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醋魚的香氣從李靖府的廚房飄出來時，哪吒正坐在院子裏的石凳上，別扭地撥弄著手裏的野山楂。殷夫人端著魚盤出來，看到他耳尖的紅，忍不住笑了：“還在生悶氣？你爹剛才在廚房念叨，說該給你打把新槍了。”
    哪吒的動作頓了頓，沒回頭，卻把山楂核吐得老遠：“誰稀罕他的槍。”話雖如此，手指卻悄悄卷住了衣角——那是他小時候被爹抱在懷裏時養成的習慣，緊張或開心時總愛這樣。
    李靖從外麵進來，手裏果然提著一把嶄新的火尖槍，槍身鋥亮，槍尖的火焰紋比舊槍更精致。他把槍往石桌上一放，沉聲道：“試試？”
    哪吒抬頭瞪他，卻在觸到槍身時，眼睛亮了亮。新槍比舊槍輕，卻更趁手，仿佛天生就該握在他手裏。他猛地起身，槍尖在月光下劃出一道弧，帶起的風把院角的桂花都吹落了，落在殷夫人剛端出來的蓮子羹裏，添了點甜香。
    “還行。”哪吒收槍時，耳尖的紅更明顯了。李靖“哼”了一聲，嘴角卻偷偷翹了起來，轉身去廚房幫忙端菜，背影比平時挺拔了不少。
    夜裏，陳塘關的祠堂突然傳來異響。哪吒和聞訊趕來的馬嘉祺等人衝進去時，正撞見申公豹用利爪撕毀百姓的名冊，嘴裏罵罵咧咧：“一群蠢貨！居然信了那魔童的鬼話！”
    “申公豹！”哪吒的火尖槍瞬間燃起烈焰，“上次讓你跑了，這次別想逃！”
    申公豹冷笑一聲，化作一道黑煙衝向屋頂，卻被守在房梁上的敖丙攔住。冰藍色的龍息與黑色妖氣碰撞，震得祠堂的瓦片簌簌往下掉。“兩個毛頭小子，也敢攔我？”申公豹的爪子泛著綠光，抓向敖丙的翅膀。
    “小心！”哪吒的槍及時架住利爪，火星四濺中，他衝敖丙使了個眼色——那是他們白天在廣場上約定的信號。敖丙會意，龍尾橫掃，卷起地上的名冊飛向馬嘉祺，自己則纏住申公豹，冰息凍結了對方的妖氣。
    馬嘉祺接住名冊，發現上麵被申公豹劃了許多叉，顯然是想嫁禍哪吒，讓百姓以為是他在報複。“大家快看！他在破壞名冊！”馬嘉祺把名冊舉高，聞訊趕來的百姓們看清了申公豹的惡行，頓時炸開了鍋。
    “原來是這隻豹子精搞的鬼！”
    “上次放火的肯定也是他！”
    申公豹見勢不妙，想再次化作黑煙逃竄，卻被哪吒的槍死死釘在梁柱上，槍尖的火焰燒得他慘叫連連。“魔童！你不得好死！”他在火光中嘶吼，最終化作一縷青煙，徹底消散了。
    祠堂外，月光把陳塘關的城牆照得發白。百姓們圍著哪吒，有人遞上剛烤好的紅薯，有人捧著治傷的草藥，七嘴八舌地說著“謝謝”。哪吒被圍在中間，手裏攥著紅薯，燙得直搓手，卻舍不得放下，紅著臉嘟囔：“都散了吧，吵死了……”
    殷夫人站在門口，看著兒子被溫暖的人群包裹，悄悄抹了抹眼角。李靖站在她身邊，手裏還提著給哪吒留的糖醋魚，低聲道：“這小子，總算沒白護著陳塘關。”
    馬嘉祺看著這一幕，轉頭對敖丙笑了笑。敖丙的銀發在月光下泛著光，手裏還捏著片哪吒掉落的紅衣布料，那上麵沾著的桂花，和院子裏的香氣一模一樣。
    偏見的冰殼徹底碎裂時，陳塘關的桂花落了滿地，像鋪了層碎金。哪吒啃著紅薯，看著百姓們開始修補祠堂，突然覺得，被人相信的滋味，比糖醋魚還甜。
    而遠處的夜空裏，星星正一顆顆亮起來，仿佛在為這個終於敞開心扉的少年，和這座迎來暖意的城，點亮了整個秋天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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