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剛踏進單位大廳，裏頭人來人往，不算清靜。
    許大茂眼尖，一眼就瞅見了人群裏的婁曉娥，嘴角不自覺地撇了撇，心想正好，讓她親眼看看她爹是怎麽完蛋的。
    “爸，快看，婁振華那老家夥也在！”
    許富貴壓低聲音，眼裏卻閃著藏不住的貪婪光芒。
    “嘿，齊活了！”
    許大茂得意地整理了一下衣領，挺了挺本就不怎麽直的腰杆，大步流星地衝到婁振華麵前，伸手指著他鼻子，唾沫星子都快噴出來了。
    “劉科長！就是他！他就是大資本家婁振華！家裏金山銀山，全都是搜刮來的民脂民膏！趕緊抓人！抄家！別讓他跑了！”
    他這一嗓子，特意拔高了調門，大廳裏瞬間安靜了不少，一道道目光齊刷刷地投了過來。
    婁振華正跟人低聲說著什麽，聞聲轉過頭，看見許富貴和許大茂，旁邊還跟著劉科長和幾個穿著製服的人，眉頭微微一蹙。
    “富貴？大茂？你們這是……”
    “婁振華，少在這兒套近乎！”
    許大茂搶白道，下巴抬得老高，
    “我跟婁曉娥已經離婚了，早就不是你女婿了！今天，就是來揭發你的！”
    他特意瞟了一眼不遠處的婁曉娥，隻見她臉色平靜，看不出什麽情緒。
    哼，裝！
    我看你能裝到什麽時候！
    “劉科長，還等什麽呀！”
    許富貴在一旁急不可耐地催促，
    “趕緊動手啊！遲則生變！”
    劉科長被眾人矚目，虛榮心得到了極大滿足，感覺自己此刻就是正義的化身。
    他清了清嗓子，對著婁振華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嘴臉。
    “婁振華，群眾舉報你私藏財產，意圖不軌，跟我們走一趟吧！”
    說完，他大手一揮，
    “帶走！”
    那兩個帶來的手下立刻上前，就要去拉婁振華的胳膊。
    “等等！”
    婁振華雖然有些錯愕，但還算鎮定，
    “抓人？憑什麽抓我？總得有個說法吧？”
    “說法？哼，你的那些破事兒，就是說法！”
    許大茂在一旁煽風點火。
    就在這時，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
    “都住手！”
    老程分開人群走了過來，臉色嚴肅。
    “老劉，你這是幹什麽？這麽大陣仗，要抓誰啊？”
    劉科長見是老程，心裏咯噔一下，但麵上依舊強撐著。
    “老程啊，你來得正好。我們接到舉報，要處理這個大資本家婁振華！”
    “沒錯！就是他！”
    許大茂忙不迭地附和，生怕功勞被搶了似的。
    老程的目光在劉科長、許富貴、許大茂臉上掃了一圈，最後停在婁振華身上，語氣帶著幾分難以置信。
    “婁振華？你們要抓婁振華？”
    “對！證據確鑿！”
    劉科長梗著脖子。
    老程突然“嗤”的一聲笑了出來，那笑聲裏滿是嘲諷。
    “證據確鑿？老劉啊老劉，我看你是老糊塗了吧！還有你們兩個，”
    他指了指許富貴父子，
    “簡直是瞎胡鬧！”
    劉科長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老程，你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
    老程聲音陡然拔高，
    “婁振華同誌，早在幾天前，就已經主動把名下所有產業，連同家裏的全部家產，都無償捐獻給國家了！我今天過來，正準備帶人去他家裏清點登記，辦理入庫手續！你們倒好，跑來抓我們積極響應國家號召的好同誌？”
    “什麽？！”
    劉科長如遭雷擊，眼睛瞪得溜圓。
    許富貴和許大茂更是直接傻眼了，張著嘴，半天合不攏，臉上的得意和興奮瞬間凝固，變成了滑稽的錯愕。
    “捐……捐了？”
    許大茂結結巴巴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怎麽可能？那老家夥那麽摳門，能舍得？
    老程看著他們，冷哼一聲。
    “沒錯，婁振華同誌高風亮節，是值得表揚的好同誌！”
    老程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幾步走到婁振華麵前，帶著幾分歉意，又有些許尷尬。
    “老婁，實在對不住，讓你受驚了！這……這真是個天大的誤會！”
    婁振華眉頭依舊緊鎖，目光掃過劉科長，又落回老程臉上。
    “老程，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他們這是……”
    他指了指還處在呆滯狀態的許富貴和許大茂。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許大茂猛地回過神來，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尖聲叫道，
    “他婁振華是什麽人，我會不知道？他能捐？騙鬼呢！劉科長，你可別被他們蒙了！他肯定把真正的好東西都藏起來了！他家就是個金山！”
    他轉向人群，似乎想尋找什麽支持，然後又指著不遠處的婁曉娥。
    “婁曉娥！你當初從我們家搬走的時候，就偷偷摸摸帶走了不少小黃魚和珠寶！我親眼看見的！現在倒好，演起戲來了？他家肯定還有更多！指不定就藏在哪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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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他竟真的不管不顧，就要往老程他們帶來的那幾個裝著東西的箱子撲過去，想親手翻檢一番。
    “許大茂！”
    婁曉娥往前一步，擋在了箱子前，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冷意，
    “你不要血口噴人！”
    她深吸一口氣，轉向老程和周圍的人，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
    “程科長，各位領導，我父親……他一開始，確實是有些糊塗，是想過把一些東西先收起來。一部分在我家，一部分，也確實放在了以前幫傭的家裏，想著能避過風頭。”
    這話一出，劉科長眼睛又亮了一下，仿佛抓到了什麽救命稻草。
    婁曉娥頓了頓，繼續說道。
    “但是，我父親昨晚想了一夜，他想通了。國家現在正是需要的時候，這些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留著，不如貢獻出來，也算是為國家盡一份力。所以，今天一早，我們就把這些東西都整理出來了，正準備交給程科長他們，辦理入庫手續。”
    她指了指地上的幾個箱子。
    “這裏，是一箱小黃魚，這是一箱珠寶首飾，還有一些現錢。哦，對了，還有這兩幅字畫，也一並拿來了，請國家看看有沒有什麽研究價值。”
    許大茂死死盯著那幾個箱子，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嘴裏還嘟囔著。
    他不死心，腦子裏飛快地轉著，忽然想起了什麽，眼睛一亮，指著婁曉娥。
    “不對！肯定還有！我記得清清楚楚，婁曉娥，你還有一對翡翠鐲子！成色極好，水頭也足！那可是好東西！怎麽沒拿出來？是不是還想偷偷藏著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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