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兒爺也在一旁連連點頭，補充道：
    “對對對！那邊的地廣人稀，家家戶戶都有餘糧，真要收起來，數量絕對嚇你一跳！”
    徐建國聽著，心裏樂開了花，但臉上卻依舊不動聲色。
    來了，魚兒終於上鉤了。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但他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欣喜，反而皺起了眉頭，似乎對他們的話並不滿意。
    “聽著倒是不錯。”
    他放下酒杯，身體前傾，給出了致命一擊。
    “但是，運輸問題呢？你們還是沒說，打算怎麽解決？”
    “我再跟你們說一遍，我們軋鋼廠是國營大廠，要的是安安穩穩地把糧食運到倉庫裏，而不是讓我派人去跟你們搞什麽地下交易，擔驚受怕。”
    “如果你們解決不了運輸，那我們之前說的，就全都是廢話。”
    他攤了攤手，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
    “這筆買賣，做不了。”
    這番話，徹底把牛爺和片兒爺逼到了牆角。
    他們最頭疼的，就是運輸問題。
    把幾百上千斤糧食偷偷運進城，他們還有辦法。
    可要是幾萬斤，甚至十幾萬斤，那動靜太大了，根本就瞞不住。
    這也是他們為什麽急著找一個像軋鋼廠這樣有實力、有背景的買家的原因。
    他們原本的計劃是，隻要搭上軋鋼廠這條線，就可以利用軋鋼廠的名頭或者運輸渠道，把糧食光明正大地運進來。
    可現在，徐建國直接把這條路給堵死了。
    他把所有的難題，都扔回給了他們。
    片兒爺徹底急了，他搓著手，好聲好氣地商量道：
    “建國兄弟，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們負責把糧食運到四九城郊外，剩下的路，你們軋鋼廠想想辦法？你們廠那麽大，肯定有自己的運輸隊吧？”
    “不行。”
    徐建國想都沒想，就直接搖頭拒絕了。
    “我說了，我們不參與任何有風險的環節。”
    他心裏跟明鏡似的。
    運輸？
    這對他來說，根本就不是問題。
    他有係統空間，隻要對方能把糧食運到指定地點，他一個念頭就能把所有糧食收進空間，神不知鬼不覺。
    但他絕不能把這張底牌亮出來。
    他要用運輸這個難題，來最大限度地壓榨對方的利潤空間，為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
    片兒爺徹底沒轍了，一張臉苦得跟黃連一樣。
    他看向牛爺，希望他能想出點辦法。
    牛爺也是眉頭緊鎖，他死死地盯著徐建國，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點破綻。
    可徐建國的表情平靜如水，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過了好半晌，牛爺才長長地歎了口氣，像是泄了氣的皮球。
    “建國，你給個痛快話吧。”
    “你到底想怎麽樣？或者說，要我們怎麽做，你才肯收這批糧食？”
    他知道，今天不被徐建國狠狠地宰一刀，是過不去了。
    徐建國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他知道，火候已經到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頭，在石桌上輕輕敲了敲。
    “很簡單。”
    他的聲音不大，但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傳到了牛爺和片兒爺的耳朵裏。
    “第一，數量。”
    “十萬斤起步，上不封頂。你們有多少，我收多少。”
    “第二，價格。這個等你們確定了數量，我們再談。”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你們必須負責把糧食，安安全全地送到我指定的地點。至於送到哪兒，我會提前通知你們。”
    說完，他端起麵前已經涼透了的茶水，一飲而盡。
    然後，他便靠在石凳上，閉上了眼睛，一副“條件我已經開了，答不答應隨你們，我沒時間跟你們耗”的架勢。
    十萬斤！
    牛爺和片兒爺聽到這個數字，兩個人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樣，當場就呆住了。
    他們互相看了一眼，都能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到極致的震驚和駭然。
    他們想過徐建國的胃口會很大，但沒想到，會大到這種程度！
    這已經不是做買賣了，這是要把整個公社的餘糧都給包圓了啊！
    這個徐建國，他到底是什麽來頭？
    軋鋼廠，真的有這麽大的能量嗎？
    院子裏死一般的寂靜。
    牛爺和片兒爺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十萬斤！
    這個數字像一座大山，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他們之前的心理預期，最多也就是三五萬斤，那就已經是頂天的大買賣了。
    現在徐建國一開口，直接翻了好幾倍。
    這已經超出了他們的認知範圍。
    片兒爺的嘴唇哆嗦著，他想說點什麽，但喉嚨裏像是堵了一團棉花，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
    瘋了，這個徐建國一定是瘋了！
    牛爺比他稍微鎮定一些，但緊鎖的眉頭和微微顫抖的手，也暴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他死死地盯著閉目養神的徐建國，腦子裏飛快地運轉著。
    這小子，到底是在虛張聲勢，還是真的有這個實力？
    如果是虛張聲勢，那他的目的是什麽？圖好玩嗎？不可能。
    如果是真的……
    那他的背後，到底站著誰？
    光憑一個軋鋼鋼廠采購部長的身份，恐怕還沒這麽大的能量吧？
    難道是廠裏的一把手？還是說，他上麵還有更硬的關係？
    牛爺越想越心驚，他感覺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覺中，卷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徐建國雖然閉著眼睛，但他的聽覺何其敏銳，兩個人的呼吸聲和心跳聲，他都聽得一清二楚。
    他知道，自己這顆重磅炸彈，已經把這兩個老狐狸徹底給炸蒙了。
    他就是要這個效果。
    不把他們徹底嚇住，他們就會一直跟你耍心眼，討價還價。
    隻有讓他們感到恐懼，感到自己完全無法掌控局麵，他們才會變得老實，才會乖乖地按照你的規矩來辦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最終，還是牛爺先開了口，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建國，你說的這個數……是不是太大了點？”
    “十萬斤，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我們……我們得回去商量商量，不，是得去發個電報問問那邊的情況。”
    他說這話的時候，底氣明顯不足。
    徐建國緩緩地睜開眼睛，目光平靜地看著他。
    “我沒時間跟你們開玩笑。”
    “我給你們三天時間。三天之內，給我一個準確的答複。”
    “能，我們就繼續談。不能，那這事就當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