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切身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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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欣辭職前腳剛走,後腳仇榮耀書記的秘書張秘書就帶著從國外提前回來的仇冰向小毛崽的總經理辦公室走來……
仇冰34歲,1米76的個頭,戴著一副細黑框眼鏡,身穿銀色西裝,五官端正清秀,皮膚白白淨淨的給人一種文質彬彬、風度翩翩,很有修養的文化人感覺。
海歸,知識分子,這也算是為南江賓館引進了人才。
進門,小毛崽熱情的迎了上去。不知何故,仇冰忽有一種說不出的古怪感覺;隻見他步伐散漫,分明是玩世不恭,一身板正的藏青色西裝外套扣子已經解開,裏麵白襯衫的領口也扯開了兩顆扣子,露出少許金色詭鏈,透著隨性,卻好似也壓不出他通身肆意的匪氣和邪魅,眉眼深邃、明亮,偏偏又氣質驕傲、矜貴,貌似有種複雜的衝擊感。
仇冰直覺,這個周總是個人物,不好惹。
仇冰來之前,小毛崽就告訴了農林莉,今兒她要接待她的新領導。故此眼見小毛崽、仇冰、張秘書三人坐下,不等小毛崽開口,農林莉輕輕抬手,拿起茶壺,動作優雅流暢,每一個細節都恰到好處。她先是溫杯潔具,動作行雲流水,熱水在杯中旋轉,散發出絲絲熱氣。接著,她取茶、泡茶,手法嫻熟,茶香隨著熱氣飄散開來,彌漫空間。最後,她分茶、奉茶,將三杯香氣四溢的茶分別放置在三人右手前方,然後做出請茶的姿勢,輕聲吐出兩個字;
“您請。”
仇冰全神貫注全過程,眼皮都沒眨一下,竟然忘記了自己該用右手食指和中指並攏彎曲,輕輕敲打桌麵表示謝意。
好優美的手法,好優美的女人。仇冰暗暗讚歎。
這是看上農秘書了?嘿嘿,真是好笑。目睹仇冰的神色,小毛崽嘴角微微上揚,“仇總,張秘書,請喝茶。”說完首先端起了自己麵前的茶杯……
“哦,謝謝!”仇冰回過神,自知失禮,強行鎮定也端起茶杯淺淺抿了一口,爾後滿眼讚賞,由衷誇道,“農秘書這茶道,真是讓我大開眼界,這茶香、茶湯、茶味,無一不是上乘。農秘書對茶道的理解和造詣,遠超常人啊!”
“仇總,謬讚了。”農林莉有些不好意思了。
細節見真章。張秘書也忍不住笑說:“周總,強將手下無弱兵啊!我在局裏就聽說了農秘書的優秀能幹,工作出色。”
農林莉微微彎身,不卑不亢,“謝謝領導誇獎,以後在工作中還請仇總,張秘書多多關照。”
喝了一杯茶,寒暄客套了幾句之後,小毛崽親自帶著仇冰去了為他準備好的副總辦公室轉了一下。最後才回到總經理辦公室,又坐下喝茶……
小毛崽拿出胡兵送給他的天藍色包裝的城級特供香煙,抽出一支遞給仇冰。眼見香煙盒子,仇冰大吃一驚,但瞬間就鎮靜下,微笑著擺擺手說:“謝謝,不會。”
小毛崽發給張秘書一支,自己含了一支點上抽了起來,吞雲吐霧,一副極其享受、愜意的樣子。
仇冰問:“周總,你這煙我從沒見過,是特供商品吧?”
小毛崽說:“是啊!是南江城裏一位領導送的。城級特供,這特供香煙就是好抽,可惜你不好這口。”
……
就在蘭欣把辭職申請報告放在小毛崽麵前,與之話別的同時,馬雲飛也在收拾自己的東西,準備離開向前飛家兩層樓老式別墅,離開清清。
收拾完畢,走出院子大門,他給清清打了電話:中午請清清吃飯,最後話別,好合好散嘛!
出來混都是要還的,無論是江湖道場,還是情場。
馬雲飛請清清吃飯的地方也是南江城內最高檔的“望江樓”,按他現有的經濟條件而言,來“望江樓”吃飯也算是奢侈的高消費了。
馬雲飛點了5菜1湯,一瓶560塊錢的紅葡萄酒。5個菜分別南江城本地菜:炒鱔絲、糖醋魚、清蒸大蝦、白斬雞、油淋生菜,湯是野生甲魚湯。菜上齊,他拿起女服務員已經醒了半小時的葡萄酒,為清清倒了半杯,自己也倒了半杯,然後放下醒酒器端起高腳玻璃酒杯,笑著對清清說;
“來,走一個!”
“嗯!”清清也端起了酒杯。兩人碰杯,隻聽“當”的一聲脆響,兩人舉杯一飲而盡。接著又倒酒。
看著桌上的菜,清清說:“這些菜……得花不少錢吧?”
“難得奢侈一回。”馬雲飛放下醒酒器,長長歎了一口氣,又不無感慨地說,“唉……生活就是生活啊,她因為有了愛情而豐富多彩、多姿、生動迷人、愉快歡欣,然而愛情的花朵脫離了現實生活就會枯萎凋零……失去花朵本有的豔麗和光彩。正如秀才所言,生活是活生生的,現實生活是愛情花朵賴以生存的圡壤。生活……就像季節一般自然,由不得你的好惡去選擇春夏秋冬,嚴寒酷暑,而你我……”
清清端著高腳玻璃杯輕輕地搖晃著杯中的紅酒,說:“如果在半年以前,聽到你這番話,我會很欣賞。可是……此時此刻,你再說這樣的話,你不覺得這很諷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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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雲飛說:“欣賞是愛情的主要內容,男人與女人如果沒有了欣賞,一切都變得索然無味。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導師,偉大啊!”
清清冷笑說:“可國外發生巨變,大樓倒塌,陣營也完全解體了,再偉大目前也無力回天,時代不同了。”
“幽默,很幽默啊!”馬雲飛舉杯,亢奮地說,“來清清,為你的幽默,幹一杯。”
兩人碰杯,又是一飲而盡。放下酒杯,馬雲飛點燃一支煙抽了起來,然後又倒酒。
清清說:“你今天好像有話要說,有什麽話你就直說吧。在婚姻、家庭、愛情麵前,你我都是失敗陣營裏的人,而且是敗得很慘的那種。都成破罐了,還會怕再摔一下嗎?”
馬雲飛說:“由我們同居的這段共同生活的日子來看,切身體會,我似乎明白了一個道理,想通了一個從前從未認真考慮過的問題,那就是……愛情的物質性,換句話說,就是……物質文明。”
啥物質文明?說得這麽冠冕堂皇、高大上,不就是錢嗎?清清心裏暗想,真是虛偽,對此很是不屑,但沒表示,而是冷冷道:“請賜教。”
馬雲飛吸了一口煙,說:“我們的愛情是出自內心的,坦白地說就是……我是真的愛你,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當然咯,你也一樣。可是為何,你我都是真愛對方,卻又不能長相廝守呢?原因恐怕隻有一個,那就是……我們太理想化了,太精神化了。少年夫妻老來伴,床上夫妻,床下君子。在床下……我們都太自私了,極端地自私啊!正因如此,我們都不願意為對方犧牲自我,不願為對方奉獻一點點,針尖對麥芒,怎麽可能不鬧矛盾呢?怎麽可能共處一室?”
清清說:“這就是你對我們這段生活的總結?”
馬雲飛吸了一口煙,又是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清清鄙夷地嗔道:“你別總唉聲歎氣撒,我們已經劃句號了,你至於這樣嗎?路還長著呢。”
馬雲飛說:“由你我的這段經曆,我想了很多,特別是想了想當今霹靂國家的改革開放,以經濟建設為主的政策和形勢。精神與物質,物質與精神,西方文化與傳統文化,傳統文化與西方文化的一些關係。目前……”
“累不累呀你?”清清打斷他的話,埋怨說,“你想這些政治層麵上的東西幹嘛呀?這是你該想的事嗎?東方西方,男方北方,與你有啥關係?”
小馬說:“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啊!”
清清臉露鄙夷,說:“這話你也信?真是幼稚。社會的進步,國家的發展,製定什麽政策,那都是上麵的人考慮、決定的。作為普通百姓,你我都是螻蟻,哪有資格呢?咱們隻有安分守己、老實本分,好好地過自己的日子。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位卑未敢忘憂國。哼哼,你都位卑了,吃了上餐還得考慮下餐在哪?活著都難了,你還……還在想那些有的沒的,有用嗎?有人在乎嗎?哼,真是的。”
“話是不錯。可是……我終是不甘啊清清!”馬雲飛倔強地說,“我……我還要寫,還要創作作品。文學與社會、與政治能分離嗎?”
“改革開放,經濟建設,摸著石頭過河,很多人還沒弄清是怎麽回事就稀裏糊塗闖入戰場了。但不管怎麽講,還是得先活下來,說白了就是要去抓錢、賺錢。現在不再是政治掛帥了,而是金錢掛帥,一切的一切價值都得用金錢來體現、衡量。你不甘心,不屈服。這個態度倒是很好,人嘛,應該有這種精神。”清清讚揚道,又溫和地說,“所以小馬,我勸你還是得現實一些,適應今天金錢至上的形勢,不要再去好高騖遠。畢竟……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的年代已經過去了,現在是笑貧不笑娼,要錢不要臉的社會啊!你的聰明才智我一直都是很欣賞的,你呀隻要把精力用在賺錢上麵,我相信你是能發財的。”
笑貧不笑娼,要錢不要臉。
馬雲飛默默吸著煙,沒有要說話的意思。於是乎清清又繼續中肯地說:“你還是回家去吧,回到她身邊去吧,真的。老實跟你說,其實呐,我也想了很久,這幾天都沒睡好。我們的確是太自私了,主要是我啊!做秀才妻子的時候,我就不好,根本不像個妻子的樣子。跟你在一起,那就更離譜了。我啊太差勁了,與我比較起來,你的妻子嘛,憑心而論,她真是一個偉大的女人。你之所以能夠成為一名作家,在報刊、雜誌上發表那麽多的作品,說實在的……完全是因為你有她的緣故,是她在後麵默默地為你奉獻。文學創作是一項很辛苦的腦力勞動,必須一心一意,專心致誌,在這條道路上行走,不是每個人都能成功的。你,假如還打算在這條路上繼續奮鬥的話,我想……沒有她的支持和幫助,你是難以有所作為。成功的女人後麵都有一個偉大的男人,而成功的男人後麵,也定會有個偉大的女人。”
清清所說的這些,馬雲飛哪會不懂?他想的甚至比她講得更深刻、更透徹,原本企圖與之探討一番,但他忽然覺得索然無味,沒啥意義了。沒錢,人窮了,你說啥都不頂用。故此,他便不想糾結在這個已然不合時宜的話題上。於是他轉口問:“那你呢?你有什麽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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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清說:“現在是互聯網時代,國內紙質刊物已經生存不下去了,《百家文藝》也麵臨著倒閉。我的同事小嚴已經辭職回家幫她父親去打理公司了。”
馬雲飛微吃一驚,“小嚴,嚴詩英嗎?她辭職了?”
“是啊!雜誌社生存不下去了,薪水都發不出了,單位要裁員,不走行嗎?”
“小嚴的文學修養和文學素質都是很高的。”
“素質再高也得吃飯。我總覺得,你啊,以後搞文學創作也隻能是當愛好,不能當職業。我也準備辭職下海經商,去我大哥的公司工作,有可能的話……就和楚楚陪父親去國外看看,散散心,呼吸一下西方的空氣。現在出國是種潮流,都說外國的月亮比霹靂國圓,我也想去瞧瞧,它究竟圓在哪裏?”
喝了一口酒,清清又沉重地說:“吃了飯,我就去看看我父親。兒子、妻子先後離他而去,忽然之間就成了空巢老人,這對他的打擊可想而知,也不知道父親現在的身體狀況如何?唉……我這個做女兒的啊,真是罪過啊!”
馬雲飛問:“那你女兒呢?你不去……看看?”
清清說:“我女兒在育元小學讀書,平時都住校,今天周末應該可以出來回家住,下午下了班我就去接她們。”
吃完飯兩人分手。
馬雲飛出了酒店就掏出手機分別給知青點的戰友魏東、鄒軍打了電話。告訴了他兩人自己與清清分道揚鑣的前後經過,並表達了自己的悔意和企圖重返家庭回到前妻身邊的意向,委托兩人先行去一趟他家,與他前妻聊聊,探探口風,是否還能夠原諒他出軌,重新接納他。
幾個小時後,馬雲飛接到了魏東的電話,魏東說:“雲飛啊,你真是前世積了得了,找了一個胸襟比爺們還寬廣的好老婆哦。”
這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但馬雲飛還是緊張的換了一個手接電話,小聲問:“什麽意思?你說清楚。”
魏東口氣很不屑,在電話裏大聲說:“還什麽意思?哼,你呀回來吧,你老婆和孩子都表示……原、諒、你!”
馬雲飛終於鬆了一口大氣……
回歸家庭,破鏡重緣。這樣的結局,對於馬雲飛而言還是很不錯的。至於他那部小說是否能賺錢,那也隻能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看他的運氣了。
一分耕耘一分收獲。勤勞致富。這話不是對每個人都管用的。錯誤的樓梯架在了錯誤的牆上,越爬就越錯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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