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覺得少澤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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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澤的房子分下來了,不過他比我多了一個小儲物間。
我估計是那隻bp機,起了化學反應。
他倒仗義,不僅自己的生活用品都是托蘇姐一手操辦,還給蘇姐介紹了兩位客戶——都是同時分到中院的畢業生。
有一天下午,我去散步,路過小商店時,蘇姐叫住了我,說道:“你那同學真好。”
說罷,給了我一包好煙。
我擺擺手:“我不吸。”
“先知科長吸。你發給他啊。”
我一驚,原來她已經把我調查得清清楚楚,便收下了。
剛準備走,她突然又叫住了我。
“還有事?”
她拿出一盒口香糖,說:“你不抽煙,嚼這個。”
“這個我更不碰,女同誌才喜歡。”
“那給陳主任。”
我的個爺爺加奶奶,我的頂頭上司是誰,我跟誰一間辦公室,她都了如指掌。便問:“你認識陳主任?”
“怎麽不認識呢。你們五科的人,我都認識。”
我有了興趣,準備跟她聊聊天。同辦公室的陳姐,嘴比較緊,除了說說先知科長外,很少說過其他人。
而其他人呢?各忙各的,我們也隻有點頭之交。
與辦公室高曉雯打交道多一點,我才發現第一次開會記錄錯了,她叫【曉雯】,而不是【曉文】。
我接過口香糖,沒走,跟她東拉西扯起來。
她說:“進來坐一下嘛,我這裏過路生意不多,主要靠幾個辦公室照顧我的生意。”
我走了進去,她指了指凳子,又遞給我一瓶礦泉水。拿出一盤瓜子,說:“這個總吃吧。”
我笑笑,剝起瓜子來。
她倚在櫃台邊,說道:
“我發現你每天下午都散步,這個好,鍛煉身體。一天兩天可以做到,但你幾乎天天如此,有恒心啊。”
我笑笑,喝了一口礦泉水。
她說:“你也比你同學……對,叫少澤。你比少澤更適合機關工作。”
我嚇了一跳,她做生意的,連誰適合機關工作都看得出?
我笑道:“你會看相?”
她說:“這個要會看相嗎?第一,他說東西盡好的選。這個說得過去,他家境肯定比你好。
第二,他不問價,我說多少,他就多少,換上別人報高價,他不吃虧?”
我解釋:“他一直比較大方。”
蘇姐說:“大方屬實,請來一幫女同事搞衛生。我說她們搞不幹淨,他說圖個樂子,晚上又請她們吃飯。”
“借個機會搞好同事關係吧。”
蘇姐搖搖頭:“在機關工作,和女同誌打交道要特別注意。”
我故意問:“這個……有什麽問題嗎?”
“像你多好,幹幹淨淨,我不是說跟女同誌不能打交道,而是……怎麽說呢?
身邊總是有群女同誌,別人嫉妒啊。領導認為你玩物喪誌,同事認為你是個花花公子。
曉東,你說我講得對不對?”
我一時語塞,她講的確實有道理,但她是在說我的好朋友。我也不好附和。
蘇姐說:“下次見了他,要勸勸他,就講是我說的。我在這機關也有十多年了。”
“你不是說這店子隻辦了四五年嗎?”
“辦店子隻有四五年,但我以前在你們那棟樓搞了八年衛生啊。不然,我怎麽認識那麽多人啊。
我專門給大家買火柴啦,香煙啦,辦公室用品啦。都熟。
“那你後來怎麽不幹了呢?
“先知科長對我說,你去辦個商店,比你搞衛生強多了。所以,先知科長是個有眼光的人。”
我一聽,從蘇姐嘴中聽到了另一個版本的聞科長。
“那他怎麽不動員親戚辦一個商店?”
“原因是多方麵的。一是他抽煙抽得厲害,我經常要給他買火柴,香煙。
二是他的辦公室衛生難搞,我是把他的煙缸洗得幹幹淨淨,書桌收拾得整整齊齊。
我說:“他很感激你。”
“對,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我姑爹在城市建設局當局長,那時,路邊要建一些崗亭,不像現在到處都是,隻在幾個重點地段設幾個。”
我懂了,說:“你有條件申請辦一個。”
“對。因為這裏是市委市政府,就專門建了這個小商店。”
我心想,難怪蘇姐對機關裏的人了如指掌。於是,我開始往同事身上引,想聽聽她的看法。
“跟我一起辦公的陳主任你也熟。高曉雯年紀小一些,應該沒那麽熟了。她進機關隻比我早兩年。”
“陳主任熟,曉雯也熟。”
我等著她向我說說這兩位。
她卻不講話了。
我以試探的口氣問:“我們辦公室的人還是好打交道吧?”
“好,都不錯。”
“幾位男同事都年輕。”我的意思是引導她說說男同事們。
她說:“都是學校裏畢業的,年輕。”
我發現她在收緊話題,便站起來笑道:“我還去散散步。”
出了小商店,我沿著靠山大道向左走去。
我第一次聽說市委市政府是在靠山大道上,覺得是老百姓的戲稱。結果,路上標的確實是【靠山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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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一打聽,原來是新建街道時,當地的地委書記說,就取名靠山街,何錯之有?我們市委市政府就是要做人民群眾的靠山。
後來,城市就大了,地區改成市,靠山街改成了靠山大道。
我邊走邊想,蘇姐這個人,原來在機關幹了多年,開店四五年,現在不過三十多,那她十幾歲就在機關搞衛生?
能夠去機關搞衛生,證明她有親戚在機關裏,應該說是管後勤這一塊。
她對聞科長,什麽都敢說,對陳姐,高曉雯,科裏的其他同誌,話很少,不願談。這說明什麽呢?
說明她的口風比較緊,在機關裏養成了謹言慎行的習慣。
她對聞科長敢說,這是因為她說不說,聞主任的缺點都擺在那兒——煙鬼,有點不講衛生。
那麽,她為什麽敢說少澤不好的一麵呢?
因為少澤是我的朋友。她希望我勸勸。
這麽一想,一個真實的蘇姐,被我勾勒出來了:
一是心好,對我好,對我的朋友也好。
二是慎言。除了聞科長,對我的其他同事不作評價。這是在機關養成的嚴謹作風,同時對她的生意有利。她想生意長久,就不能議人長短。
機關啊機關。汪校長說的好,就是要穿好一身盔甲。
想到這裏,我突然感覺應該與少澤談談。找到一個有電話的店了,我呼叫了他。
一會兒,電話回過來了。
我說:“你在哪兒?”
“跟幾個朋友在打牌。”
“換人換人,我想到你那兒坐坐。”
“一對紅桃5,戳爛你的順子。”
接著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你戳吧。”
旁邊另一位女同誌的聲音:“隻要你戳得中。”
這時,電話裏才傳來少澤的聲音:“好好好,你過來,我回房間裏等你。”
我便往中院走去。
少澤住進去之後,我去過一次,他們的職工宿舍很獨特,下麵是機關食堂,上麵才是單人間。
走了十多分鍾,我到食堂門口,少澤站在那兒,說道:“我以為你騎單車,早早就把牌丟了。”
說罷領我上樓。進了他的房間,他開了一瓶汽水,說:“茶就沒泡了,喝這個。”
我也覺得渴了,連喝了幾口汽水,說道:“講個笑話給你聽。”
“講吧。”他也喝了幾口汽水。
我說:”公公和兒媳婦打牌,公公手裏有一對a,知道兒媳婦手裏有三個5,為了不讓兒媳婦上手,公公要怎麽打?”
少澤瞟了我一眼:“小兒科,出一對a,把兒媳婦的三個5戳爛 。”
我說:“對,公公把一對a一甩,對兒媳婦說,老子就是要戳爛你的,把你的戳個稀爛。”
少澤想了半天,突然明白過來,笑得直捂肚子,站起來拍拍我的肩膀:“下次與她們打,就這樣說。”
我沒笑,說道:“過來就是想談談這件事?”
“跟人打牌這件事?”
我說:“對,你下了班也不跟我散步,天天跟單位的女同誌一起打牌,別人對你的印象怎麽樣?好像你就是大觀園裏的賈寶玉。”
少澤臉紅了,解釋道:“不是和單位的人打,是範哥帶了幾個女朋友過來,在賓館裏打。”
我搖搖頭:“你跟領導打打,同事玩玩,偶爾為之,我可以理解。
但你跟範總,和社會上的一夥人混在一起,我不讚成。傳到你單位領導耳朵去了,他們覺得你不求上進。”
“遵旨,郝主任指教得對。”
“我們去散散步吧,還有一件事也要和你說說。”
”領導,你有這麽多事?”
我不做聲,兩人一起走出中院,走在學府路上,我說得很直爽。
少澤說:“舒燕婷打電話給我,說你變了,變得像個領導了。
果然如此,你比我成熟。我一定改正缺點。偉人說過,我們要允許一個人犯錯誤嘛,改正了就是一個好同誌嘛。”
我瞟了他一眼,又說:“商店蘇姐說,你買東西也不還價,一大堆女同事幫你搞衛生。這個也要注意。”
少澤說:“不還價是相信你。你說她價錢公道。單位幾個女同誌幫忙,我借個機會請她們吃飯,團結好一個女同誌,就可以團結好n個男同誌。”
“這是什麽歪理?”
“你以後會懂的。”
夜風吹著,我和少澤一路散步。我總覺得他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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