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飛不相信，明天發完工資之後，這個人還能在公司裏留著。
    第二天清晨，公司財務室前排起了長隊。
    秦飛親自坐鎮，將一遝遝嶄新的紅票發到每個工人手中。
    財務室特意搬來了一張紅木辦公桌，上麵整齊地碼放著按部門分類的工資袋。
    “張師傅，這是你的，點點看。”秦飛將一個鼓鼓的信封遞給一位兩鬢花白的老職員。
    "聽說您孫子考上大學了？這裏麵多了一千塊，算是我的賀禮。"
    張師傅顫抖著手接過信封，眼眶泛紅，“秦總，這怎麽好意思？”
    秦飛硬把錢塞給了這位張師傅，張師傅是王義家的親戚，前世這個老人沒少幫他，秦飛這麽做這也算是報恩。
    說完，秦飛又轉向一位中年女工，“李大姐，這是你家孩子的學費，收好了。拿到錢之後，趕快去學校交了。”
    “下次家長會要是還衝突，提前跟我說，我給你調班。”
    “謝謝，秦總，我今天回去，就給孩子交學費，真的謝謝您。”
    輪到林躍時，秦飛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你的工資，一分不少。”
    秦飛故意放慢語速，“包括上個月你請假三天的本該扣掉的全勤獎。”
    林躍臉色鐵青地接過信封之後，周圍的工人都用鄙夷的目光看著他。
    有人立刻開始小聲議論，“就是這個家夥昨天帶頭鬧事...”
    “聽說他經常在運輸部偷懶。”
    “我昨天看到他偷偷從秦軒的公司出來，這小子不會是個內鬼吧？”
    眾人眾口一詞，說得林躍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當天下午林躍就灰溜溜地遞交了辭職信，灰頭土臉地離開了秦飛的公司。
    這天下午，秦飛接到了沈冰月打來的電話，“喂？是秦總嗎？我是沈記者。”
    聽著這開玩笑一樣的語氣，秦飛也跟著笑了幾聲，“沈記者您就別那我開玩笑了，說吧，怎麽樣了？”
    “我讓我那個朋友偷出來的新安養生茶原材料已經檢測完畢了，這麽說吧，他們就沒用一個真正的原材料，全都是偽劣原料配添加劑合成。”
    保健品生產所用的材料，國家有一套非常嚴格的材料使用規定。
    規定裏明確寫了，不準使用劣等原料配合添加劑合成原料製作保健品，違反的人，至少要蹲個三四年。
    不但要蹲好幾年，還要麵臨天價罰款，這個罰款，是每年都在往上漲的。
    在後世，可能會出現罰款小於收益的情況，但現在？對不起，這麽一筆罰款，足夠讓他們白幹十幾年。
    “好極了，沈記者，謝謝你啊。”
    “客氣了不是？秦總，說真的，我現在都想辭了這個工作來跟你創業了。”
    秦飛笑著客氣了幾句，掛了電話。
    第二天沈冰月的調查報道登上了《龍都日報》頭版，通欄標題是沈冰月專門深思熟慮過的，讓人看一眼就忍不住看下去的，《黑心企業用劣質材料生產"養生茶"記者暗訪揭露秦軒公司違法內幕》。
    於是，秦軒公司的新安養生茶，迅速再一次火遍大江南北，當時這次是惡名昭彰的火。
    沈冰月的報道不僅詳細揭露了秦軒公司的違法行為，還附上了三家權威實驗室的檢測報告對比圖，以及生產車間衛生狀況的偷拍照片。
    最致命的是，文章末尾列出了十幾位消費者的投訴證詞，其中不乏因飲用該茶品而住院的案例。
    之前的新安養生茶導致的顧客死亡是誤會，但這次住院，卻是實打實的因為他們的心安養生茶。
    秦軒看到報紙時，正在他新裝修的辦公室裏品嚐著進口古巴咖啡。
    陽光透過落地窗照在他那套價值六百的傑尼亞西裝上，袖口的鑽石袖扣閃閃發光。
    然而，和這一切光鮮亮麗的外表形成鮮明反差的，是他和鐵青的臉色。
    秦軒握著報紙的手，都在發抖……
    “怎麽會這樣，張雯不是說，誰都發現不了嗎？”
    秦軒的手一抖，滾燙的咖啡灑在了嶄新的西裝上，但他渾然不覺。
    他慌亂地抓起桌上的諾基亞手機，想給王振國打電話商量一下這件事，卻發現怎麽也打不通王振國的號碼。
    再打給張雯，同樣也是不在服務區，“這兩個人不會是跑了吧？”
    秦軒的心頭，湧起了一抹不祥的預感，前幾天王振國在給很多人打電話請求聯合對付秦飛遭到拒絕之後，就失聯了。
    失去聯係之前，王振國最後給秦軒的消息是，他要去漢東省城雲州找門路，收拾秦飛，然而這一去，就沒了下落。
    張雯倒是昨天還有和他聯係，“好你個張雯，原來是個靠不住的東西是吧？”
    正在他發怒的時候，他辦公室的門被猛地推開，他的秘書小林慌慌張張地衝了進來。
    小林平日精心打理的頭發也散亂了，"秦總，不好了！工人們都在鬧著要辭職！高層們一個都找不到了。”
    “讓他們滾！”秦軒歇斯底裏地吼著。他自己雖然忘恩負義，但他決不接受別人對他忘恩負義。
    從氣憤中緩過神來，秦軒突然想起了什麽，“等等，王振國副總和張雯副總哪兒去了？”
    小林咽了一口唾沫，“那個……王副總已經好久聯係不上了，至於張副總，今天早上就沒來上班，財務部說，昨天晚上，張副總昨晚上把公司賬上所有的錢都轉走了。"
    秦軒如遭雷擊，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昂貴的西裝褲沾滿了咖啡漬和玻璃碎片。
    但他此時已經無心處理這些了，因為他知道，這一次，他徹底完了……
    而張雯和王振國，明顯是提前收到消息，跑路了
    就在這時，幾名穿著製服的警察走了進來，為首的警察亮出了證件和逮捕令，“秦軒先生，你涉嫌生產銷售偽劣產品，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當冰涼的手銬扣在手腕上時，秦軒才如夢初醒般掙紮起來，“等等！用偽劣原料都是王振國的主意！我可以解釋。”
    但他的辯解很快就被警車門關閉的聲音截斷，此時，也沒有人願意聽他的解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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