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態緊急，白毅係著棉襖扣子往外跑。
    秦淮茹追到後院門口：“你們幾個注意安全呀！”
    白毅點點頭，回頭看向臉蛋都嚇白的雨水："看好家，看好孩子，你秦姐待會也得忙。"
    很快，幾人跑到院門口，五個人一輛車太擠了。
    所以，白毅吩咐小陳叫上瘋子去廠裏待命。
    眼下車上擠著四個大老爺們，氣氛壓抑到極點。
    駛出胡同後，白毅把車窗搖下，凜冽的寒風灌了進來。
    他咬著煙嘴劃著火柴，臉色鐵青地問道："具體怎麽回事？"
    副駕的小鄒眼球布滿血絲，手指無意識摳著車門把手：
    "值、值班的兄弟說...兩刀.."
    他瞥向白毅，看得出來，白哥這次是動了真怒。
    "大腿挨了一刀，後背...後背還一刀，血止不住。"
    "艸！"後座的張奎一拳砸在座椅上，額頭上的青筋快要爆開似的。
    "讓老子逮著那群雜種，有一個算一個全踏馬給丫斃了！！"
    白毅沒搭腔，狠狠嘬了口煙。
    尼古丁混著寒風入肺，眼前卻浮現周濤那小子平日裏跟自己嬉皮笑臉的熊樣。
    大胖臉總沾著點心碎兒，或者飯菜的油漬，訓練時摔得再狠也樂嗬嗬爬起來。
    沉默了好久，白毅突然掐滅煙頭："死不了。"
    不知是說給誰聽，小鄒張奎王大業三人都不敢接話。
    "那小子肉厚，沒事兒，那夥賊全跑了？"白毅紅著眼側目看向小鄒。
    “沒有，哥，抓到一個！那小子硬的很，我們琢磨要不要送派出所？”
    “不送！！就關廠裏，我來審。”白毅斬釘截鐵地說著。
    張奎坐在後排白毅的側後方，他能看見這位以前的領導，恨得牙豁子都在顫抖。
    然後，他們幾個人想到以前白毅教給他們的方法。
    什麽腦袋頂上戴個鋼盔猛砸，要不就給人褲子脫了，用開水熏....
    還有好多見不得人的陰招，這要用上了，會不會被人舉報啊？
    ......
    吉普車一個急刹停在第二醫院門口。
    白毅帶著幾人飛快跑進了醫院大廳。
    走廊長椅上，老侯佝僂著背，整個人像被抽了魂似的。
    "老侯！！"
    這一嗓子驚得所有人都朝這邊看來。
    候新禮緩緩抬頭，眼白裏蛛網般的血絲有點瘮人。
    他嘴唇哆嗦兩下，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廠長..小周..手術..挺成功."
    眾人剛鬆口氣，老侯突然身子一歪，直挺挺朝前栽去。
    "臥槽！接住！"
    白毅一個箭步衝上前，老侯冰涼的腦門正好磕在他胸前。
    張奎手忙腳亂托住老侯後腰，這才把他人穩住。
    "大夫！快來人！"小鄒的破鑼嗓子炸響整個走廊。
    幾個白大褂聞聲趕來，有個圓臉小護士突然"啊"了一聲。
    "這位獻血同誌怎麽還沒走？"
    原來，是周濤手術需要血漿，醫院裏沒有對應的血型。
    候新禮帶著二十多個保衛科的弟兄過來獻血，最後，隻有老侯跟周濤血型一樣。
    這老小子獻完血，死活不肯走，也不肯吃東西啥的，非要等周濤手術結束。
    聽完護士的解釋，白毅喉頭一哽。
    老侯臉上還沾著血漬，皺巴巴的工裝前還有半塊血痂，應該是抬周濤時蹭上的。
    小護士上前掰開老侯眼皮檢查瞳孔。
    張奎拉著老侯的手給白毅他們看，他指甲縫裏還嵌著黑紅的血泥。
    "讓讓！"大夫推著輸液架衝過來，幾個人很快就把老侯送去了輸液室。
    ...
    病房裏。
    周濤沉重的呼吸聲在空氣中回蕩。
    他腦袋和腿上都纏著厚厚的繃帶，腫脹的眼眶和下巴頦上的血跡，讓人看了不禁心裏難受。
    白毅站在病床前掐著腰，後槽牙咬得嘎吱作響。
    他臉色陰沉得可怕，眼中燃燒著怒火，想刀人的心快要藏不住了。
    張奎則紅著眼眶，坐在周濤身邊的板凳上，一米八的大老爺們這會也開始哭了。
    大夫剛剛來過，說是，後背那一刀再深三厘米，肺管子就破了。
    還有大腿這一刀，周濤以後走路可能會成問題，就怕傷到了神經。
    這些話如同一把重錘，狠狠地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這時，小鄒輕輕地推開門走了進來。
    白毅立刻轉過頭，壓低聲音問道：“怎麽樣？廠裏沒報警吧？”
    小鄒搖了搖頭：“沒有，白哥，大夥都等著你過去做主呢，現在就保衛科的幾個人，還有小陳他們在。”
    他手裏還拿著一些剛從供銷社買來的東西，這些都是他特意為周濤準備的。
    從今天開始，他們幾個人來回倒班照顧周濤，一些日用品都是白毅剛才安排去買的。
    “嗯，我這就回去，然後，這事兒不要告訴周濤家裏人了，就說..他跟著我出差，急事兒。”
    說完，白毅拍拍張奎和小鄒肩膀，又囑咐了一句：“都好好的，別讓我擔心。”
    ...
    白毅駕車回到廠裏，是十點半。
    他一邊想著要怎麽教訓一下那小賊，一邊快步走向審訊室。
    當他推開審訊室的大門時，原本準備好的怒容瞬間被眼前的景象所震驚。
    隻見那小賊正坐在老虎凳上，臉腫得像個豬頭，完全看不出原來模樣。
    而站在一旁的王威，像個剛剛殺了幾百個鬼子的瘟神一般。
    他雙眼通紅，透露出一股讓人不寒而栗的殺氣。
    更讓人觸目驚心的是，王威戴著的白色手套此時已經被染成了紅色，那顯然是小賊的血。
    整個審訊室裏彌漫著血腥味，地上還有嘔吐物，讓人一陣惡心。
    就在白毅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的時候，王威突然轉過頭，看向了他。
    一瞬間，王威那通紅的眼睛似乎變得清澈了一些，他開口說道：“廠長。”
    白毅心說，還想上手敲打敲打那賊，現在看來，算了吧。
    自己要是打一拳，這小賊應該會死。
    “嗯，撂了嗎？”
    王威搖搖頭，拳頭又握緊了些。
    白毅抬抬手，衝門外喊道：“來幾個人給上點藥，等會直接拉去刑場，槍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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