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陳佳家屬嗎？很抱歉，我們盡力了。”
    “患者希望能單獨見牧塵先生最後一麵！”
    京都醫院，一間搶救室滅了燈，醫生推門而出。
    隨著醫生的聲音落下。
    “不見，我沒什麽好跟她說的。”
    一個長相清瘦，一臉倦容的男子從走廊的椅子上站起來，低聲道：“媽，走吧。”
    說完，拉著身邊的一個婦人就要離開。
    就在這時，一雙滿是老繭的手，拉住了牧塵的袖口。
    “阿塵……陳佳怕是撐不過今天了，要不……你就再看她一眼吧！”
    “畢竟你倆怎麽說，也是夫妻一場啊！”
    母親李慧蘭眼圈明顯有些發紅，說話聲音都哽咽了。
    “媽，您知不知道您在說什麽！”
    聽到這句話，牧塵臉色漲紅，陰沉到了極點。
    “陳佳這賤女人，和那個野男人私奔了三年！”
    “臨死了知道回來了，還有臉讓我見她，憑什麽，她早就該死了！”
    牧塵想起了刺痛的往事，忍不住雙拳緊握，大口呼吸著。
    三年前，他正處於事業低穀期！
    妻子陳佳不僅不幫忙，還和情夫私奔，毅然決然去了國外！
    從此，音訊全無！
    這消息，仿佛一把刀狠狠刺痛了牧塵的心。
    公司瀕臨破產，妻子棄他而去。
    沒有人能體會到他的痛苦。
    他自己舔著傷口，一步一步爬出深淵，越過低穀！
    如今，前妻回來了，躺在搶救台上。
    口口聲聲說要見自己一麵，說是有話要講。
    牧塵忍不住冷笑起來。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早他媽幹什麽去了！
    想起陳佳帶來的那些徹骨的痛苦，牧塵還是無法原諒！
    牧塵深吸一口氣，耐著性子道。
    “媽，陳佳背叛了婚姻，我能來已經給她臉了！”
    “想想我當年打擊有多大，還讓我見她，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李慧蘭欲言又止，歎了口氣道：“阿塵，你不知道……當年佳佳不辭而別，也是有苦衷的……”
    “苦衷？！”
    牧塵睜大眼睛，怒氣上湧。
    “她背叛了婚姻，狠心把我推進地獄！”
    “三年來，我痛苦的想要死，她知道一丁點嗎！”
    “如今我辛辛苦苦爬出來，功成名就，她給我一分一毫助力了嗎！”
    “苦衷？”
    “她有什麽苦衷，就因為她快死了，就可以在這裏裝可憐？”
    “憑什麽！”
    憑什麽！
    憑什麽這樣一個出軌的賤女人，可以這樣輕而易舉被人原諒！
    “阿塵……”
    李慧蘭眼裏淚花彌漫，伸出手想要阻攔。
    牧塵神色決絕，還是沒有停下腳步！
    陳佳的母親突然跑了過來，跪在牧塵的麵前！
    “牧塵，媽求求你，見見她吧！她有話對你說！”
    “不論她之前做過什麽傷害你的事，可是她就要死了啊！”
    聽到這番話，牧塵深吸了一口氣，忍不住怒極反笑。
    “哈哈哈哈哈……”
    “真有意思啊你們，一個又一個地要難為我這個受害者。”
    “我問你們，見了又能怎麽樣！”
    “能改變什麽？”
    “博我的同情？原諒她的所作所為？”
    “然後她心安理得地死？讓我一個人在世間感懷？”
    牧塵眯起眼睛，再也不想說下去了。
    眼看著牧塵無動於衷！
    李慧蘭也急了，一邊哭，一邊也要跪下來。
    “兒子……媽也給你跪下！求求你，見見她吧，行嗎？”
    牧塵扶住自己母親，惱怒道。
    “媽，你這是做什麽，為了陳佳這個賤人，值得嗎！”
    “啪——”
    這時，父親牧正國憤怒地走了過來，狠狠給了牧塵一個耳光！
    “你再說一次試試！”
    “我告訴你，牧塵，裏麵躺著的，就算你不承認，她也是我們牧家的兒媳婦！”
    “一直是，永遠是！”
    “她時間不多了，見你一麵怎麽了!”
    “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她當年為何離開你麽，進去自己問啊！”
    說完，牧正國一把拉開了大門，用力將牧塵推了進去！
    牧塵捂著火辣辣的臉頰，又驚又怒。
    最讓他無法理解的是，就連自己的父母，居然也偏向她！
    犯錯的是她陳佳！
    不是自己！
    到底是為什麽！
    父親的話，還有母親的態度，怎麽會這麽離譜？
    三年的怨恨，化為了重重的疑竇，懸在了牧塵的頭頂。
    “呼！”
    牧塵搓了搓自己的臉，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來都來了，那就跟這賤女人說兩句。
    正好，自己有很多疑惑沒有搞清楚。
    牧塵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朝著病床走去！
    搶救台上，躺著一個女人。
    雖然被病情折磨的憔悴，卻依舊彰顯著清秀和美麗。
    唯美的臉龐，如即將凋零的瑰麗牡丹。
    即便心生怨恨，可牧塵還是忍不住心中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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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佳……
    她很愛美的。
    可如今，一頭黑色秀發不見了蹤影。
    是啊，絕症，化療要剃光頭的。
    一身寬肥的病號服，再也沒有了往日女神的形象！
    牧塵自嘲地笑了。
    關我什麽事，憐憫的事還是讓別人來吧。
    陳佳似乎意識到了有人靠近，氣若遊絲，眼睛裏滿是留戀。
    但是當看到牧塵的那一刻，她笑了，努力的笑著。
    不舍中充滿了柔情。
    “牧……牧塵，你來了……”
    “果然，你穿著西裝的樣子，最帥了……”
    “你是不是……還在恨我……”
    “在你最無助的時候，我居然狠心離開了你。”
    “對不起……”
    “其實……其實，我沒有……”
    “阿塵，能不能抱抱我……”
    “求求你，我好冷啊，我不想死……死了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陳佳用盡力氣，一張蒼白的俏臉憋得通紅。
    即便如此，她也試圖伸出手，向牧塵靠近。
    可能是用力過度了，她的眼神都開始渙散來。
    仿佛她生命的一切，都在靠一個信念支撐——那就是臨死前得到牧塵最後一個擁抱。
    可是！
    牧塵卻躲開了陳佳伸過來的手，冷笑了起來。
    “別演了，陳佳。”
    “實話告訴你，我恨你。”
    “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哪怕是你死，我也不會原諒，不會給你掃墓，更不會看你一眼。”
    “因為——”
    “你根本就，不配！！”
    終於，牧塵將內心擠壓了三年的憤怒，全都發泄了出去！
    “滴滴滴滴……”
    陳佳的眼睛徹底失去了最後的神采，無力地向後倒去。
    刺耳的儀器聲響起！
    宛如一顆愧疚的心，帶著無限的遺憾，發出最後的悲鳴！
    看到她閉上了眼，牧塵有些失神，向後退了幾步。
    下一秒。
    人群都衝了進來，看到已經故去的陳佳，全都放聲痛哭！
    “終於，結束了。”
    牧塵走出了搶救室，來到外麵點燃了一根煙吸了起來。
    人死如燈滅。
    自己對陳佳的怨恨，也如同煙圈嫋嫋，淡入空氣，飄向了天際。
    “呼——”
    牧塵坐在椅子上，隻覺得心裏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麽東西。
    這時！
    牧正國走了出來，拿出了一部手機遞了過來！
    “小子，這是陳佳的手機，裏麵有最後的願望和遺言視頻，留給你的！”
    “看看吧，看了之後，記得還給她的父母！”
    “那些刺耳的詞匯，你不應該說的。”
    “剛才那一巴掌，你別往心裏去。”
    牧正國歎了口氣，說完便轉身離去。
    “好。”
    牧塵麻木不已，回過神來，看了一眼手裏的手機。
    透明的手機殼下，放的還是他和陳佳的結婚照。
    一股鑽心的痛，又重新生出。
    自己……居然在心痛。
    為什麽？！
    他輕輕的拿起耳機塞進了耳朵裏，按下了播放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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