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慢慢到了四月份，平日裏的瓢潑大雨變成了綿綿細雨。
    這幾天發生了一件大事，好幾年沒有回來的吳江回來了。
    隻不過待了一晚上又走了，留下一個孩子，巷子裏的人紛紛猜測吳江怎麽這麽快又走了。
    吳江就住在縣城，也沒多遠坐上牛車兩個多時辰，大概也就是一個上午的時間，大家很是想不通他這幾年為什麽沒有回來，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也不好好陪著一下爹娘。
    剛開始他們還想著他們之間是不是發生矛盾了，但是轉念一想好像也不太可能，吳叔吳嬸是巷子裏麵公認的好說話性格好，從來沒跟誰家有過矛盾。
    上次雪災吳江也叫了他們老兩口去，本以為會在縣城住上小半年才回來，畢竟還可以幫忙照顧一下剛剛一歲多的小孫子，結果還沒住上兩個月雪災停了立馬就回來了。
    後麵這一年多再也沒去過，嘴裏也不像從前一樣念叨兒子，從前每個月都要往縣城寄的東西，更是沒有了，老兩口每天忙著掙錢。
    大家心裏大概也明白了一點，這樣的情況是吳江成親後才有的，可能跟吳家的親家有關。
    婉娘是第一個知道的，他們家就在吳家隔壁，她白天都在家裏，聽到了那邊傳來的動靜，不過沒有去打擾，吳江好不容易回來，一家子正是說話的時候。
    婉娘出門買菜回來，看著大門一天都沒有打開的吳家，心裏有點擔心，將看著放到家門口，讓飯盆叼著進去，走到隔壁敲響了大門。
    “誰啊？”是吳嬸的聲音，不過聲音有些啞。
    “是我吳嬸，婉娘！”
    “是婉娘啊，你等著我現在就來給你開門。”院子裏傳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沒一會兒吳嬸就給婉娘打開了大門，忙完：“婉娘你找我有什麽事嗎？”吳嬸生怕婉娘過來找自己有急事。
    “我沒事，就是看你們家的大門一天都沒開，過來看看。”平時吳家的大門除了早上賣早點的期間段都是敞開著的。
    “我沒事。”
    不過婉娘看著眼圈紅紅的吳嬸，看起來不像是沒有事情的樣子。
    “奶奶。”婉娘還想說什麽，卻被一個小奶音打斷。
    來人正是吳江帶回來的兒子，不過婉娘看著孩子的樣子，有些不敢相信這是吳嬸的孫子。
    整個人很瘦，很瘦。
    恐怕連小家夥的一半都沒有。
    “怎麽了？”吳嬸問孫子。
    孩子說話有些怯怯的，說話的聲音很小聲：“奶奶，我肚子餓了。”
    “餓了？”吳嬸問。
    小人兒馬上點點頭。
    “奶奶這就馬上給你做。”吳嬸正要跟婉娘說話。
    婉娘先開口了：“吳嬸我家早上給棠棠煲的粥還有不少，我去給你點過來先喂孩子。”
    吳嬸想拒絕：“這麽好意思，還是留給棠棠，我馬上就能做好。”
    “沒事，我這就去給你拿過來，等著我。”婉娘轉身就走了。
    瓦罐一直放在灶上，火星子還沒滅，粥是溫熱的不用再熱，盛上就能吃。
    孩子乖乖坐在飯桌上吃粥，可能是餓極了，吃的很快。
    婉娘看他吃的很快，摸了摸他的腦袋，笑著柔聲道：“慢慢吃，姨姨家裏麵還有很多。”給他倒了一杯水。
    孩子沒說話，接受到婉娘的善意，睜著亮亮的大眼睛甜甜的對婉娘笑，然後繼續吃粥，不過有了婉娘的提醒，這次吃慢了。
    婉娘看著孩子瘦小的身體，眼裏滿是疑惑，不明白孩子為什麽這麽瘦，吳江在縣城裏開鋪子，還有吳叔吳嬸不時的補貼，想來日子應該過得不錯，怎麽孩子養成這個樣子。
    看他吃飯認真的樣子，也不像是一個會挑食的孩子。
    扭頭忍不住問旁邊坐著的吳嬸：“吳嬸，孩子怎麽會這麽瘦？”
    吳嬸無奈苦笑，看著麵前的孫子，很是氣憤：“還不是他們兩口子造的孽。”
    “我跟你們吳叔從前沒少接濟他們，結果把孩子養成這樣。”說起來心裏的怒氣不減反增。
    婉娘還想問問原因，但是看著吳嬸好像並不是很想說的樣子，婉娘便沒再多問。
    尤其是看見她眼底一片青黑，應該是一個晚都沒休息好，可見吳江回來並沒有什麽好事，不然吳江回來本來應該是一件高興的事情，吳嬸的神色上卻看不見一點喜色。
    “吃飽了沒有？”婉娘看著孩子吃幹淨的空碗，笑著問他。
    孩子抿著嘴巴不說話，眼睛看著一旁的奶奶。
    婉娘捧著他的小臉，對上他的視線：“沒關係的，沒吃飽就大膽的說。”
    婉娘性子溫和，是從裏到外散發出來的，聽著她柔柔的聲音，自己也大膽願意說了隻不過聲音還是小小的：“肚子還沒抱，還想吃。”
    婉娘捏了捏他臉上唯一多掛著點的肉肉：“真棒，想吃什麽就跟奶奶還有姨姨說出來。”
    婉娘拿著空碗又回到家裏給他盛。
    坐在凳子上的孩子還有點拘謹，吳嬸對著招招手，讓他過來。
    “奶奶。”孩子小步著走過去。
    吳嬸將孩子摟進懷裏，見他這模樣很少心酸，明明一年還不是這樣，他跟老頭子去縣城性子還是很開朗的，雖然不如棠棠，但總體來說也是一個健康的小男孩。
    “怎麽了？”孩子很少說話，每次說話吳嬸都會很耐心的回他。
    “姨姨好！”給他粥粥吃，還會對他笑笑，以前娘也是這樣的，後麵卻變了，連爹也變了，每天隻給自己東西吃，也不對著自己笑笑，更不會抱自己了。
    隻抱弟弟。
    但是他還是很喜歡爹娘弟弟，可昨天阿爹把自己給奶奶還有阿爺了，自己走了。
    奶奶還有阿爺對自己很好，這裏的姨姨也很好，他心裏好像並不是很難過。
    奶奶家肚子能吃飽，也沒有人打自己了，他很喜歡奶奶家。
    婉娘又給他端了一碗過來後，吃幹淨了後，他的小肚子終於是飽了。
    看著空空的碗，孩子有點不好意思了。
    “就是要多吃點，才能長高高，長壯壯。”婉娘給他說話：“弟弟要比你吃的多了。”
    “阿娘，窩肥肥啦！”正說著他，小家夥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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