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
    葉長青聽到這兩個字，一下子就聯想到了金老頭三個字。
    下意識地打量這個古怪老頭，穿著白色短袖，短袖上麵有些破洞，布料好像穿了好久，已經有些變形，鬆鬆垮垮地掛在身上。
    老頭下麵穿著大褲衩子，鬆鬆垮垮的，腳上穿著人字拖。
    老頭的臉上已經有老人斑，他的眼袋有些下垂，上眼瞼因為皮膚鬆弛，往下耷拉著，遮住了大部分的眼睛，露出一條縫隙。
    縫隙間，那眼睛露出精光，盯著躺在按摩沙發上花枝亂顫的女人。
    就像是一個老色鬼一樣貪婪，從始至終，都不曾轉頭看葉長青一眼。
    葉長青以為自己找錯了，這哪是如意樓的樓主啊，這分明是一個好色的老頭子。
    但還是決定試一下，咳嗽了一聲道：“你是金老頭？”
    嗯？
    老頭正在搓揉美女的腳，突然停下來，隨後又若無其事地繼續搓揉，笑著道：“小夥子，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
    有些事情，當時年輕氣盛，過幾年，就發現沒那麽重要。
    你要學會放下。”
    葉長青眼睛陡然變得犀利，他很確定這就是金老頭，但對方說的話太氣人了。
    這老家夥派人殺他，竟然還讓他不要記仇，先放下。
    他忍不住怒道：“你覺得我的命不值錢？”
    老頭揉搓美女小腳的動作再次停下，看了葉長青一眼，然後彎腰在美女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起來了，你去忙去吧。”
    美女看了葉長青一眼，有些依依不舍：“哥，再玩一會兒唄。”
    老頭抬手摸了摸女人的臀部，笑著道：“等一會兒，一定讓你過癮。”
    美女嗔怪道：“你可不許食言。”
    說完樓主老頭親了一口，這才扭著肥臀離開。
    薇姐見狀也轉身出了房間。
    房子裏隻剩下老頭，葉長青，還有站在門口位置的羅平。
    老頭站起身坐在了剛才美女坐的沙發上，伸手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布袋，從裏麵掏出一張裁剪的細長的小紙片，然後從裏麵捏一撮煙葉，放在紙片上。
    然後慢慢地卷起來，再慢慢地搓揉，最後用舌尖濕潤一下紙片的尾部，然後用手一抹，一根手卷煙出爐。
    然後叼在嘴上，掏出一包火柴，輕輕一劃。
    一簇火苗燃起。
    老頭叼著煙伸脖子，就著火苗，點燃了手卷煙。
    手中的火柴在空中晃了晃，火苗滅了，隻剩下冒著煙的半截火柴。
    他抬手扔進旁邊扶手上的煙灰缸裏。
    然後用力地吸了一口，呼出一口濃煙，愜意地看著葉長青道：“你的命值不值錢，你自己說了算。”
    葉長青奈這性子，看著對方卷煙，看著剛摸過臭腳的手，卷了香煙後，叼在嘴上一副享受的模樣。
    他看得嘴角抽搐，聽到詢問，冷聲道：“我的命，不能用錢衡量。”
    金老頭抽了一口，慢悠悠地呼出濃煙，眯著眼睛透過煙霧看著葉長青道：“既然你做出了決定，你知道規矩嗎？”
    規矩？
    葉長青聽得迷糊：“你說什麽？”
    金老頭手中煙在煙灰缸上空輕彈，煙灰輕輕落下如煙灰缸，他重新叼在嘴上抽了一口，然後慢悠悠地道：“你難道不知道我的規矩，那我告訴你。
    我隻認兩樣東西，雇主的黃金，世間的道義。
    我接任務，先收雇主的黃金，然後去調查目標，如果目標不該死，甚至他是一個令人敬佩或者感動的人。
    世間的道義高過雇主的黃金。
    我就會殺掉雇主。”
    他說完抽了一口煙，然後輕輕地呼出去。
    半躺在沙發上，臉上帶著一種傲氣，淡淡地看著葉長青。
    嗯？
    葉長青愣住，這是搞錯了，這老頭以為他是雇主，出錢殺人的那個。
    同時老頭的話也令他很震驚。
    殺人還有這麽多規矩。
    竟然還有殺雇主這一條奇怪的規矩。
    簡直是匪夷所思。
    老頭看著葉長青，不見葉長青說話，他再次開口：“怎麽？
    怕了？”
    葉長青沒聽明白什麽意思，說了一句：“什麽怕了。”
    老頭不屑地瞥了葉長青一眼，冷聲道：“你怕死啊，你給了黃金，我不一定執行任務，殺掉你想殺的目標。
    反而可能殺掉你。
    所以你怕了，怕了就走吧，別浪費黃金了。”
    葉長青總覺得哪裏有些蹊蹺，他之所以沒有說話，就是在思索老頭的話。
    雇主的黃金，也就是說雇傭如意樓的殺手，必須給黃金。
    這一條隻是有些小問題，就是收報酬，不收錢，收黃金。
    最奇怪的是世間的道義高於雇主的黃金，就要殺雇主。
    這到底是一個什麽人，太奇怪了。
    聽到老頭趕他，他也不再琢磨老頭的事情，冷聲道：“你不認識我嗎？
    你是裝的，還是真的不知道我是誰？”
    老頭臉上露出詫異，抽著煙皺著眉頭看著葉長青：“我要認識你嗎？”
    葉長青冷聲道：“你的規矩，殺目標，不是要進行調查嗎？
    你沒有調查我？”
    老頭突然坐直了身體：“你是我的目標？
    我怎麽不知道？
    這都半年了，沒有人找我殺人啊！”
    葉長青冷聲道：“你說的話我會信嗎？”
    老頭抬手把煙摔在了地上：“你什麽意思，不相信我？
    沒人給我金子，為什麽要殺你，需要隱瞞嗎？”
    葉長青冷聲道：“你敢坐不敢認？”
    老頭突然怒吼道：“老子一輩子坦坦蕩蕩，你說我不敢認？
    我有必要騙你嗎？”
    他一輩子最自豪的作為一個殺手，沒有那種像別的殺手，如老鼠一樣生活在地下。
    不敢見陽光。
    他跟所有殺手都不一樣，他坦坦蕩蕩。
    葉長青冷聲道：“你不信？”
    老頭怒聲道：“我如意樓是金字招牌，傳承1234年，之所以能夠傳承這麽久。
    就因為兩條，雇主的黃金，世間的道義。
    從來不做違背這兩條的事情，如果你能證明，你是如意樓暗殺目標。
    如意樓任你處置！”
    不承認是吧！
    葉長青點點頭，冷著臉掏出手機，撥通了陸定乾的電話：“把人抬上來，三樓。”
    說完就掛了電話。
    老頭重新坐下，掏出袋子，重新裹了一根煙，點燃後抽了幾口，他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平淡，看著葉長青道：“我知道的殺手組織，最少有十六個，但他們不能說是殺手，隻能算是刀。
    那些出錢買凶的刀，隻要給錢，讓他們殺誰就殺誰。
    他們不配為人。
    如意樓是唯一有尊嚴，有氣節，有自主做決定權利的殺手。
    殺雇主的目標和殺雇主，如意樓可以自作主張。
    天下殺手眼中，如意樓就是殺手的天堂，是殺手的人生巔峰，加入如意樓就獲得無上榮光。
    所有殺手都以加入如意樓為最高目標。
    我是如意樓的樓主，我沒有點頭，如意樓就不會接單。”
    葉長青撇撇嘴，他也是殺手組織意外樓的老大，從來沒聽說過這些，說的太邪乎了。
    這老頭就是在吹牛逼，而且吹得都上天了，他非常期待陸定乾把六個抬上來之後，揭穿了他的謊言之後，這老頭會是一副什麽樣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