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
    李曉麗見李衛東這般胸有成竹，提著的心總算是稍稍落了地。
    卻又忍不住纏著他問：“哥，你到底是咋想的，給我透個底唄？”
    這新郎官都上門了，眼瞅著就要接上人回家去，而他們兄妹倆，赤手空拳的過來，能頂啥用？
    就算搶親，這也搶不走吧？
    李衛東彈了她一個腦瓜崩：“別問那麽多，跟著就是了。”
    周家院子。
    這一會的功夫，已經擠滿了人。
    除了本村的街坊，新郎官張瘸子還帶了一群迎親的人，已經進了門。
    周父周母見新郎到了，越發著急。
    “小野，開門啊！”
    周母一邊敲門，一邊訕笑著對張家人解釋：“這丫頭害羞呢！不肯出來，姑爺你別急，再等等。”
    張瘸子擺擺手，也不在意：“不著急不著急，總是有這一遭的嘛！”
    哪家姑娘出嫁不是三催四請？
    這要是一喊就出了門，還得被外人笑話不知廉恥呢！
    周母鬆了口氣，連忙給周軍使眼色：“快給姑爺和婆家人端茶倒酒，可不能怠慢了！”
    周軍連忙去倒了酒來，又把早就準備好的下酒菜一並送了上來。
    那張瘸子是個酒蒙子，見了酒就忘了別的事，當即便吆五喝六的跟眾人吃喝了起來。
    偌大的院子裏，大人喝酒說笑，小孩搶著辦喜事的糖果花生滿院子跑，別提多熱鬧了。
    而一牆之隔的屋裏，卻是一片淒涼。
    周小野依舊蜷縮在地上，雙眼無神的盯著牆壁。
    她聽著外麵的動靜，心中越發絕望。
    難道自己這輩子，就隻能這樣了嗎？
    嫁給一個又老又醜的鰥夫，洗衣做飯生孩子，一輩子被拴在田間灶台，一眼就能望到頭。
    沒有任何希望……
    “死丫頭，你給我把門打開！！！”
    突如其來的怒吼，把周小野嚇了一跳！
    身後的門被踹了一腳，抖落幾絲牆灰。
    周母的聲音傳了進來，低沉又透著幾分威脅：“你以為不開門就沒事了？”
    “我告訴你，新郎官都上門了，全村的人都在這看著，你要是開門也就算了，要是不開門，鬧到最後，丟人的咱們一大家子！”
    “反正都要嫁過去的，你乖一點，姑爺還能對你好點，這樣拿喬，嫁過去之後他能讓你好過？！”
    周小野死死咬著下唇，才堪堪將滿腔怒火和絕望壓了下去。
    畢竟她心中比誰都清楚，自己說什麽都沒用，不過是浪費口水罷了。
    門外，周母怎麽叫都叫不開門，頓時就惱了。
    偏生這會，張瘸子也想起了自己今天的正事。
    “這門，咋還不開呢？”
    他喝了幾口酒，走起路來就有些歪歪扭扭的：“丈母娘，你不會是不想把閨女嫁給我吧？”
    周母連忙解釋：“哪能呢！小野這丫頭臉皮子嫩，不好意思出來呢！再等等，等會就開門了。”
    周圍有人開始起哄：“都說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可像小野這樣，這好半晌都不肯出來的，我以前可沒見過。”
    “就是，再耽擱下去，可就要誤了吉時了。”
    “快開門，我們還等著接了新娘子回去開席呢！”
    “是不是新郎官沒發話，新娘子不想出來啊？”
    眾人看向張瘸子。
    張瘸子打了個酒嗝，提了提褲腰帶，走了過來。
    他一把推開周母：“讓我來，我自個兒的媳婦，這門肯定得我自個來叫開！”
    說著便一掌拍在門上：“媳婦兒快開門，我來接你回家了！”
    噴天的酒氣，就連屋子裏的周小野都聞到了。
    她既害怕又絕望，瘦小的身子抵著門，怎麽也不敢動。
    張瘸子卻是越發來勁，把個門拍得啪啪響：“嗨呀，都要嫁人的，你害羞啥呢？”
    “等你嫁去我家，我保證會對你好的！到時候你給我生兩個大胖小子，我出去幹活掙錢，你在家帶孩子做飯，日子過得可美哩！”
    有人跟著吆喝：“就是，小野啊，差不多得了，趕緊開門跟你男人回家。”
    “這小丫頭就是臉皮嫩，這會不肯出門，等到嚐了男人的滋味呀，怕是要後悔自己耽擱這麽久呢！”
    “小野這丫頭雖然年紀小，長得是真不錯，也不知道等開了葷，張瘸子這身子頂部頂得住喲！”
    鄉下婦人說話向來都是葷素不忌，這話一出，眾人頓時哄笑起來。
    張瘸子頓時便惱怒道：“放你娘的屁！老子會頂不住？要不你過來試試？”
    那婦人翻了個白眼：“老娘有男人，誰要跟你試啊？”
    “你厲害，有勁往小野身上使去！”
    哄笑聲更大了，也不知道是誰放了一掛鞭炮，院子裏越發熱鬧了起來。
    李衛東帶著李曉麗，就是這時候進了門。
    門口管事的攔住了兩人：“哎哎哎，你們是哪家的親戚啊？”
    李衛東禮貌道：“叔，我妹妹是新娘子的同學，我們兄妹今兒個是過來喝喜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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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喜酒？！
    李曉麗猛地瞪大了眼，一臉懷疑和惱怒。
    不是來救人嗎？
    怎麽就變成來喝喜酒了？
    可這會到處都是人，她也不敢問，隻得偷偷掐住了李衛東的胳膊，擰得齜牙咧嘴。
    李衛東麵不改色，等著管事發話。
    管事笑了起來：“同學啊，那就進去吧！也是趕巧了，這新娘子還沒出門，你們正好能湊個熱鬧。”
    兄妹倆這才進了屋。
    李曉麗忍不住了，墊腳湊到李衛東耳朵邊，咬牙切齒道：“哥，說好的救人，喝的哪門子喜酒，你不會是不想救小野了吧？”
    說到最後，小丫頭急得眼眶都紅了。
    李衛東把她按下來，沒好氣道：“別鬧，這麽多人呢！”
    李曉麗還要再說，卻見不少人都注意到了他們，隻得住了嘴，氣鼓鼓的像隻蛤蟆。
    眾人並沒在意兄妹倆，繼續敲起了門。
    張瘸子喝了酒，起初還有些耐心，可見門怎麽都不開，便惱火了。
    他一腳踹在門上：“這門到底開不開的？！”
    門本來就破舊，這一腳，更是把門踢得搖搖晃晃。
    屋裏，周小野臉色慘白，心驚膽戰的抵著門，心底已經生出了幾分死誌。
    就在此時，周父開口了。
    “小野，鬧鬧也就得了，你再不開門，惹惱了姑爺，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把門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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