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要想走得遠,一切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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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過晚餐,我表嫂打電話來了。她開口就抱怨:
    “曉東,你當了領導秘書,就連電話都打不進了。今天到你家,我們送了些扣肉、年糕、豆腐給姑爹姑媽,他們年紀大了,難得操持這些事。”
    我說:“辛苦表哥表嫂了。”
    “晚上想到你那兒坐坐。”
    我沒有同意。現在不同了,我可以不見她,便說:
    “免了免了。晚上領導還要找我談話。”
    她歎道:“這麽忙啊,想給你送點年糕來,晚上加班累了,你放到電爐子上烤一烤,可以飽肚子啊。”
    我笑笑:“我不太喜歡吃年糕,它沾牙齒。自己有方便麵,開水一衝就行。”
    她說:“那好,過年到你家拜年時再見麵。”
    一會兒,趙桐宇來了,他幫我找了七八本書,說道:
    “先把這些讀完,要什麽書,你打電話給我就行。”
    我給他泡了茶,兩人閑談。
    真是不交往就不知底細。趙桐宇不過三十一二歲,剛當上副館長。談起圖書,頭頭是道。
    他介紹自己之所以能夠當上副館長,沒找過任何關係,就是憑自己在全省圖書閱讀比武中拿了好幾個一等獎。
    然後,孫小波副局長提名,文化局就向組織部報名單,這樣才當上的。
    我說:“你這個也是個傳奇故事。一是自己紮實做學問,二是孫局長肯幫忙。”
    趙桐宇笑道:“我們圖書館那些退休老幹部,還給我寫了章回小說。”
    “章回小說 ?你說說。”
    “第一回,趙桐宇天生是書蟲,十年功夫未成名。
    第二回,孫小波夜巡圖書館,慧眼識得讀書人。
    第三回,電視台知識大比武,省級館麵子全丟盡。
    第四回,孫小波慧眼識英才,趙桐宇雙腳跳龍門。”
    他說完,哈哈大笑。
    我問道:“孫局長夜巡圖書館是怎麽回事呢?”
    趙桐宇說:“去年五一不是放長假?大家都想好好玩一玩,我說,我來值班。因為我喜歡一個人讀書。結果,孫局長夜上就查崗。”
    “晚上查崗?”
    “對,我們圖書館收藏了一些有價值的名人字畫,還有一些有名的古籍嘛。
    加上全是書籍,每天晚上都要值班,萬一著火呢。
    平時還有人報警,五一長假,大家都隻知道玩,沒人關心。”
    “哦——”我心裏想,又學了點常識。
    “孫局長是個責任心很強的人,加上那天也是她值班。就打電話到值班室。”
    我說:“她抽查。”
    “對,當時已經晚上十二點了,我向她報告,我一直在值班室。
    她說她打幾個電話,形同虛設,隻有你在崗,值得表揚。
    加上我多次在省裏獲得比武一等獎,她就向局長提名,一定要把我提為副館長。”
    聽他這麽一說,我心裏清楚,孫小波是個好領導。
    我喝了一口茶,說道:
    “我也喜歡讀書,你讀過的什麽好書,隻要你認為好,就幫我借出來。我也讀一讀。”
    他說:“沒問題。”
    兩人談了一個小時,直到張行遠進來,他才離開。
    我泡茶,發煙。
    行遠說:“不吸。”
    兩人坐下,他才說道:
    “張主任下午跟我談了,說你推薦我負責師資聯係這塊工作。我心裏沒底,應該怎麽開展呢?”
    我點燃煙,吸了一口,說道:
    “你呆在辦公室就會成為一個寫手,寫完這個寫那個。到我那個辦公室去,你就會成為一個活動家。
    不斷地聯係省裏的,市裏的老師,你認識的人就越來越多。
    特別是省裏的老師,你認識他們,要他們介紹一些人給你認識,這樣,你的人脈越來越廣,見識就越來越多。
    至於你怎麽開展工作,這很容易。把省裏幾位老師服務好就行。特別是省黨校任教授,你要把他作為重點。”
    張行遠說:“他教過的學生中,有很多是省廳的領導。你是這個意思吧。”
    “對。跟你說句實話,我一定要找他來上課,所以今年又跟他續簽合同。其他老師也請他推薦,就是為了與他搞好關係。
    撒網,你握住網繩就行了。什麽叫綱舉目張?秦江師大高材生,你幫我一個字一個字解釋一下。”
    行遠笑道:“意思知道,一個字一個字,不一定解釋得對。”
    我說:“綱,就是漁網上的總繩。目,就是網上的網眼。抓住總繩,一撒,那些網上的小眼睛就是目,全部張開了,幫你去抓魚去了。”
    張行遠笑個不停,說道:“讀個複旦還是不同。”
    “你找市裏這些老師,他們基本上隻能在市裏幫你。你與省裏的老師搞好關係,他們就能在省裏幫你。
    你要通過與任教授這層關係,調到省裏去。”
    張遠行的嘴都合不攏,半天才問:“調到省裏去?”
    “你難道就永遠在培訓中心搞一輩子?請問,你讀書是為了什麽?”
    “是為了考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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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錯,但是,小學留一級,初中又留一級,高中又考不上,你讀什麽大學呢,還不是勞動大學?”
    他頓時省悟過來,問道:“我不能在培訓中心搞久了?”
    “對。你會下象棋吧?”
    “會下,但技術不精。”
    “絕對技術不精。李老說,下一著棋,你就要想十著棋。你現在也是一樣,在培訓中心就要想好下一步到哪裏去。
    下一步,不是你能夠決定的。那麽,你就要有意識地找到能夠幫助你的人。”
    張行遠不停地搖頭,喃喃道: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我還以為這次調動是你學校名氣大,自己運氣好呢。”
    我淺淺一笑:“成事在天,努力在人。既然入局,就要懂得布局謀篇。我們與少澤不同,他有家庭幫助,我們沒有。
    你住在這邊,我們方便,因為有一個好老師。
    孔子教學生也要收費,沒交錢的,他也要收幾條臘肉。
    而李老呢,他不收我們的錢,但是,人心都是肉長的,你也要送他幾條臘肉吧。”
    張行遠的臉漲得通紅。
    一直紅到脖子根。
    半晌才說:“我家裏教得不好。父母擺攤,總是罵城裏人小氣,買點什麽斤斤計較。”
    “斤斤計較是種好作風。我們國家就是斤斤計較的人少了。到市場上去買肉買魚,小販總是少稱。有幾個人回去複稱?長此以往,缺斤少兩成風。
    李老無償教我們知識,我們當然要有回報。”
    行遠說:“一定要跟你多聊,四年不在一起,我們隔天遠。”
    我搖搖頭:“一起學。”
    那一晚,我和行遠聊到第二天淩晨。
    我想——既然把行遠從山村小學帶了出來,我希望他走好。盡我所知,要說給他聽。
    畢竟,像我們這種農家子弟,沒有靠山。沒有人脈。
    就隻能——靠山自己找,前途自己闖。要想走得遠,一切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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