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陰沉沉的，而我們現在所麵臨的，要比天空更加陰暗。
    我跑上樓，推開那扇門，看到的卻是一片狼藉，被砍爛的桌椅屏風掛畫，暗門的地方也是一團糟。
    顧不上了解太多，我踢開攔路的殘骸，直接衝進了隔間裏，並喊著懷難的名字
    “懷難......懷難？”我摸著牆邊，一點一點地往下走著，適應黑暗之後.......我看到了。
    “........”他的情況不比尹三好多少，一個人倒在牆邊，看似是昏迷了。
    “.......良？你來了.......”
    “！”還活著......聽到他的聲音之後，我算是安心了些，不過看樣子拂苦應該是走了，沒有停留。
    “怎麽樣了.....”我小跑著到他跟前，右手搭在他肩上，想把他扶起來看看怎麽回事，可手上的觸感，以及空氣中彌散的那股子血腥味，地上牆上的血跡，還有地上那把劍，無不告知我.....他受傷了......
    “不要緊吧，肩膀上的傷.....”
    “沒事......不，咳咳，不致命........”他費力抬起頭，嘴唇微微發顫，還在不斷大喘氣，“快.......要快......拂苦.......”
    “什麽？”他雖然不是什麽致命傷，可流了那麽多血，說話的力氣都沒了，聲音很小，“拂苦怎麽了？”
    “他.......他要，要燒了整座城.......得阻止他.......”
    “什麽？！”燒城.......
    那個拂苦，如此魯莽，怎會做出此等決定，棄城中百姓於不顧，為了什麽.......
    “拂苦......令其趕來，本是為了炸城，可.....引信的位置，且有我大哥知曉，我沒法告訴他.......”
    “而後他氣急敗壞，便要放火燒城........這.....咳咳，這莽夫，此事萬萬不可成啊......萬萬不可.......”
    “火藥......就埋在城下，就在......在每一間民宅下麵.....”
    “什麽？民宅下麵.......這麽說......”
    “對....若是這滔天的大火，燒了起來.......咳咳！就和直接引燃引信沒多大區別了.......所以.....要阻止他......”
    懷難語氣平和地陳述著這殘酷又荒唐的事實，火藥就在民宅下麵，多麽殘忍。
    “什麽？你要不要聽聽自己的話多麽荒唐，”我聽了這話氣不打一處來，直接拽住他的脖領子質問，“既然如此，當初想什麽去了，既然知道這種做法的危險，為什麽當初不攔著，為什麽事後不解決，偏偏是現在，現在這種火燒眉毛的事情，非要弄得人心惶惶嗎？！”
    “.........”他似乎被我問住了，耷拉著腦袋，緩緩開口，“我沒辦法........我也很痛苦好嘛？！”
    “每天受著折磨，被圈在這個屋子裏，隻能目睹著這一切發生而無能為力，我也不想........”
    “我哥不在了之後........我才有實權，所以根本來不及運走........所以，走吧......副將........”
    “什麽？”
    他是瞽人，但我看他的眼睛裏，似是多了幾絲空虛無助，微微點了點頭，“反正.......我也是個罪人，死不足惜，你，還有你們，能跑一個算一個.......別讓秦州的亡魂，再添一員了......”
    “.........”他似是完全放棄了.....“別啊，還沒到放棄的時候，他走了多久了，去哪了？隻要抓住他，一切都可挽回......”
    “他走了半炷香了，已經來不及了.........”
    “我想了那麽多，以為自己可以勸說他，可他還是和以前一樣，一樣固執........就像我們沒法回去一樣，秦州這次.......大概也是無法挽回了.....”
    “........開什麽玩笑........”
    看著意識喪失的他，我便不再寄希望於他，決定再拚一把。
    我把他放下，快速下了樓，尹三的死，已經鬧得百姓亂作一團，芸和滿穗也到了附近，剛好見我出來，紛紛問我情況。
    “良爺，還有尹三.........這.......這是怎麽回事？”
    我想細說一下，可時間不等人，“沒時間解釋了，芸，穗兒，你們去疏散百姓，越快越好，越快越好，去城外，盡可能遠一些。”
    “啊？為.......嗷嗷，好。”滿穗本想細究，但見我如此，還是十分信任地去執行了。
    從拂苦進城到現在，天上從未有過什麽信號，偌大個秦州，他總不會腿著告訴他的手下吧，一定有的，一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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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遠處的天空上炸開了一縷煙花。
    就是它！
    “良爺，那你.......”
    “穗兒，我去去就回......”滿穗估計是想問我做什麽，而心裏已然有了個答案，他下令焚城，火勢等一下就蔓延起來了，可這罪魁禍首，怎麽著也得落網！
    “哎，良爺！”
    我快速向著剛剛發出信號的位置飛奔過去，生怕錯過。
    “著火了！快跑啊！”
    這.........火勢蔓延的這麽快？才沒跑多一會，百姓便開始四處逃竄，火勢正在慢慢增大，死亡倒計時.......也從此刻開始了。
    “燒吧........燒吧.........用不了多久........大哥給的任務......就完成了......”
    果然！找到他了。
    發信號的位置不遠，沒一會就看見他一個人看著火勢叭叭。
    “此地不宜........嗯？”
    “你小子！站那！”
    “哎c，嗬，懶得和你糾纏，先走一步。”看來他正準備走，趕上了.......
    “拜拜了，秦州城！”他向著城門的地方跑走了，我當然得追上他，百姓那邊交給滿穗和芸......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後知後覺了吧，晚了吧.......哈....呼.....”他跑在前麵，還不斷出言挑釁，“你追我幹什麽，就算抓了我，也滅不了火。”
    “給我閉嘴！”我眼裏沒了其他，隻想著抓住他，距離在慢慢縮減，最後一跳，一伸手，直接撲倒了他。
    “呃.......”他被死死壓在地上，不斷地想要掙紮。
    “你明知百姓難逃此難，就算逃出城，也無家可歸了，你怎可做此等傷天害理之事！”
    “大哥有大哥的安排，我不過是奉命行事，怎可淪為你說的惡徒？”他似乎很反對我對他的事情指手畫腳，很厭惡，“你......我.......大哥自有自己的安排，就算有所犧牲，也是為了成就偉業。這是必然的。”
    “扯！”
    “我沒在扯！”他下盤用力，我的重心不穩，跌落了下來，他趁機溜走了。
    不好........我急忙翻身起來，卻看見他並沒有走，而是掩麵而立，背後是已經下山的太陽，仿佛暗喻著什麽......
    他的動作，讓我不敢輕舉妄動，隻得緩緩起身，警惕地盯著他。
    “我怎麽想的啊........”
    “那我........那我給你個選擇，啊不，提個醒吧.......”他還是半掩麵，緩緩抬手指向城裏，我順著他的手緩緩望去，隻見火光已經席卷了秦州，近乎包裹，發出的陣陣烈光，仿若這寂寥夜空的另外一個太陽。
    “已經........”
    “現在，我不走，你有兩個選擇，”我轉頭，靜靜地看著他，“一，繼續與我纏鬥，我斷然不會罷休，乖乖就範，我們會一直纏鬥，直到秦州城........轟的一下，化為灰燼......”
    “二.........二..........”他不知為何竟然磕絆了起來，“她是你的妻子，對吧。”
    “！”滿穗........
    “她是你很重要的人.......非常非常重要的人，幹什麽都在一起的人，對吧！”
    “........”我一臉茫然，不知道為何他要提及此事。
    “說話啊，回答我啊.......”
    “是，沒錯。”我緩緩回答，堅定，且不帶一絲猶豫。
    “她......她現在就在城裏，要不了多久.......轟..........”
    “！”
    “怎麽樣？是繼續糾纏，還是.......去救她.........即便死，也要一起身死城中......”
    “.........”其實，兩個選擇，滿穗現在還在城內疏散百姓吧，她.....靠！
    廢話......這還用得著選嗎.......
    “你等著吧，這事沒完。”我淡淡撂下這麽一句，隨後毫不猶豫地跑了回去。
    “嗬.......祝你好運吧.....”拂苦輕哼一聲，摸了下臉，隨後向著相反的方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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