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刻餘，茶香飄逸。沐風雲親自為元始天尊斟了茶水，茶杯自動飄至元始天尊麵前。

    “天尊請。”

    “人皇請。”

    茶是好茶，不過二人淺嚐輒止。

    沐風雲和元始天尊誰都沒有主動開口，似乎先前的事根本沒有發生過一樣。

    “天尊等候今日多時了吧。”

    終究是沐風雲先開了口，與元始天尊這樣的聖人相比，他的定力顯然還不足。

    而且，元始天尊有的是時間與他幹耗，但他卻不行，申公豹的神魂受創，氣息萎靡，隨時都有魂飛魄散的危險。

    “人皇倒是倒是聰慧。”

    元始天尊微微一笑，指尖輕點茶杯，那青瓷茶盞便在空中劃出一道優雅的弧線，穩穩落回案幾之上。

    “不過，與其說是等候今日，不如說是順應天數。”他目光深邃，似有星河流轉。

    “人皇既知我在此，想必也明白，有些事避無可避。”

    沐風雲眸色微沉，指尖在袖中悄然掐訣，一縷人皇氣運無聲無息地護住身後申公豹殘魂。

    他抬眼直視元始天尊，聲音不卑不亢：“天尊既提天數，那敢問——何為天？何為數？”

    元始天尊聞言，竟撫掌輕笑：“妙問。天者，道之所化；數者，勢之所趨。就如這杯茶……”

    他袖袍一拂，茶湯忽而升騰，在半空中化作一幅浩瀚星圖，其間有金線交織，明滅不定。

    “看似無序，實則每一滴落處，早有定數。”

    “若我說——”

    沐風雲突然抬手，一指貫穿星圖，金線驟然崩散，茶水卻未濺落半分，反而凝成一柄赤色小劍懸於二人之間，“這滴茶，偏要逆勢而上呢？”

    北海之眼中忽有雷雲翻湧，紫電隱現。

    元始天尊凝視那柄茶劍，笑意漸斂：“人皇可知，逆天改命的代價？”

    “代價？”

    沐風雲霍然起身，衣袍無風自動，身後浮現人皇印虛影，山河之氣轟然爆發。

    “我為人皇，當鎮山河、定乾坤！若天要亡我麾下忠魂——”

    他一把攥住赤色茶劍，劍鋒直指蒼穹，正聲道：“我便以人道伐天！”

    “哈哈哈，好，不愧為大禹選擇的人皇，比殷商強多了。”

    元始見狀大笑，似乎對於沐風雲的表現很是滿意。

    沐風雲對元始的發笑有些不解，他本意是表達自己的決心，讓對方知道哪怕他這位聖人要阻止，他也絕不低頭認輸。

    可不知為何元始非但沒有不悅，反而還很欣賞自己的樣子。

    “人皇既然有如此決心，吾便放心了，申公豹你可以帶走。”元始忽然說道。

    沐風雲聞言一驚，他本以為要費一番口舌乃至惡戰，卻沒想到元始天尊竟如此輕易鬆口。

    “天尊此言當真？”

    沐風雲眉頭微皺，心中警惕更甚，不知元始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沉聲道。

    元始天尊拂袖一揮，北海之眼的雷雲驟然消散，天地間重歸平靜。

    他目光深邃，似笑非笑地看著沐風雲：“人皇以為，吾會戲言？”

    沐風雲沉默片刻，拱手道：“既如此，多謝天尊成全。”

    聖人之言豈會兒戲，既然元始說了讓他帶走申公豹，必然不會出爾反爾。

    “不過吾有一事不解，不知人皇可否解惑？”元始天尊眸子中閃過一絲惑色道。

    “天尊請講。”沐風雲道。

    “人皇此番前來北海，必有人指點，不知是何人？”

    元始天尊才不會相信沐風雲說的路過，洪荒之中誰人不知北海乃世間穢物聚集之地，這樣的地方就算是給他人莫大的好處也無人會來。

    可這位人皇卻突然至此，要不是他當初賜下鎖魂鎮元符時留有一道虛影在其中，還真覺察不到。

    而且，看沐風雲的樣子，顯然是奔著申公豹而來。

    申公豹這廝雖說是自己的弟子，但當初將其逐出師門，又借封神之劫鎮壓於此，留他不死。

    就是因為這廝手中有一件東西，一件他都要覬覦的物件。沐風雲莫不是知曉此事？

    “既然天尊所問，我自當如實相告。前來北海確實是受人指點，不過我也不知那人說的是不是申公豹。”

    沐風雲沉思片刻，還是決定將菩提祖師說出來。菩提祖師既然能讓他來，必然也料到元始定會發現。

    “指點我來北海的是菩提子。”沐風雲道。

    “菩提子？”

    元始這次沒有隱藏，詫異之色顯露，隻因為菩提子這個名字他從未聽說過。

    “是的，我也隻是與他有過一麵之緣，他言說道場在方寸山，不知天尊可知曉此地？”

    沐風雲此刻倒希望元始能知道方寸山，畢竟他一直牽掛的人在那裏。

    “怪哉！吾竟不知洪荒之中有這樣一處地方，菩提子之名亦從未聽說過。”元始道。

    這下輪到沐風雲驚訝了，他本以為菩提子的名號元始這位聖人必然知曉。

    然而對方卻說根本沒聽過，甚至連方寸山都不知道。洪荒之中還有能瞞過聖人的地方和修士？

    如果真有，那隻能說明對方也是聖人，或者比聖人還要……

    “天尊不必疑惑，既然菩提子能指點我來此地，日後必會再會，屆時一切都將明了。”沐風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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