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人生就要多交幾個像旭哥一樣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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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中旬,陳少華的分配落妥,他終於去了市文化館上班。
十月一日,我家那棟房子也上了梁。那天熱熱鬧鬧地做了一場酒。
晚上把禮金一算,正好付包工頭的工錢。
也就是說室內裝飾,添置家具,就沒錢了。
我娘貪大求洋,從140平米,擴建成200平米,從二層擴建成三層,遠遠超出預算。
把毛坯房建好,外牆瓷磚貼好,裏麵粉白。連鋪地板的錢都沒有了。
新屋都建起了,總要把地磚貼上,買一組客氣一點的沙發,弄幾張席夢思床,添置一點家具吧。
但是,家裏實在是一分一厘都貼進去了。
按我爹的說法,手中沒有一分錢了。
錢啊,錢。成了我家的攔路虎。隻是建了一個空殼。
我也不可能在家呆著,說自己去想辦法,第二天就回了市裏。
回到市裏就是全市安全生產大檢查。我跟著蕭市長幾乎天天下鄉。
結果,到了下個星期三,我爹就跑到我那兒來了。
那天晚上,他跟我詳細算了一筆賬,算到最後,他有點恨我娘。
說她就喜歡把攤子鋪得老大,現在沒錢了,她可不管。隻說房子都建好了,不買家具說得過去。不鋪地板羞殺人。
她叫我爹趕快來市裏,要我找人借錢。不行就向銀行貸款。當個市長的秘書,就貸不到款,她說就不相信。
我爹說完這些,向我抱怨:
“當時家裏窮,別人介紹你娘,好多人都勸我不要找她。說你娘個性強,隻能依自己的。但依我當時那個條件,沒有選擇的餘地。
結了婚,才覺得你娘確實太強勢了。曉東啊,你以後找對象,一定要找個脾氣好,尊重男人的女子啊。”
我也不好評論他們誰對誰錯。便勸慰我爹:
“這件事,我去想辦法。你明天就回去,我盡快借幾萬塊錢回來。”
次日,我爹走了,我就靜下來思考:
師父有錢,但不能再去借了。剩下的人,最合適的就隻有旭哥。再不行,就隻好向銀行借。
星期三晚上,我打了一個電話給旭哥,說我要到他那邊去坐坐。
旭哥說:“你晚上七點半來吧,我現在還在鄉裏。”
吃了晚飯,什麽都不想幹。我想,這天下太不平等了,有些人就從不缺錢,比如高小亮,他最近就買一輛桑塔納,開著到處兜風。
比如聞博亮,他也買了輛桑塔納,上次還開著車,送我回了一趟家。
隻有像我們這種窮苦人家,就天天為錢發愁。
我唱高調,說三年不結婚,隻有我自己知道——實在是沒有經濟啊。
沒有經濟的人,內心是自卑的。說不自卑,完全是騙人。
比如,我完全可以找陳姐的外甥女。以她家的富裕,可以彌補我家的貧困。但隻是見過一麵,看著那女孩太強勢,我馬上就放棄了。
有一句話,錢能解決99的問題,你以為是騙人的,仔細想想,卻是一句真話。
偏偏,窮人缺的就是錢。
沒錢,在機關工作還不能亂來,一旦亂來,犯了錯誤,那就無人幫你。
我慶幸,除了師父外,我還遇到了天下第一好人旭哥。
他有錢。
借錢的最高境界是——不傷臉麵,不低三下四,卻借到了錢。
旭哥就是這種借主。
六點就吃過晚餐,時間一分一秒過得特別漫長,好不容易才捱到晚上七點。
我沒騎車,步行過去,正好可以散散心。
我走在靠山大道上,走得很慢,走到靠山大道左轉處,我抄一條小路,向旭哥店子走去。
突然,情況不對,我立即站住。
想別過身子往回走,但一切都來不及了。
我的個爺爺加奶奶,你們說我遇上了誰?
舒雨晴和孫燕婷。
我的大腦【嗡】的一下,指揮不了雙腿,就怔怔地站在那兒。
她倆也吃了一驚,猝不防及,六目相對,我們都站在那兒愣住了。
人是善變動物,我剛才還一肚子心事,遇上這兩位後,立即笑道:
“舒雨晴,孫燕婷?”
她們也一齊驚呼:“郝曉東?”
我站在原地,一臉不好意思。
還是舒雨晴在省城生活,顯得落落大方,主動地伸出了白嫩的右手,笑吟吟地說:
“好久不見。”
我隻好握上去。
鬆手後,我問:“你怎麽來四水也不告訴我一聲?”
孫燕婷就在一邊介紹,說雨晴是隨省裏煤礦安全生產檢查組來四水的。
“哦——對對對,我聽說省裏安全生產檢查組要來。但不知哪天來。”
舒雨晴說:“今天下午才到。明天就下鄉檢查。”
我說:“那請你們到茶館坐坐?”
孫燕婷看了舒雨晴一眼。
舒雨晴笑道:“免了免了。我們八點整還要開個預備會。來,我們互留個手機號碼。”
存了手機號碼後,我說:
“今晚一定要開會,那我也沒有辦法。你們在四水有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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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
“那我明天跟你聯係吧。”
舒雨晴高興地說:“好的。”
孫燕婷說:“她還要開會,我陪著她走走,正好送她到四水賓館。”
我點點頭,她們兩人的手放在胸前,朝我揮揮,走了。
我好一陣兒才回過神來。
參加工作之後的舒雨晴,越發會打扮,也越發漂亮了。
是啊,她有條件打扮,她有資格漂亮。
那麽好的家境,根本就不要想事,隻要把自己弄得漂亮就行。
而我呢,連把家裏弄得漂亮卻不行。
缺錢,缺錢,缺錢啊。
我快步朝前走去。
由於在路上碰到同學,已超過了我和旭哥的見麵時間,旭哥就打電話來了。
我說:“快了,到你住的地方坐坐吧。”
到了他原來住的那棟樓,我上二樓,旭哥早已泡好了茶。
他給我一支煙,給我點上火,說今天去鄉下辦點事,主要是有個朋友邀他開煤礦。
一聽他這麽說,我就試探著問:“那又需要投資?”
他點點頭,說道:“這次肯定要貸款。”
我欲言又止。
旭哥問道:“怎麽,你經濟上遇到困難了?”
我便把家裏的困難說了出來。
旭哥說:“你問問你爹,一共要多少錢,就算經濟緊張,我多貸一點出來。這不是大事。”
我說:“那太好了,本來我隻是想跟你說說心裏話,如果你手頭緊張,我自己也可到銀行去貸。”
旭哥笑道:“你去貸也完全可以貸到,但是,有什麽別有病,沒什麽沒別錢。別人知道你家建個房子都困難,傳出去不好聽。”
這句話,說到我的心坎上了。
“旭哥,我想什麽,你都猜得到。家裏也就缺四萬。
本來不缺,就是我娘好大喜功愛逞強,不僅麵積增加了50多個平方,還從二層加到三層。”
旭哥笑道:“也許你娘是對的。”
我忙問:“為什麽呢?”
旭哥說:“你讀書時,你家離主街二裏,現在,你家離街上隻有一裏了。城區一擴大,今後你家那一片都會征收。現在欠點錢,今後補償的錢就多啊。”
我一聽,反問道:“是嗎?”
旭哥說:“雖然縣政府沒有提出向東發展的戰略,但是,東邊比西邊更平坦,開發成本少多了。”
聽旭哥這麽一分析,我越想越對。心想,別看我娘沒讀幾書,心裏亮堂得很呢。
旭哥答應明天去取錢,並跟我晚上把錢送回去。
我落了心,道了謝,往回走。
一路上想,明天晚上,我一定要問問我娘,她是不是跟旭哥想的是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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