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內的空氣，因那幾個不速之客的闖入，驟然繃緊。
    張俊和林雪不動聲色，將氣息奄奄的秦伯言護在身後些許，警惕地打量著眼前的老頭。
    “老夫古鬆年，忝為京城藥盟長老。”那青袍老者，臉上堆著笑，隻是那笑意怎麽看怎麽不真誠。他對著張俊和林雪拱了拱手：“方才秦家大亂，藥鼎異動，我藥盟就在左近，感知異狀，特來查看，不想竟在此處得遇醫門高足，實乃幸事。”
    他說話時，視線在張俊的陽玉和林雪身上那未完全收斂的玄陰氣息上稍作停留。那深藏的精光，一閃即逝。
    張俊心裏哼了聲，這老狐狸，來得可真夠巧的！嘴上說得比唱得還好聽，黃鼠狼給雞拜年，能安什麽好心？他跟林雪遞了個眼色，都看明白了對方的戒備。
    “原來是藥盟的古長老。”張俊扯了扯嘴角，回了一禮，“我倆就是無名小卒，‘高足’這倆字可當不起。秦家今晚出了這麽大事兒，古長老不在外頭幫忙，怎麽有空鑽這地底下湊熱鬧來了？”
    古鬆年臉上的笑紋絲不動，好像壓根沒聽出張俊話裏的刺兒：“嗬嗬，小友這話說的。秦家的事情，自然有秦家主事的人去處理。我藥盟向來與世無爭，就圖個京城醫藥界能有個清淨地兒。聽說醫門傳承重現江湖，我們這些搞醫道的，打心眼兒裏高興啊。”
    他話頭一轉，透著幾分“實在”：“‘影’組織那些玩意兒，倒行逆施，把京城攪得烏煙瘴氣，真是我們醫道中人的敗類！我藥盟上下，對他們的做法也看不慣。兩位小友要是不嫌棄，藥盟願意跟醫門傳人一塊兒，把京城醫藥界的這攤子事兒給穩住了，兩位看怎麽樣？”
    “咳……咳咳……”一陣猛烈的咳嗽聲，打斷了古鬆年。
    秦伯言在張俊身後，硬撐著一口氣，聲音沙啞得厲害，卻帶著一股子不容置喙的勁兒：“古長老，多謝……咳……好意。醫門的事，我們醫門自己人說了算。秦家今晚這亂子，是我們家門不幸，就不麻煩藥盟……費心插手了。”
    古鬆年瞅了秦伯言一眼，那眼神裏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很快又換回了那副和氣生財的模樣：“秦老家主這話說的。既然這樣，老夫也不好再說什麽。”
    林雪清冷的聲音接了上來：“多謝古長老的美意。我倆眼下還有急事要辦，實在不方便叨擾。古長老的好意，我們心領了。”她能感覺到，這古鬆年身上雖然有藥草味，但那股子老奸巨猾的勁兒，讓她渾身不自在，這老頭真正的算盤，絕對不像他嘴上說的那麽簡單。
    “唉，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古鬆年臉上恰到好處地露出“遺憾”，倒也沒再死纏爛打，“既然兩位小友忙，老夫也就不多留了。藥盟的大門，隨時給醫門傳人開著。往後要是有什麽用得著的地方，盡管開口。”
    說完，他又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那條通往神農鼎禁地的幽深密道，這才領著他那些手下，慢悠悠地轉身走了。那些先前摸進來的各路探子一看這情況，也都眼神閃了閃，悄沒聲地溜了。
    石室內，總算暫時安靜下來。
    黑判官跑了，其他勢力暫時按兵不動，秦家大宅的混亂在幾位忠心耿耿的長老拚死彈壓下，總算開始有了點控製的苗頭。長老們一邊指揮族人收拾殘局，救治傷員，一邊下了死命令封鎖消息，生怕事情鬧得更大。至於那個重傷昏迷的秦月瑤，則被秘密送到了一個誰也想不到的隱秘地方，嚴密看護起來。
    夜色濃得化不開。張俊和林雪攙著虛弱不堪的秦伯言，避開秦家亂糟糟的人群，悄悄摸到了柳三爺提前安排好的一處城南小屋。
    小屋不大，但收拾得挺幹淨。柳三爺已經得了信兒，派人送來了急用的傷藥、幹淨衣服和最新的消息，還捎話過來，有任何需要，隻管開口，他一定盡力幫忙。
    安頓好秦伯言，給他處理了傷口，喂了丹藥，老人的臉色總算緩過來一點。
    “秦前輩，秦月瑤她……她到底想幹什麽？”張俊實在忍不住，一想到之前那要命的場麵，他現在還後怕。
    秦伯言靠在床頭，眼神裏全是疲憊和心痛：“月瑤那孩子……她太偏執了。不知道從哪兒弄到了一些醫門失傳的禁術殘篇，竟然想借著神農鼎的力量，強行煉化……煉化京城的‘城市命源’！”
    “城市命源？”張俊和林雪同時叫出聲。這又是個他們聽都沒聽過的詞兒。
    “沒錯。”秦伯言點了點頭，憂心忡忡，“每一座大城，特別是像京城這種龍脈匯聚的地方，都有它自己獨特的‘命源’，那是整個城市氣運和生機的根子。月瑤覺得，隻要能控製住京城的命源，再配上神農鼎的無上神力，她就能突破到從來沒人到過的境界，帶領秦家……走向輝煌。”
    “這簡直是瘋了！”張俊抽了口冷氣，“強行煉化城市命源，那後果……”
    “輕則城市衰敗，天災人禍不斷，重則……命源反噬，城毀人亡！”秦伯言的聲音沉重得能滴出水來，“她研究的那些禁術，邪門得很，早就偏離了醫門正道。‘影’組織，恐怕也是看中了這一點，想利用她來達到他們更隱秘的目的。他們的最終目標，很可能也是這京城的‘城市命源’！”
    屋子裏的空氣瞬間凝固。
    張俊和林雪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難以置信。秦月瑤的野心，黑判官的算計，竟然都衝著這個神秘的“城市命源”去的。
    就在這時，秦伯言像是猛地想起了什麽，原本黯淡的眼神突然亮了一下，他掙紮著抓住張俊的手臂，急切道：“對了！我想起來了！月瑤之前……她好像弄到過一張殘缺的古圖！那張圖……據說跟醫門失落的核心寶藏，還有這‘城市命源’的分布……都有天大的關係！”
    “那張圖現在在哪兒？”林雪立刻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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