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年那會，農村幾乎見不到啥小轎車。
    突然出現的小轎車，吸引了不少村民圍觀。
    他們站在巷子口，抱著胸，三五一群，小聲議論著。
    “吆，這誰家親戚啊？還開著小轎車呢。”
    “肯定是當官的，或者是在城市賺錢的大老板。”
    “停在這邊，難道是虎子的親戚？”
    “那不能，沒聽說他家有有錢的親戚啊？他家最有錢的親戚，就數李衛東了吧。”
    “嗨，李衛東算啥有錢人啊，他就是矮子裏麵拔將軍。
    知道這輛桑塔納多少錢不？十三萬！得十三個萬元戶，才能買得起！”
    “我嘞個乖乖，這也太貴了吧？”
    眾人指著桑塔納，小聲議論著。
    而就在這時，桑塔納車門推開，一個穿著花襯衫，手拿大哥大的胖老板，從車裏鑽了出來。
    走到人群麵前，給老爺們一人勻了一根哈德門牌的香煙後。
    笑嗬嗬地問道：“老鄉，跟你們打聽一下，虎子他們家住哪啊？”
    “吆，你還真是虎子家親戚啊？你找他有啥事麽？”
    “有點私事，想找一下他。”
    “虎子啊，就在這一排，從頭數第二家就是。”有熱情的村民，給季大海指了指。
    而一些腿快的孩子，已經開始往虎子家跑了。
    一邊跑，還一邊喊道：“虎子哥，虎子哥，有開小轎車的大老板找你們。”
    “虎子哥，快出來，你家開小轎車的親戚來了。”
    ……
    孩子們進家門的時候，虎子正在床上睡覺。
    他睜開惺忪的雙眼，一臉迷糊道：“啥開小轎車的大老板啊？”
    “就你們家親戚啊，在大馬路上呢。”
    “我們家親戚？”虎子想了一圈，也沒想到誰家有小轎車啊。
    可追問這群孩子，他們又說不清，隻是伸手指了指大馬路的方向。
    虎子穿好衣服後，走到院子裏，跟正在喂雞的老媽說道：“媽，咱家有開小轎車的親戚麽？”
    “沒有啊，走，咱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王大花將手裏的玉米粒灑進雞窩裏，跟虎子一起出了家門。
    剛出家門，圍觀的村民便熱絡地跟她們打起了招呼，態度比以往好多了。
    王大花雖然搞不明白發生了啥事，但卻十分受用。
    ……
    來到巷子口後。
    虎子一眼便認出了穿著花格子襯衫的季大海。
    頓時激動的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他的跟前，熱情的與他握手。
    “季老板，您咋來了啊？”
    眾人看到這一幕，熱烈地小聲議論了起來。
    “還真是虎子的關係啊。”
    “這虎子，也是混出來了，都有開小轎車的朋友了。”
    虎子聽著村民的議論，腰杆挺得繃直。
    笑吟吟的衝季大海說道：“季老板，您這次過來，肯定是要蘑菇的吧？哎呦，您看看我，事情辦得也太差勁了，上次都忘了給您留個電話，您這麽大老板，哪能讓您親自跑一趟啊。”
    虎子嘴上謙虛，可那眼神，卻甭提多驕傲了。
    季大海笑著看他演戲，見演的差不多了。
    衝手下招了招手。
    很快，便有人抬著一筐蘑菇，哐當一聲，扔在了地上。
    本就破碎的蘑菇，頓時四撒著灑落在地上。
    原本微笑的虎子，笑容僵在臉上。
    “季老板，你這是幾個意思？”
    “沒啥意思，我這次找你，可不是來進貨的，而是來退貨的。”
    “退貨？”虎子的臉色變得尤其難看：“我們家的蘑菇，質量好好的，你憑啥跟我們退貨？”
    “好好的？”季大海被氣笑了。
    蹲在地上，撿起一塊破碎的蘑菇。
    “你瞅瞅，這蘑菇又碎又老，能叫好好的？”
    “這……”
    虎子一眼望過去，就知道那是他們家蘑菇不假。
    嘴巴張了張，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這時，王大花一個箭步上前，奪過了季大海手裏的蘑菇。
    “你說這是我們家蘑菇，那就是我們家蘑菇啊？我們送過去的時候，可是好好的，誰知道你是不是換了孬的來訛我們？”
    “我訛你們？”
    季大海的臉色，陰沉了下來。
    之前，他還在想，李衛東是不是誇大其詞了。
    哪有這麽奇葩的親戚？
    可聽到王大花的說辭後，徹底相信了李衛東。
    冷著臉說道：“怎麽著，你們是不打算認賬了？”
    “認賬？咱都錢貨兩清了，認啥賬？季老板，你可是城裏的大老板，不會連這點契約精神都沒有吧。”王大花說道。
    “契約精神？”
    季大海冷笑：“就你，也好意思跟我提契約精神？這批貨，我是跟李衛東要的，你們冒名頂替他，竟然還敢跟我談契約精神，這東西你們有麽？”
    “就算是你跟李衛東訂的貨，那又怎樣？以前他還不是從我們這邊拿貨，我們給你，和他給你，這不都一樣的嘛？
    還有就是，別以為你是城裏的大老板，就可以隨便欺負我們平頭老百姓了，這可是在俺們村，那麽多人可看著呢。”
    王大花話音剛落，不明真相的圍觀村民，開始衝季大海指指點點。
    季大海感覺到輿論的壓力，臉色陰沉了下來。
    他哪裏想的到，這王大花不僅不認賬，竟然還敢倒打一耙。
    這一刻，算是清楚的認識到了王大花的嘴臉。
    他怒極而笑：“跟我這耍無賴是吧？看來你是真不知道我季大海是什麽人……”
    話音落下，身後的小弟們開始摩拳擦掌。
    王大花一怔：“咋滴，你還敢動手打女人不成？”
    她不僅沒有害怕，反而更加興奮了，挺著胸脯，不停地逼近季大海。
    “來，打，你打啊，你打一個試試！！”
    季大海被她挺起的胸脯，逼得連連後退。
    臉色，也徹底陰沉了下來。
    “好一個潑婦，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老子對你不客氣了……”
    “不客氣？你不客氣一個給我看看！！”
    王大花又玩起了剛才那一套。
    挺著胸脯，不停地逼退季大海。
    季大海連連後退火，陰沉著臉，拿起大哥大，撥通了派出所的電話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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