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龍飛的目光落在辦公桌底下，那裏果然放著一個半舊的軍綠色鐵皮工具箱，上麵還有些油汙。
    “師傅，在這！”他壓低聲音。
    兩人合力將工具箱抬出來，果然分量不輕。
    李龍飛試圖打開箱扣，卻發現紋絲不動，似乎卡住了，或者另有玄機。
    郭紹華蹲下身，仔細觀察著工具箱的接縫和邊角。
    他伸出手指，在箱子底部一個不起眼的凹陷處輕輕一按。
    “哢！”
    箱子側麵彈開了一個幾乎看不見的暗格卡扣。
    “薑還是老的辣！”李龍飛眼中閃過一絲欽佩。
    就在他準備去翻找工具箱主體時，郭紹華的目光卻被辦公桌上一摞隨意堆放的文件吸引。
    那摞文件最上麵一張似乎是技術報告，但下麵壓著的東西，邊緣露出一點異樣的褶皺。
    郭紹華心中一動，走過去，輕輕拿起最上麵的文件。
    下麵果然壓著一張被揉成一團的紙條。
    他小心翼翼地展開紙條。
    上麵是用鉛筆寫的幾個潦草的字：“陳廠長今早八點要親自檢查統計室和計量中心。”
    字跡很急促，似乎是匆忙寫下又後悔了，揉掉想扔，卻不小心壓在了文件下。
    八點！
    郭紹華瞳孔微縮，看了一眼手表，現在是六點四十五分。
    時間比預想的更加緊迫！
    陳副廠長顯然已經起了疑心，甚至可能已經猜到他們會對原始數據下手，所以要親自檢查關鍵部門！
    “快！”郭紹華的聲音低沉而急促，“找到夾層！”
    李龍飛也意識到了情況的嚴重性，不再猶豫，直接打開了工具箱的主體。
    裏麵是一些扳手、螺絲刀、卡尺等常用工具，擺放得還算整齊。
    兩人仔細地摸索著箱子的內壁和底部。
    “這裏！”郭紹華的手指在一個角落停下，那裏的鐵皮感覺略有不同，似乎是雙層的。
    他用指甲摳住邊緣，用力一撬。
    一塊與箱底顏色幾乎一致的薄鐵皮被掀開，露出了下麵的夾層空間。
    夾層裏，一個用黃色油紙仔細包裹的長方形物體靜靜地躺在那裏。
    郭紹華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伸手將油紙包取出，入手沉甸甸的。
    小心翼翼地解開層層包裹的油紙，一本厚厚的、邊緣已經泛黃的賬本出現在眼前。
    封麵上用鋼筆寫著“前進廠總煤氣消耗月度原始台賬存檔）”幾個大字，後麵的日期顯示，正是他們需要的那幾年的記錄！
    找到了！
    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湧上心頭，郭紹華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明亮。
    他飛快地翻開賬本，密密麻麻的數字映入眼簾。
    雖然他不是專業會計，但憑借著紮實的專業知識和敏銳的直覺，他能感覺到，這些數據存在著明顯的異常。
    “快走！”郭紹華合上賬本，重新用油紙包好，塞進李龍飛的懷裏，壓低聲音，“陳副廠長可能要來了！”
    然而，就在他們準備撤離的瞬間，走廊裏突然傳來一陣清晰的腳步聲，伴隨著幾個人低聲交談的聲音。
    “……陳廠長親自安排的，一定要仔細檢查……”
    “……特別是計量站那邊，務必確保萬無一失……”
    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顯然是有人提前上班，而且目標明確，就是這層樓！
    “不好！”李龍飛臉色大變。
    辦公室空間狹小，沒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
    門外的人隨時可能推門而入。
    “躲起來！”郭紹華當機立斷，拉著李龍飛，迅速鑽到辦公桌底下。
    辦公桌很矮，兩人隻能蜷縮著身體，緊緊地貼在一起，幾乎無法呼吸。
    郭紹華迅速將掉落在地上的文件撿起，恢複原狀，蓋在桌麵上，盡量不留下任何痕跡。
    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近……
    “吱呀——”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
    一個穿著藍色工作服的身影，走了進來。
    那人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房間裏的異常，自顧自地走到窗邊，打開窗戶，讓清晨的空氣湧入房間。
    “呼……”李龍飛緊張地屏住呼吸，冷汗順著額頭流下。
    郭紹華也一動不動，眼睛緊緊地盯著門縫，觀察著外麵的情況。
    進來的似乎是一個清潔工，開始打掃房間。
    掃帚劃過地麵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刺耳。
    清潔工走到辦公桌前，彎下腰，似乎在擦拭桌麵。
    李龍飛的心跳幾乎停止。
    他能感覺到，清潔工的身體，離他們隻有咫尺之遙。
    隻要清潔工稍微抬一下頭，就能發現他們藏在桌子底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都像一個漫長的煎熬。
    清潔工擦拭完桌麵，又開始整理文件。
    她拿起那摞被郭紹華動過的文件，似乎覺得有些淩亂，便隨意地整理了一下，又放回原處。
    她的動作很慢，很仔細，仿佛要把每一張紙都擦拭幹淨。
    李龍飛感覺自己的肺都快要炸了。
    他想動，想呼吸，想逃離這個壓抑的空間。
    但是他不敢。
    他知道，一旦暴露，他們所有的努力都將付諸東流。
    郭紹華緊緊地抓著他的手，示意他保持冷靜。
    時間仿佛停止了流動。
    終於，清潔工完成了她的工作，直起身，伸了個懶腰。
    “呼……”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似乎很滿意自己的勞動成果。
    然後，她轉身，走向門口。
    “吱呀——”
    門被輕輕地關上了。
    腳步聲漸漸遠去，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辦公室裏重新恢複了寂靜。
    李龍飛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感覺自己像是從水裏撈出來一樣，渾身濕透。
    “走！”郭紹華沒有絲毫的猶豫，拉起李龍飛，迅速從桌子底下鑽出來。
    兩人顧不上整理衣服，確認走廊裏沒有人後，便貓著腰，快速地衝出辦公室。
    他們沒有選擇原路返回，而是沿著樓梯，一路向下，直奔後門。
    後門通往廠區邊緣的廢棄物料堆放區，那裏人跡罕至，是他們事先計劃好的撤退路線。
    然而，當他們來到後門時，卻發現情況有些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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