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以身為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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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古塔在道殛深淵的侵蝕下悲鳴不止,玄黃光幕如同暴雨中的紙燈籠,劇烈搖曳、黯淡,遍布蛛網般的裂痕。
每一次鴻鈞那毀滅意誌的衝擊,都讓塔身巨震,塔下太上、元始的殘魂隨之明滅,仿佛下一刻就要徹底歸於虛無。
女媧娘娘山河社稷圖卷刃染血,勉力支撐著搖搖欲墜的造化屏障,抵擋著不斷從九天傾瀉而下的混沌亂流和星辰碎片,嘴角聖血不斷溢出。
後土娘娘麵色灰敗,六道輪回盤的虛影中央那個被灰芒洞穿的孔洞邊緣,灰敗的死氣仍在蔓延,侵蝕著維係洪荒大地與幽冥的秩序鎖鏈,下方大地的哀嚎與幽冥的鬼哭更加淒厲。
鴻鈞的身影在道殛深淵的核心愈發凝實,那漠視萬物的冰冷目光,穿透了女媧與後土拚死構築的防線,如同鎖定獵物的毒蛇,死死釘在盤古塔上。
他再次抬起了手,指尖那點湮滅萬物的灰芒比之前更加深邃、更加恐怖,仿佛凝聚了整個混沌的破滅意誌!
這一次,不再有試探,唯有終結!
“塔碎,道成!”
冰冷的道音如同喪鍾敲響。
就在這萬靈同悲、聖道將傾的最終刹那——
立於盤古塔前,渾身浴血、帝袍破碎的沐風雲,眼中最後一絲猶豫徹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殉道般的決絕與平靜!
他猛地轉身,不再看那即將降臨的滅世灰芒,而是將染血的手掌,重重按在了劇烈震顫的盤古塔基之上!
“吾以人皇之名…敕令!”
他的聲音不再洪亮,卻帶著一種穿透神魂的莊嚴與沉重,響徹在每一個關注此戰的存在心間。
“自今日起,沐風雲…卸人皇之位!斷人族氣運之係!”
話音未落,他那隻按在塔基上的手掌,五指猛地屈起,如同最鋒利的龍爪,狠狠刺入了自己的胸膛!沒有半分猶豫!
噗嗤!
血肉撕裂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金色的聖血混合著人皇獨有的玄黃之氣,如同噴泉般湧出!
“呃啊——!”
沐風雲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痛吼,額頭青筋暴凸如虯龍!
但他刺入胸膛的手並未停止,反而更加用力地向內掏去!仿佛在撕裂自己的靈魂!
嗡——!
一股磅礴浩瀚、承載著億萬人族信念與希望的玄黃帝氣,被他硬生生地從胸膛中剜了出來!
那帝氣脫離他身體的瞬間,化作一樽古鼎虛影,正是九鼎合一融合後的九州鼎!
九州鼎發出厚重的嗡鳴聲,鼎身之上流淌下金色的光雨。
它眷戀地盤旋一周,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它曾經的主人,然後那龐大的鼎身,如同破碎的琉璃,寸寸瓦解,化作漫天金色的光點,消散於混亂的混沌氣流之中!
隨著這象征人皇道果的帝氣被強行剝離、消散,沐風雲周身那屬於人皇的無上威嚴與堂皇正氣瞬間褪盡!
他身上的玄黑帝袍如同失去了支撐,迅速變得黯淡、灰敗,日月星辰的刺繡寸寸碎裂!
他的氣息急劇衰落,臉色蒼白如金紙,身體晃了晃,幾乎要栽倒。
一種前所未有的虛弱和“空”感席卷了他,仿佛被整個世界徹底拋棄。
然而,就在他剝離人皇道果、斬斷與人族氣運聯係的瞬間——
轟隆——!
一直劇烈震顫、瀕臨破碎的盤古塔,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不再是厚重的玄黃之色,而是一種更加古老、更加原始、仿佛來自混沌未開之時的…混沌本源之光!
灰蒙蒙,卻蘊含著孕育一切、承載一切的終極力量!
這光芒是如此純粹,如此磅礴!
它無視了鴻鈞道殛深淵的侵蝕,甚至反過來將周遭狂暴的混沌氣流強行吸納、同化!
塔身上的裂紋在混沌之光的流轉下飛速彌合,塔基之下沉浮的山河社稷虛影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沌初開、鴻蒙未判的原始景象!
盤古塔,這件連沐風雲都不知道來曆的天物,在失去了人皇氣運的“束縛”後,其最深層的、源自開天辟地之初的混沌本源,終於被徹底喚醒!
“就是此刻!”
沐風雲眼中爆射出最後的神采,那是一種燃燒生命與靈魂的璀璨!
他無視了胸前猙獰的傷口,無視了迅速流失的生命力,猛地張開雙臂,如同擁抱整個混沌!
“以吾身為祭!引混沌洪流!鎮壓一切!”
他的身體,成為了一個最純粹、最瘋狂的媒介!
體內的混沌之氣被喚醒,狂暴無序且源源不斷牽引天際靈氣,轉化為混沌之氣被盤古塔瘋狂吸收。
沐風雲的身體瞬間被灰蒙蒙的混沌氣流包裹、撕裂!
皮膚、肌肉、骨骼…在混沌本源的衝刷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迅速崩解、湮滅!
但他殘存的意誌,卻如同最精準的導管,強行引導著這足以毀滅一切的混沌洪流,毫無保留地、源源不斷地注入到身前的盤古塔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