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海中加重了語氣，目光在院裏幾個半大孩子身上掃來掃去。
    二大爺推了推眼鏡。
    “小孩兒？這院裏的小孩兒，可都老實著呢。”
    “哼，老實？那可不一定！”
    劉海中冷笑一聲，
    “把院裏所有的小孩兒都叫過來，比對腳印！我倒要看看，是哪個小兔崽子手腳這麽不幹淨！”
    院裏的大人孩子陸陸續續都聚了過來。
    幾個小孩兒被叫到崔大可家門口，挨個比對腳印。
    “不對，這個腳印太大。”
    “這個也不像，太小了。”
    比對了一圈，沒一個對得上的。
    劉海中有些下不來台。
    就在這時，有人小聲提醒。
    “棒梗呢？賈家的棒梗怎麽沒來？”
    秦淮茹心裏“咯噔”一下，臉上卻勉強擠出笑容。
    “棒梗……棒梗他一大早就出去玩了，還沒回來呢。”
    她心裏慌得不行，這小子，千萬別是真幹了什麽蠢事啊！
    徐建國站在人群後，看著這一幕，微微皺了皺眉。
    於莉在他旁邊，小聲說。
    “這棒梗，該不會真是他吧？”
    徐建國沒說話，隻是看著秦淮茹那明顯有些不自然的臉色。
    正說著，棒梗嘴裏叼著根冰棍，一搖三晃地從院門口進來了。
    他剛在外麵用昨天崔大可家偷的錢買了零食，心裏正美滋滋地幻想著晚上讓秦淮茹給他燉肉吃呢。
    一進院，看見黑壓壓一群人圍著，還有劉海中那張大臉，他心裏一突，下意識就想往家溜。
    “棒梗！你給我站住！”
    劉海中眼睛尖，一眼就瞧見了他，厲聲喝道。
    棒梗嚇得一哆嗦，冰棍“啪嗒”掉在了地上。
    秦淮茹趕緊迎上去，想把棒梗拉到身後，嘴裏還想替他辯解幾句。
    “劉大爺，孩子還小，他……”
    “小？小就能偷東西？”
    劉海中一把扒拉開秦淮茹，抓住棒梗的胳膊，就把他往崔大可家門口拽，
    “走，比對腳印去！”
    棒梗嚇得哇哇直哭，可劉海中鐵了心要查個水落石出，哪裏肯放手。
    到了門口，棒梗的鞋往那泥地上的腳印旁邊一放——不大不小，深淺也差不多，那花紋，簡直一模一樣！
    鐵證如山！
    “好啊！果然是你這個小兔崽子！”
    劉海中得意洋洋，仿佛破了什麽驚天大案。
    秦淮茹“撲通”一聲就跪下了，也顧不上那麽多人看著，抱著保衛科的隊長的腿就哭嚎起來。
    “同誌！同誌，您高抬貴手！他還隻是個孩子啊！他不懂事，都是我沒教好，我給您磕頭了！”
    保衛科隊長皺著眉頭，看著哭得涕淚橫流的秦淮茹，又看看嚇得瑟瑟發抖的棒梗，也是一臉為難。
    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偷了多少？”
    隊長問棒梗。
    棒梗哆哆嗦嗦地從兜裏掏出幾張大黑十幾張毛票，還有一把糖塊，哭著說。
    “就……就這些了……”
    隊長歎了口氣，對著秦淮茹說。
    “念他是初犯，又是孩子，這次就算了。
    以後，好好管教！再有下次，絕不輕饒！”
    秦淮茹千恩萬謝，拉著棒梗回家，一路上院裏人指指點點，她隻覺得臉燒得厲害。
    這事兒一出，賈家在院裏的名聲算是徹底臭了。
    以前還有人可憐秦淮茹孤兒寡母不容易，現在，連帶著對她都多了幾分鄙夷。
    院裏的大人更是嚴厲告誡自家孩子，不許再跟棒梗一塊兒玩。
    至於崔大可，自打被帶走後，就再也沒在四合院露過麵。
    過了些日子，他那間被封了的房子，也被街道辦派人來，把封條一撕，換了把新鎖，正式收了回去。
    院裏的人看著那空蕩蕩的屋子，偶爾還會議論幾句崔大可的下場。
    ......
    過了幾天，婁曉娥在廠裏找到了徐建國。
    “建國，有空嗎？”
    她的聲音聽起來沒什麽特別，但徐建國抬頭，看見她眼神裏似乎藏著點什麽。
    “怎麽了，曉娥？”
    他放下手裏的報表。最近廠裏頭緒不多，他這個采購部部長也清閑了些。
    “陪我喝點兒。”
    婁曉娥說得挺幹脆。
    徐建國稍感意外。
    “喝酒？現在？”
    他瞅了瞅窗外，日頭還老高，離下班還有一陣子呢。
    不過，婁曉娥既然這麽說了，總有她的道理。
    況且，她現在也在軋鋼廠，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這點小忙他還是願意幫。
    “嗯，就現在。”
    婁曉娥點了下頭，
    “心裏有點堵得慌。”
    堵得慌？
    徐建國心裏盤算著這三個字。
    是因為許大茂那檔子事還沒過去？
    還是工作上不順心？
    他沒追問，有些事情，說破了反而讓大家都不自在。
    “行，你想去哪兒喝？我這邊手頭快忙完了。”
    “隨便，找個清靜點兒的地方就行。”
    下了班，徐建國騎上他的鳳凰牌自行車，婁曉娥坐在後座，一隻手輕輕搭在他的腰上。
    “去哪兒呀？”
    婁曉娥問。
    “先四處看看吧，這年頭，正經能坐下吃飯喝酒的館子可不好找，尤其是這個點兒。”
    徐建國腳下加了點勁。
    兩人在街上轉悠了差不多半個小時，不是國營飯店裏人多得像下餃子，就是小酒館大門緊閉，壓根沒開張。
    婁曉娥起初還有點興致，點評幾句哪個鋪麵看著還行，到後來也沒了聲音，整個人都蔫蔫的。
    “建國，要不……就算了吧？”
    婁曉娥的聲音有些發悶，像是從胸腔裏擠出來的。
    徐建國回頭飛快地瞥了她一眼，能感覺到她情緒確實不高。
    “別啊，人都出來了，哪能就這麽算了。”
    徐建國腳下蹬得更起勁了，
    “我再想想，肯定有地方。”
    他自個兒心裏也納悶，這婁曉娥今天是怎麽了？
    平日裏可不是這麽一副多愁善感的樣子。
    又騎了一程，依舊沒個合適的去處。
    “實在不行，我先送你回家？改天我提前把地方找好了，再請你。”
    徐建國提議。
    後座上的人沉默了好一陣。
    “我不想回家。”
    婁曉娥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點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疲憊和無奈。
    不想回家？
    徐建國心裏微微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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