。”
    “額....其實....”我撓了撓頭，我其實也沒有多麽注重外表，以前也是，現在也是，這衣服......也是滿穗給我的，她做的，如果沒有的話，我現在應該還是穿著那破布衣，披著那塊黑布吧。
    “嗯？”
    “這衣服...是你穗姐姐做的，不是我挑的。”
    “欸？是...是這樣嗎.....嘿嘿，良爺可真有福氣啊。”
    “瓊華.....”
    “良爺，你和瓊華在那邊聊什麽呢，怎麽這麽久，快來啦，”滿穗稍稍扯著嗓子，一手拉著紅兒，一手向我招呼著，“再不來的話，風可就要停了。”
    “是啊良，而且快中午了，再不放的話，我們就要回去了。”鳶也向我喊著。
    “來了....”我看著瓊華，她臉上留下的淚痕已經消散，看不出痕跡，“我們走？”
    “嗯，嘿嘿。”瓊華點了點頭，笑著拉起風箏線，那隻剪刀尾的燕子，順著風，再一次起飛了，這次它飛得更遠，更高.....
    豈不知，風柔風散風起天邊彩雲；但可見，燕飛燕歸燕落無邊浩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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