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老二扛著鐵鍬，大步衝進人群，身後跟著拎著擀麵杖的穆萍萍。
    他鐵青著臉，一把將周玲拽到身後，鐵鍬往地上一杵，震得塵土飛揚。
    “誰再動一下試試？！”他眼神狠厲，掃過眾人，“欺負外鄉來的姑娘，你們還要不要臉？！”
    現場瞬間安靜，那幾個衝動的小夥子悻悻地退了半步。
    周玲站在呂老二身後，胸口劇烈起伏，眼淚無聲地往下掉，可她的眼神還是倔的，死死盯著那群人，仿佛要把這些天的委屈全瞪回去。
    呂老二這一嗓子吼完，人群裏的躁動頓時消停了大半。
    村民們互相瞅瞅，誰也沒敢再往前衝——畢竟呂老二是呂支書的親叔叔，在村裏輩分高，說話有分量。
    見眾人冷靜下來，呂老二冷哼一聲，轉頭對兒媳婦穆萍萍道：“萍萍，你給大家夥兒說說，軍軍當初是咋好的？”
    穆萍萍點點頭，往前站了一步。
    她沒急著開口，而是先環視了一圈，目光在幾個抱著孩子的婦女臉上停留了一會兒，這才緩緩說道：“大家夥還記得我家軍軍前陣子是啥樣不？”
    人群裏有人小聲嘀咕：“那孩子不是病得快不行了嗎……”
    “對！”穆萍萍聲音一提，眼圈瞬間紅了，“那時候軍軍高燒不退，渾身起疹子，身子都癱瘓了，感覺很快就咽氣了……縣醫院的大夫都說沒指望了，讓我們準備後事……”
    說到這兒，她聲音哽了一下，很快就又輕鬆了起來：“可我和他爹不死心，連夜帶孩子去了軍區醫院，結果你們猜怎麽著？”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見大家都豎著耳朵聽，這才繼續道：“就是許醫生和周護士救的。”
    她怕別人不知道許醫生和周護士是誰，特意指了指許諾和周玲。
    “我家軍軍去了之後，人家許諾醫生立刻就給做了檢查，除了麻疹之外，還有肺炎、腦炎，要不是她們處理得及時，軍軍估計這會兒就完了。”
    這話一出口，人群裏頓時響起低低的議論聲。
    有幾個原本鬧得最凶這家人，互相看了看，神色有些動搖。
    “這……真是她們治好的？”有人小聲問。
    “千真萬確！”穆萍萍斬釘截鐵，“而且人家許醫生說了，軍軍那病，要是早點打疫苗，根本不會遭這罪！”
    這話像塊石頭砸進水裏，激起一片波瀾。
    幾個抱著孩子的婦女低頭看了看自家娃，又偷瞄了眼許諾和周玲，眼神裏的敵意漸漸散了。
    呂老二見狀，適時地哼了一聲：“現在知道人家是啥水平了吧？還鬧不鬧了？”
    沒人吭聲。剛才還氣勢洶洶的男人撓了撓頭，訕訕地退了兩步。
    老太太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什麽。
    許諾看出來了，便急忙對她說：“大娘，你放心，孩子我們肯定幫你治好的。”
    老太太臉上流露出了一絲愧疚：“好，好。”
    那老漢似乎也覺得沒臉了，他看了看周玲，想說話也不太好意思了。
    最後，還是老太太拉了他一把：“走，走了。”
    人群漸漸散開，有幾個婦女猶豫了一下，還是湊到許諾跟前，小聲問：“許醫生，那……我家娃還能打疫苗不？”
    許諾微微一笑，點點頭：“當然可以，現在就能登記。”
    周玲站在一旁，頭發還亂著，可看著村民們態度的轉變，她緊繃的肩膀終於慢慢放鬆下來。
    穆萍萍走過來，悄悄往她手裏塞了塊手帕，低聲道：“妹子，擦擦臉。”
    周玲接過手帕，指尖有些發抖，可嘴角卻微微揚了起來：“謝謝嫂子，你們今天救了我！”
    “客氣啥，都是自家人啊。”穆萍萍說道，“你放心啊，有我們在怎麽都不能讓你再受委屈了。”
    “呂叔，嫂子，你們怎麽來了？”許諾走了過來，感激地說道，“多虧了你們，要不然今天真是不好收場啊。”
    穆萍萍看著許諾那疲憊的臉色，都心疼她了：“這不算什麽，你說到我們村，讓你們受大委屈了。”
    本來早上呂老二正蹲在自家菜園子裏忙活呢，隔壁三嬸子慌慌張張跑過來。
    “他二叔！快去看看！”三嬸子扶著籬笆直喘，“村口打起來了，說是疫苗的事，許大夫她們被圍了！”
    呂老二一聽許諾這是要吃虧了，他也不幹活了，起身就往家裏跑。
    穆萍萍正在院裏幹活，看見呂老二風風火火回來了，趕忙問他：“爸，這是咋了？”
    “萍萍！”他吼了一嗓子，抄起牆角的鐵鍬就往外衝，“跟爹走！”
    穆萍萍正在晾衣服，聞言把濕漉漉的雙手在圍裙上抹了兩把，小跑著追上來：“爹，拿鐵鍬幹啥？”
    “壯聲勢！”呂老二腳步不停，“許大夫有麻煩了，跟我走！”
    這樣兩個人才及時趕到了現場，然後救下了許諾和周玲。
    劉春蘭也湊過來說道：“多虧你了啊呂二叔，我一個人還真是鎮不住這幫人。”
    呂老二對這說辭不滿意，他歎口氣說道：“春蘭啊，人家是過來幫忙的，你咋就能看著她們受欺負呢？你們作為村領導，這工作得做好才行啊！”
    發生了這種事，她的臉上也無光。
    劉春蘭隻能是陪著笑：“會的，會的，我們肯定努力做好工作。”
    正說著呢，呂滿倉也急匆匆趕來了，他聽說村口打起來了，結果發現這兒幾乎沒什麽人了。
    “沒事了吧？”呂滿倉問道。
    呂老二看了他一眼：“今天如果不是我及時趕到，這得出大亂子！滿倉，你幹啥去了？”
    呂滿倉不好意思地說道：“叔，我這去接電話去了！說是部隊上大領導的電話，我就趕緊去了。”
    既然是這樣，呂老二也不好說什麽了。
    呂滿倉目光轉向了許諾：“許大夫，你趕快跟我去接電話。對方是部隊上的陸團長，他是專門來找你的。”
    聽說是陸沉，許諾的心一陣跳動。
    這幾天都沒時間給他打電話，沒想到他竟然打來了。
    “他說什麽事兒了嗎？”許諾問道。
    “沒有，就說找你的。”呂滿倉好奇地問許諾，“那陸團長點名找你。許大夫，你還認識部隊上的大領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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