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老五手裏盤著倆核桃，笑吟吟地迎上前來：
    "白廠長，可把您給盼來了，老早就想去拜訪，可惜一直沒尋著合適的門路...."
    白毅嘴角帶著笑，拱手還禮：
    "五爺太客氣了，咱們確實好久不見。"
    他麵上不顯，心裏卻門清兒。
    這老狐狸話說得漂亮，實則句句透著虛情假意。
    自打常三、秦老六那檔子事塵埃落定後，這位鴻爺就跟人間蒸發似的。
    要不是後來馮老二牽線搭橋，怕是到現在都不會露頭。
    白毅眼角餘光掃過鴻老五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油光水滑，一看就是常年摩挲的物件。
    這老江湖如今在四九城爺圈裏，倒成了為數不多還能站得住腳的人物。
    如果那幾個沒倒台，怕是輪不到他。
    "來來來，快請坐！"
    陳老爺子在葡萄架下招呼著，山羊胡子隨著說話一翹一翹。
    "誌遠啊，把昨兒新到的碧螺春沏上！"
    白毅順勢落座，指尖輕輕叩著八仙桌的邊沿。
    戲園子那邊正好傳來一陣緊鑼密鼓，襯得這小院裏的寒暄愈發耐人尋味。
    白毅朝陳老爺子拱手笑道："老爺子，久仰您老的手藝。"
    老爺子聲如洪鍾，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把白毅從頭到腳掃了個遍，那熱切的目光活像是在相看女婿，看得白毅後脊梁一陣發緊。
    "白廠長年少有為啊！"
    老爺子撫掌讚歎："聽老五說您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大廠長，如今咱們四九城的老少爺們兒，可都在傳您的事跡呢。"
    正在斟茶的竹子手上一抖，茶湯差點灑出杯外。
    白毅餘光瞥見鴻老五神色微妙，便謙遜地笑道：
    "老爺子過獎了，都是靠前輩們提攜，再加上些運氣罷了。"
    鴻老五幹笑兩聲，適時插話：
    "白廠長，合作的事竹子應該跟您透風了，陳師傅這手藝跟您合作，那是天作之合啊。"
    白毅慢條斯理地抿了口茶：
    "這事兒還得感謝五爺牽線搭橋，要不我哪能趕上這樣的好事。"
    "聽說是在西城大道那塊兒？"陳老爺子饒有興趣地追問。
    "對。"
    白毅放下茶盞，手指在桌麵上輕輕一點：
    "就在陽春街隔壁，抬腳就到。"
    “那敢情好，這件事就這麽定了，你跟老五閑聊著，我啊，去後廚給你們露一手。”
    陳老爺子一臉自信地捋著胡子。
    對自己的廚藝很有把握，然後轉身朝廚房走去，留下白毅和鴻老五在客廳裏。
    白毅和鴻老五對視一眼，互相打了個招呼，便自顧自地喝起茶來。
    一時間，客廳裏的氣氛有些沉悶，讓人感覺有些尷尬。
    竹子見狀，連忙順勢坐在白毅身邊。
    但他也不敢貿然開口說話，隻是靜靜地坐著，觀察著兩人的反應。
    過了一會兒，白毅終於打破了沉默。
    他點上一根華子，耷拉著眼皮，看似隨意地問道：
    “五爺最近在哪發財呢？怎麽沒聽到消息啊？”
    鴻老五心裏猛地一緊，他生怕這小子記仇，一時間有些措手不及。
    不過他畢竟是個老江湖，很快就恢複鎮定。
    鴻老五放下手中的茶盞，笑著回答：
    “最近這一年啊，身體不太舒服，就去回廊縣老家養了大半年，上個月才剛回四九城。”
    白毅聽後，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
    他心裏暗暗想到，這老小子肯定是跑到廊坊去躲風頭了，還找了個借口說是回老家養病。
    “那是，五爺可要保重身體啊，過幾年二爺出來，說不定還要指望您五爺呢。”
    他的話就像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了鴻老五的心上。
    鴻老五手中原本把玩得行雲流水的核桃。
    此刻卻像是突然失去了控製一般，明顯地停頓了一下。
    老東西心裏瞬間慌成了一團亂麻，馮老二被調查這件事，他鴻老五可是有著那麽一丟丟的“功勞”的。
    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馮老二竟然在關鍵時刻選擇了自爆，把自己給送進去了。
    而鴻老五呢？為了能夠明哲保身，他當機立斷，連夜就像隻受驚的兔子一樣，落荒而逃。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一年都快要過去了，而鴻老五卻發現自己竟然安然無恙。
    這讓他不禁暗自慶幸，看來馮老二並不知道是自己在背後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可是....眼前這個小子話裏話外的意思，卻分明就是在告訴他，他什麽都知道！
    鴻老五的額頭上開始冒出一層細汗，他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自然一些，說道：
    “那是，二爺怎麽說也是我的老哥哥，這都是應該的。”
    白毅剛張開嘴巴，似乎想要說些什麽。
    就在這時，陳誌遠端著四碗熱氣騰騰的鹵煮和四碗香氣四溢的炒肝兒走了過來。
    “來來來，五爺，白兄弟，趕緊趁熱吃吧，一會兒還有蘇造肉和荷葉炒雞蛋呢，先吃著墊墊肚子。”
    陳誌遠熱情地招呼著，臉上洋溢著笑容。
    鹵煮和炒肝兒的香味彌漫在空氣中，仿佛是一道無形的魔法，瞬間勾起了白毅和竹子的食欲。
    他們兩人不約而同地咽了咽唾沫，那股香味實在是太誘人了，讓人垂涎欲滴。
    “哇，這味兒絕了啊。”白毅不禁讚歎。
    鴻老五萬幸陳誌遠來得及時，他連忙笑著對白毅說：
    “白廠長，你快嚐嚐看，我在外麵待了半年多，最想念的就是這一口了。”
    說著，他還親自給白毅調了點蘸料送到他麵前。
    隨後，三人開始幹飯，說真的，真的很絕。
    當然了，如果是不愛吃腸子的人，應該吃不下這口。
    炒肝兒還行，配上芫荽，啃倆芝麻火燒輕輕鬆鬆。
    又過去二十分鍾，陳老爺子帶著仨夥計給幾人上了大菜。
    曆史悠久的蘇造肉，算得上老頭拿手絕學。
    白毅他們幾個人吃的開心，聊的也算合理。
    至於西城大道的鋪子，陳老頭的意思是叫陳誌遠過去當店長。
    不僅如此，白毅這邊除了管理者外，還能送倆人過去當徒弟，陳老頭每周一次親子教學。
    這算是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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