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雨晴要算命,我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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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過晚飯,我們回老家。
    晚上,我爹請了一位本家堂叔過來,堂叔叫郝先知,是位鄉村禮生。
    既然結為夫婦,按我們當地的風俗,還是要告知祖先。堂叔給我們講解:因為這不是正式的結婚儀式,而是一種【告知】祖先的形式,所以不要看日子。
    次日早上,我爹放了一封鞭炮,堂叔主持了一個稟告先祖的儀式。
    吃過早餐,我們就開車回四水,然後坐火車前往上海。
    用一首歌詞來形容我的心情——曾經多少個日夜,夢回秦關。
    我也多少次坐這趟車來回四水與上海,現在,我不是夢回上海。是真去上海。
    看著火車掠過的村莊、城鎮、山水與河流,心潮起伏。
    心裏想說,上海,我又一次來了。我變了,我想你也變了。
    希望相逢的不盡是陌生,我能找到過去的影子。
    雨晴說:“你怎麽總是傻傻地看著外麵?”
    我說:“我曾多少次坐在這列火車上,火車沒變,但窗外的風景變了。”
    她才理解我的心情,笑道:“仔細看,那村子還有一個姑娘叫小芳。”
    我笑起來了,雨晴就是有趣。
    因為當時一首歌——《村裏有個姑娘叫小芳》,長得好看又漂亮,一雙美麗的大眼睛,辮子粗又長……
    到了上海,我們訂了一間酒店,次日,就先去看我的母校。
    學校的變化不會很大,我仍然能找到過去的影子。看了許多地方,最後來到廣場邊的草地上坐下來。
    我跟雨晴說,那時,我天天跑圖書館。和熊十辨坐在這塊草坪上聊天,談醫學。還和邵子勳在左邊的操場上一起跑步、打籃球。
    雨晴說:“要是我讀書厲害,跟你一起考到這兒來就好了。”
    我故意問:“有什麽好處呢?”
    她瞟了我一眼:“我發現你喜歡明知故問啊,是不是想滿足自己的虛榮心啊。”
    我哈哈大笑:“你說得對極了。”
    “和你一起散步啊,坐在草坪上聊天啊,聽你和熊十辨談醫學啊。給你洗被麵,曬被子枕頭啊,還想聽嗎?”
    “想聽。”
    “臭美,不說了。隻喜歡聽別人歌頌你,依戀你,嚴重的自戀症。”
    我認真地說:“你真的說對了。我跟你說一件事,讀書時,你不是有好幾次把碗裏的肉片扒到我碗裏嗎?我沒吃。”
    她吃驚地問:“為什麽不吃?我是新買的一份。”
    我說:“不知為什麽,別人碗裏扒給我的東西,我曆來不吃。我也說不清楚。上了複旦後,我去過醫學院聽過公開課,下課後,還找講課的教授谘詢過。
    那位教授說,這個治不好。它不是一種病,叫做自戀症。一般來說從小缺母乳所致。”
    她問:“你媽缺奶水?”
    我搖搖頭,尷尬地笑道:“這種事,我怎麽好問?”
    她問:“超超小時候,他媽媽有奶水吧?身子胖胖的。”
    我說:“有啊。”
    雨晴說:“超超讓我媽帶一年,還是我們來帶。現在是房子小,住個保姆不方便。等新房子裝修好了,過一年,裏麵的油漆味就消失了,超超才能住進去。”
    我說:“你對生活質量還是考慮得蠻仔細啊。”
    “我媽從小就注意生活質量。做一件什麽事,不懂的就要提前了解。”
    我站起來說:“我們還到其他地方走走。”
    我邊走邊介紹。
    她邊聽,還在一邊補充幾句。
    我有些吃驚,問道:“你怎麽知道?”
    “上班時翻書,到網上查資料啊。你說要到上海來,我就要查上海的資料,特別要查查你母校。”
    我笑起來:“我要向你學習。”
    “學什麽呢?”
    “以前跟領導出去,我從不想事。因為市領導出差考察,都有機關事務局的工作人員隨同服務。”
    “就是那個高小亮?”
    “對,全由他買票訂賓館安排一切事務,從不要想事。”
    雨晴瞟我一眼:“證明你有當大官的氣質嘛,參加工作就享受別人服務。你這種人隻適應做大事,做瑣碎的工作就不行。”
    “謝謝你的批評。”
    “你要向旭哥學習。”
    “說得非常對。”
    她笑了,說:“這就是一種不謙虛的態度。”
    “怎麽是不謙虛呢?”
    “別人指出你的毛病,嘴上答應得很快,就是不謙虛,是應付。”
    我笑了:“舒大師,心理學還是學得不錯。”
    她才說:“下午我們去玉佛寺吧。”
    我吃了一驚,說:“你真的做過出遊攻略。一個從沒來過上海的人知道玉佛寺。”
    她點點頭:“我想看玉佛。”
    沒去過的讀者以為,玉佛寺隻是個名字,其實是寺內真的供著兩尊玉石雕刻的巨型佛像。
    玉佛寺始建於1882年,由慧根法師從緬甸請來五尊玉佛,後來因為運輸的問題,隻運過來兩尊。當地人便在江灣建寺供奉。
    這寺去的人很多,主要是求簽靈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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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抽簽分文簽和武簽。
    文簽主要問學業、事業、健康。
    武簽主要問婚姻、財運。
    一聽她說玉佛寺,我就知道她提前做了功課。一隻手舉起,五指並攏,放在鼻子前。用深沉渾厚的聲音說道:
    “請問小姐,你準備抽什麽簽?”
    她被我裝菩薩的樣子逗笑了,笑道:“菩薩,您什麽都懂,一定明白我的心願。”
    我繼續甕聲甕氣:“你必須告訴我,是抽文簽還是武簽。”
    她打了一下我的手,笑道:“少裝神弄鬼。”
    我哈哈大笑。
    她說:“菩薩不能開口說話,你心情想著就行。”
    我搖搖頭:“證明你沒有去過嘛。在菩薩麵前是這樣,但有高僧嘛,他會給你解惑。或者給你一張紙。為你指點迷津。”
    她笑笑,說道:“那我們分別抽簽,不準互相打聽,好不好。”
    我說:“可以。”
    在上海讀了四年書,這樣的名寺肯定去過。因為子勳是廣東人,他爸最信這些。子勳也信。我記得有個星期天,他爸帶我們去玉佛寺。
    邵伯伯叮囑我們,他要去辦點事,我們可以先去看,一個小時後,在這前坪匯合。
    子勳告訴我,他爸是找人算命。
    我當時說,算命算一次就行了吧?
    子勳告訴我,這跟治病一樣,醫生的水平有高有低。所以,喜歡算命的人就是到處算算。看哪一個更準。其次,他認為誰算得準,就有了依賴心,有事喜歡去谘詢。我爸就是這種人。
    我就懂了。便問:“你是喜歡算命?”
    她反問:“你不喜歡?”
    我笑笑:“不太相信。”
    “我有些相信。因為有個人給我算命,說我必須離一次婚。”
    “那是算命先生影響了你。你覺得人生一定要離一次,那就離吧。”
    她笑笑:“也許吧,不過我還是有點信。”
    “去玉佛寺,你想算命?”
    “對,好玩吧。”
    我想好想,說道:“不要隨便去算,我打個電話給子勳。要他問一問他爸爸,推薦一個人算算。玉佛寺旁邊都是算命的。
    上海有名的算命大師,有的在世,有的死了,有的是一般人不接待。比如趙三靜、王世臻、崔建林、張皓明、趙建業,陳化成這些頂級大師……”
    雨晴說:“你不喜歡算命,還知道這些人?”
    “子勳跟我講的吧,你以為我們就一心讀書,兩人在一起也經常八卦。他爸爸喜歡算,他對這些情況也懂。”
    雨晴說:“那你問問邵伯伯。找哪一個最好。”
    她的要求,我隻能滿足,便打了電話給邵伯。聊了一會兒,才說我到了上海,想找個會算命的。請他介紹一個大師。
    邵伯說:“可以作為參考,別全信啊。”
    我笑了:“您放心。”
    他說:“找徐子建,名氣並不大,我個人覺得他比較準。要排隊,不過,你到了那兒再告訴我,我給他打個電話,要他通知門房放你進去。”
    “還有門房?”
    “有。跟醫生看病一樣,要先掛號嘛。”
    掛了電話,我說:“舒科長,邵伯說還要掛號。不過,他會電話聯係大師。”
    雨晴說:“走,到那邊找個飯店吃中飯。你算一個,我算一個。”
    我搖搖頭說:“我不算。”
    她說:“我算的時候,你到外麵。你算的時候,我也不進去聽嘛。大師不隻一間房子,外麵有休息室的。”
    我還是搖搖頭。心想,你不知道我的身世啊。我以前也找人算過命。我總覺得不靠譜。所以我才懷疑自己不是現在的爹娘親生。
    也許是生下來送給人家,別人養了幾天,才又送出來的。也許是自己帶了幾天,再送到我家的。
    一句話,就是我爹娘都不知道我到底是哪一天生的。
    但這些,不能跟雨晴說啊。
    她問:“你真的不相信?”
    我也不能直接說不相信,那對她是一個打擊,便說:
    “信者有,不信無,走。幹脆打個的士。”
    出了校門,攔了一輛的士。一會兒,的士駛入了滾滾車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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