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緩步走向被壓製在地的怪物。
    他周身縈繞著一種氣場，讓張俊和林雪都感到胸口發悶。
    昆伸出右手食指，指尖泛著異樣的黑芒，不似陽間的光澤。
    “回去。”
    聲音不帶絲毫情緒。
    食指輕點在怪物眉心。
    怪物龐大的身軀猛地弓起，發出一聲淒厲至極的哀鳴，那聲音尖銳地刮擦耳膜，穿透了實驗室的牆壁，在整個研究所裏回蕩。
    它瘋狂掙紮，卻掙不脫那根手指帶來的無形禁錮。
    青灰色的皮膚開始溶解，肌肉纖維一層層剝落，血管破裂，膿水橫流。
    不過十幾秒的功夫，這個剛才還凶悍無比，讓張俊和林雪差點交代在這兒的怪物，就在他們眼前萎縮、融化。
    最後，化為一灘散發著惡臭的黑水，滋滋作響，滲入地麵，再無痕跡。
    昆收回手指，指尖的黑芒隱去。
    整個過程，幹淨得嚇人。
    張俊靠著冰冷的玻璃牆，勉強站直，心裏的震動無以複加。
    這怪物的難纏和恐怖力量，他親身體驗過，可在昆麵前，簡直不堪一擊。
    “你來晚了。”張俊喉嚨裏一股腥甜翻湧上來，被他強行咽下。
    昆背對著兩人，打量著一片狼藉的實驗室。
    “不。我來得正好。”
    林雪用寒氣暫時封住手臂的傷口，走到張俊旁邊，扶了他一把。
    兩人對視，都從對方那裏感受到了同樣的疑問和戒備。
    “這裏是林震的一個據點。”昆轉過身，聲音沒什麽起伏。“研究怎麽量產‘陰煞體’，給他辦事。”
    “陰煞體？”張俊指著地上那灘已經滲入地麵的黑水。“就那玩意兒？”
    “它隻是個失敗品。”昆隨手撚起地上散落的一份文件，指尖輕輕一劃，紙張便無聲化為灰燼。“林震的人想用現在的技術加上老祖宗的法子，造出能裝很多能量的殼子，可惜，一直不順。”
    昆看向兩人。
    “所以，他盯上你們了——天生的陰陽雙體。”
    林雪腰後的手握緊了藏著的冰針。
    “林震到底想幹什麽？”
    “開啟某個上古遺跡。”昆踱步到實驗室中央。“他需要海量的特殊能量當鑰匙，或者說……燃料。純陽之力，玄陰之氣，還有這些人造的陰煞玩意兒，都是他計劃裏的一環。”
    “上古遺跡？”張俊追問。“什麽遺跡，值得他費這麽大勁？”
    昆停下腳步，站了一會兒。
    “林震背後牽扯的東西，比你想的深。甚至，跟我們山裏的一些規矩有關。”昆的語氣裏，頭一次帶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你再這麽愣頭青一樣往前闖，怎麽死的都弄不明白。”
    張俊腦子裏閃過雪山那個詭異的山洞，那些鬼畫符，還有林震當年在老宅留下的那個密室。
    所有的線索似乎都在指向一個地方，可偏偏又隔著一層霧。
    “山裏的規矩？”他抓住了昆話裏的字眼。
    昆沒立刻回答，反而重新打量起兩人。
    “你們倆身上的力量在呼應，已經開始融了。”
    這話讓張俊和林雪心裏都是一跳。
    這種感覺他們自己也才剛剛察覺到苗頭，昆卻一眼看穿。
    “我可以幫你們擺平眼前的麻煩，甚至給你們點關於林震的消息。”昆直接挑明。“但你們也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張俊心裏冷笑。剛經曆了周牧那檔子事，又差點折在這怪物手裏，他對這種交易，本能地抗拒。
    “什麽條件？”
    “到時候，借你們倆的力量用用，辦件事。”昆說得輕描淡寫。“對你們，可能也有好處。”
    林雪搶在張俊前麵：“什麽事？”
    “到時候就清楚了。”昆不給細說的機會。“但我能保證，要不了你們的命。說不定，這還是你們唯一的活路。”
    張俊和林雪對視。
    他們都清楚，眼下沒多少選擇。
    研究所的警報雖然停了，但誰知道外麵還有沒有人。
    更關鍵的是，昆的態度擺明了——要麽接受他的幫助，要麽就自己扛著。
    “我們得想想。”張俊沒立刻鬆口。
    昆哼了聲。
    “你們沒時間考慮。”
    他抬手一揮，牆壁上殘存的幾個監控探頭劈裏啪啦地爆裂開來，剛才被他暫停的警報聲徹底消失了。
    “三分鍾後，這地方就沒了。選吧？”
    研究所更深處傳來一陣沉悶的機械運轉聲，緊接著是幾聲爆炸的悶響，地麵開始輕微震動。
    張俊額角跳了跳。
    “成交——但我們有權反悔。”
    “隨你。”昆對這種口頭約定似乎並不在意。
    他在實驗室的廢墟裏搜尋了片刻，彎腰撿起一個不起眼的金屬盒子，隨手拋給張俊。
    “這個，興許能讓你們多明白點自己身上的玩意兒。”
    盒子入手冰涼，約莫巴掌大小，表麵布滿了細密的花紋，磨損得厲害，看不清原本刻的什麽圖案。
    張俊試著掰了掰，紋絲不動。
    “怎麽——”
    昆已經轉身朝來時的方向走去。
    “跟我走，如果還想出去的話。”
    聲音不容置疑。
    張俊把盒子揣進懷裏，和林雪趕緊跟上。
    三人穿過布滿屍骸和碎片的走廊，一路朝地下停車場跑。
    牆壁上已經出現了裂縫，燈光閃爍不定，整個建築都在發出不祥的呻吟，眼看就要塌了。
    “守夜人。”林雪冷不丁開口，打破了沉默。“你們到底是什麽來頭？”
    昆的腳步沒停。
    “守夜人不是名號，是身份。”
    “守什麽？”
    “界限。”昆吐出兩個字。“你那塊晶石，是第一代守夜人留下的東西。”
    張俊和林雪心頭都是一震。
    林雪下意識地摸了摸脖子上的藍晶石。
    “研究所裏那怪物，跟雪山那個洞，有關係嗎？”張俊追問。
    昆的背影頓了一下。
    “你們去過那個山洞？”
    他語氣裏，難得地有了一絲情緒。
    “去過。”張俊沒隱瞞。“裏麵全是鬼畫符，跟研究所那怪物身上的花紋，有點像。”
    昆沉默著走了幾步。
    “那地方，不該是你們能發現的。”
    三人趕到地下停車場，昆示意他們上之前開來的那輛車。
    “去墨家。那老頭子應該派人接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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