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念念,我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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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內,陸承佑眉頭依然在緊緊皺著。
    男人身上換上了病號服,連做得夢都在折磨著他沉睡中的意識,他薄唇顏色變得很淺淡。
    “陸哥,這輩子哥們沒信過佛,拜過神明。”
    從方逸倫口中得知他不願意走的原因後,林巍雙手合十,十分虔誠的祈求上蒼,希望這個孩子可以平安無事。
    希望這個孩子是陸哥的。
    “如果不是,承佑,你就退回哥哥的位置吧,或許你們終究是有緣無分。”林巍烏黑的眼睛濕潤又安靜,他實在是太心疼這個男人了。
    明知道念念對他有多重要,可是現在他也在想,會不會兩人一開始的相識就是一場錯誤。
    伯母的反對,念念的身世有一天她得知真相後,與陸哥之間的感情總會出現一道深深的裂痕無法修補。
    女孩能接受她被丟棄到陸家的真相嗎?
    說到底這一點確實是陸哥夾帶了私心,但是念念能理解陸哥將她的親生母親一直藏起來不讓她相見的苦衷嗎?
    在一起的重重阻礙太多了。
    李阿姨,周振平都橫在兩個人之間。
    他不是沒有做過努力,可眼下已經為了念念把自己弄的重傷在床。
    他已經筋疲力盡了。
    或許回歸到他的本來位置上,還能護念念往後的人生平和淡然。
    他想要的不就是女孩幸福快樂的生活下去嗎?
    人活這一輩子,經曆的風風雨雨那麽多,愛情不是唯一的。
    無愛破情局,無情破全局。
    “兄弟看見你這樣子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真是感覺心像是被刀捅了一下又一下。”
    林巍目光不敢往陸承佑身上掃過。
    他心底越發難受苦澀。
    為了念念,曾經那般耀眼出塵的男人現在弄成這番模樣。
    “我已經去看過陸承佑的妹妹了,她孩子還在,隻是情況不太好,能不能保住是未知數。”在病房,女孩一醒來就情緒激動。
    他不適合出現在那裏,把獨處的空間留給周振平了。
    門口的警衛看到方逸倫自是放行了,林巍有些緊張地看著他,不等他開口方逸倫便回答了他想問的事情。
    林巍抿唇,眸光幽幽長長的看向他“謝謝你救陸承佑出來,你若有什麽需求,都可以向我提。”
    方逸倫悶聲笑了一聲。
    “不是救他,我隻是想試圖拯救她,也在拯救自己。”
    林巍一愣,眼瞳有些複雜地看他。
    方逸倫臉孔依舊無波無瀾,溫和從容地道“也替我勸勸你兄弟,振平是什麽樣的人我很清楚。”
    “這一次,已經起了殺心,再有下一次,誰也救不了他。”
    如果女孩再次被振平囚困在身邊,陸承佑必須要徹徹底底斬斷與他妹妹之間的濃烈情絲。
    才會保女孩安穩生活在他身邊。
    ——
    “你在說什麽,周振平,你要放我走?”
    陸念晨原本掙紮的要推開男人的胸膛,卻被周振平強勁的手臂牢牢抱在懷裏,驟然聽到他輕顫的嗓音,眼底帶著遲疑。
    她,沒有聽錯嗎?
    陸念晨終於抬眸,滿眼忐忑的看向周振平,哽咽的再次發問“你剛才的意思是,要放我離開?”
    男人高大魁梧的身軀一僵。
    近乎定格。
    周振平坐在床邊,寬厚的手掌輕輕地覆在她的小腹上,陸念晨感受到了那個動作,她心頭一抖,眼睛裏滿是緊張與洶湧。
    周振平眼神暗了暗,臉色難看無比,慢悠悠說道“我想放你走,但是晨晨,如果你懷上我的孩子,還能和他走嗎?”
    “到時候我就是放你走,”男人似笑非笑“你還能回到他身邊去嗎?”
    他知道怎麽精準戳破她的幻想,陸念晨眼淚一滴滴從發紅的眼眶裏落下來,打濕了周振平的襯衫。
    她和他確實也發生了關係,女孩快要崩潰了。
    似又再次陷入了那天,她無助絕望的哀求他放過她,周振平卻不為所動的將她折磨的奄奄一息,她當時真的好痛。
    痛的快要死掉了。
    那一刻,她覺得天快要塌下來了,她已經配不上哥哥了,現在這個孩子若再是他的——
    “不是你的,不是你的!!周振平,我說這個孩子不是你的。”
    陸念晨崩潰的哭起來,女孩嘴唇顫抖著,眼神執拗而憤恨“如果是你的,我也不會生下來他!!周振平,我會親手殺死他!”
    她怎麽能懷上欺辱,壓迫她的這個男人的骨肉。
    周振平不配!
    “陸念晨,你再給我說一遍!?”周振平眼角發紅,男人四肢百駭狠狠一晃。
    聽著女孩小嘴吐出殘忍至極的話,就仿佛一把鋼刀利叉,刺進他鮮活柔軟的心窩裏。
    “怎麽,你就這麽怕是我的種,存有幻想和陸承佑在一起是不是,咒我們的孩子呢?”
    周振平表情極度陰鷙,男人灼熱的大手攥著女孩的胳膊,手背上青筋迸起,疼的陸念晨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
    他胸膛劇烈的起伏著,男人直視她的眼睛“你就這麽自信,晨晨,如果是陸承佑的,我也像你一樣的心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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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想殺死他呢——”
    說完,周振平還笑了一瞬。
    陸念晨睜大了眼眸,她麵色一驚,心頭湧上極度的恐懼“你個瘋子,周振平,你敢這麽做,我一定會和你同歸於盡!”
    “你把我哥哥害得這麽慘,還要再去殘害我們的孩子,我恨不得飲你血,食你肉!”
    陸念晨雙手拽住男人的衣領,兩個人的鼻尖靠近,灼熱的呼吸交纏在一起。
    氣氛卻劍拔弩張。
    周振平本是被氣極了,口無遮攔才說的這些氣話。
    可如果是他的孩子,她竟然想讓他們的孩子去死。
    男人低頭,望著女孩蒼白脆弱的眉眼,憤然的質問道“那是我們的,你就想去扼殺掉一條活生生的小生命嗎?在恨我,孩子不無辜嗎?!”
    “你不配讓我給你生孩子!”
    陸念晨哭著繼續反駁,周振平被她的態度給激怒了。
    男人咬了咬後槽牙,大手遏製住女孩的脖子,臉色說不出的猙獰可怖。
    “配不配,陸念晨,你沒有資格去反抗我,在這裏,你不是見識過權力的操縱,想讓一個人死的悄聲無息易如反掌。”
    “我反正也不是正人君子,可以救你於水火之中,也可以讓你墜入深淵,永不能翻身。”
    陸念晨想起他做的事情,更是眼底壓不住的恨意“你不是已經在做了嗎,周振平?”
    周振平冷淡地說“你既然這麽明白,就最好別惹怒我,否則後果是你承擔不起的。”
    “這就是你愛我的方式,周振平,你根本不懂什麽是愛。”
    “你永遠比不上我哥哥.....”
    女孩一怔,突然心慌無比。
    她大大的眼睛裏盈滿淚水“哥,我哥哥怎麽樣了,我哥哥呢,周振平?”
    冷汗又密密麻麻的從額頭滲出,女孩隻覺得渾身如墜冰窖。
    她鼻尖是一陣酸楚“你個瘋子,逼我朝哥哥開槍,周振平,你就是個瘋子!!”
    陸念晨隻覺得渾身哆嗦,她冷的身體發顫,情緒又異常激動起來。
    猛地掀開被子就要跑下床,連鞋子都顧不得穿上。
    “晨晨!!”
    周振平眼眸驚懼,他看見陸念晨停下來腳步,她緩緩低垂下腦袋,目光遲鈍的停留在褲子上。
    腿間溫熱的一股暖流再次湧了出來。
    她肚子痛,痛得雙腿在止不住的發抖。
    “周振平,我流血了,我....我.......我好怕.....”
    她回過頭,慘白的一張臉映射在周振平的雙瞳裏。
    男人跑上前一把扶住了女孩快要癱軟的身體,緊緊抱住她在懷。
    他握住她冰冷的手,感受著女孩一滴灼燙的淚水滴在他手背“不怕,不怕,會保住的,會的,晨晨。”
    “醫生,快給我將醫生叫過來!”
    男人大吼,王宇推門而入,看到這場景,又急忙衝了出去。
    沒幾分鍾醫生又被叫了過來,通通圍在了屋內。
    陸念晨疲憊的閉上了眼睛,她的頭就歪靠在周振平的脖頸處,醫生已經開過了藥,麵色凝重的站在他跟前。
    “周局,保胎藥也需要斟酌用量的,如果孕囊質量本身...也是自然淘汰的結果..”
    她說的已經很委婉了。
    作為經驗豐富的婦產科醫生,女孩的身體狀況和情緒上的波動,加上本身孕囊發育遲緩,她不是華佗在世,可以大言不慚的說。
    一定能保住這胎。
    男人一掌拍在麵前的桌子上,嗓音含著威逼利誘“我不要在這裏聽你廢話,我隻看結果。”
    “趁現在,抽血,晨晨睡著,她見不得血!”
    女醫生心有餘悸的站在他麵前,有些欲哭無淚的感覺。
    她沉默良久,聲音很輕的說“周局,您考慮好了嗎?”
    “沒什麽可考慮的!”
    周振平深邃的眸光直視著女醫生的眼睛,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
    話落,女醫生便招呼護士放下盤子。
    黃色的繃帶挽在女孩纖細的胳膊上。
    她動作極盡輕緩的拿起針管,長長的針頭紮向手臂那一刻,女孩眉頭微微一皺。
    周振平摟緊了女孩,男人嗓音低沉,望著針管裏漸漸滿的一管血,他急切的說“不怕,快好了,馬上就好了。”
    這一夜,女孩迷迷糊糊地醒來又睡去,周振平耐心的陪著她,嗬護備至的照顧著她。
    一碗小米粥見底,陸念晨望著周振平深深凝著她,他低聲道“乖,好好睡一覺。”
    知道她在意什麽,為了安撫女孩焦灼惶恐的情緒,他主動告訴陸念晨她最想知道的事。
    男人啞然一笑“陸承佑無事,已經被我安排送進醫院了晨晨,你安心睡覺,等天明了,你就會見到你哥哥。”
    “真的?”她不敢相信。
    “真的,晨晨,不騙你。”
    女孩抹去了眼淚,看見周振平一雙眼睛裏沒有光澤,死灰一般的色彩,她好像從未見過他這樣子的眼神。
    “睡吧。”
    她終於放心的閉上了眼睛,周振平將女孩哄睡,他吻了吻女孩的臉頰,才手指顫栗的從口袋裏掏出了煙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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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了病房。
    月色如水,男人的一頭黑發被風吹的有點翹,周振平穿著黑色外套身形高瘦,他指尖夾著一根煙,整個人與夜色交融在一起。
    像把刀,冒著寒光。
    “如果...”
    “今夜不會過去該有多好晨晨,這樣子我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男人的嗓音帶著沙沙的低啞,加急的處理,明天一早就會出鑒定結果。
    一切都將塵埃落定。
    急診室內,醫生再次去查看了陸承佑的狀況,記錄下信息才放心的離去了,人已經清醒了。
    “無事,死不了,這點傷至於把你嚇成這樣子。”
    他說的雲淡風輕,嗓音低低淡淡的,陸承佑英挺的眉骨顯露蒼白,被林巍扶住上半身靠在床頭,他雙眼黯然無光。
    “念念的情況......”
    他隻說了一句話,眼眶已經紅了。
    林巍望著陸承佑滿眼都是紅,默然看向門口站著的警衛,他無可奈何的說“陸哥,你和念念的一線生機。”
    “就看明天一早的鑒定結果了,周振平自會請你去見念念。”
    陸承佑胸口細微的起伏,他聲音卻平和下來“給我一支煙。”
    林巍知道他冷靜的麵龐下內心已經宛如鋪天蓋地海浪席卷過心頭,他沒有製止陸承佑的行為,而是沉默了幾秒。
    倏的從口袋裏麵掏出了煙盒。
    “陸哥,這個紙條......是.......”
    林巍剛開始並沒有叫盒飯,而門外卻有人推送了過來。
    他覺得奇怪剛想開口詢問,就發現了紙盒下壓的字條。
    上麵寫了短短一句話“承佑,我隨時恭候你回頭,如果你相信我的話,這個仇我們一起報。”
    陸承佑在極致的漫長沉默中忽然開口“是他。”
    林巍恍惚大悟,壓低了聲音看向他“傅...是傅時勳...”
    陸承佑有氣無力的笑了下“我曾經不知道恨一個人到底是何感覺,可是現在我卻有些感同身受他了。”
    “原來,我也會那麽恨一個人,恨到想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晨風微微吹來,院內池塘裏,隨著陽光透過樹木斑駁的光源射向池中,魚兒跳躍而起攪得滿湖碎金。
    那樣溫暖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照耀在女孩皙白的臉孔上,浮出一層淡淡的金色絨毛,女孩這一覺睡的格外沉。
    她恍惚覺得臉蛋上有點紮紮的感覺,清冽的男性氣息落在她的鼻尖。
    男人的掌心包裹住她軟綿的小手,放在唇邊吻了又吻。
    “晨晨,你真的.....”
    他激動的不知所措,有些語無倫次的不知道怎麽樣才能表達自己心中的喜悅。
    “周振平,你給我滾開!”
    陸承佑陰沉的嗓音響在他身後,男人推開了林巍的攙扶,他有些艱難的一瘸一拐的走到了陸念晨麵前。
    “哥...哥...?!”
    女孩從斷斷續續的夢裏抽離出來。
    她聽見了一聲熟悉的低啞嗓音,夢裏是哥哥那張蕩漾著溫柔秋波的眼睛望著她。
    對她笑,朝她伸手,說念念,我們回家。
    可下一秒,他的身影卻消失不見了。
    像一團白霧般,她嘶啞的呐喊著卻怎麽也抓不到哥哥的影子。
    “哥,真的是你。”
    女孩倏的睜開了眼睛,發現床前襲來一道高大身影遮住了陽光。
    陸承佑清俊深邃的眉眼越發清晰,女孩洶湧的眼淚一下子飆了出來。
    男人幹澀的眼眶流下一滴淚,僵滯的視線落在女孩的臉孔上。
    陸承佑猛地俯身,雙手發抖,手臂青筋道道暴起的攥住了她的胳膊。
    “竟然是他的孩子,念念。”他覺得天意弄人,嘴角透著嘲諷和冷笑。
    “真是可笑,太可笑了,我期盼這麽多天你和我的孩子,竟然真是他的種!!”
    陸承佑剛毅的下頜線緊繃無比,女孩茫然錯愕的望著他,腦子裏猶如炸開了一道驚雷。
    陸念晨張了張嘴,發不出一點聲音。
    男人炙熱凜冽的呼吸燙在女孩眉心,手指隱隱顫栗的摩挲過陸念晨濕潤的眼角。
    陸承佑沙啞著喉嚨,他心如刀絞,如寸草不生般一片荒蕪,滿目瘡痍“我輸了,輸的徹徹底底,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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