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行走在數據流淌的空間，這感覺十分奇妙。
    任由數字虛影穿過身體，秦楚所在的殘骸緩緩行駛。
    尋找方向不是個簡單活，何況是在毫無指示的數據堆裏，澪和秦楚能做的，隻是在大致區域內仔細搜尋。
    俗稱碰運氣。
    甩脫了氣勢洶洶的追殺者，秦楚也終於有功夫看望公輸征等人的情況。
    確認在公輸主任的維持下，沒有人憋死後，秦楚豎起大拇指。
    如果真有活生生憋死的，這怨氣估計都能在隨身空間養鬼了。
    收回探進去的腦袋，秦楚視線不由的往下。
    然後他一拍腦門，突發奇想。
    話說既然澪現在是殘骸的實際操縱者，那她數據是不是不會被排斥？
    但綠色數據的襲擊就是因為貿然虛數化，秦楚拿不定主意，還是詢問專業人士
    澪本人。
    澪得到問題後，渾然忘記剛剛的害怕，表達了一個機械族該有的粗神經，想了一陣決定試試。
    反正不管散多遠，她自信都能被秦楚收回來。
    但秦楚反而猶豫了，雖然現在看不見，但直覺告訴他，清道夫估計還在堵門。
    如果搞得黃色數據都暴動，他們可就沒地方去了。
    其實秦楚更喜歡穩妥一點，但聖子獻祭給了他無形的壓力，他此時有種和時間賽跑的感覺。
    他不知道聖子獻祭的具體時間，這反而讓他更拿不準。
    這種處境讓他不禁想起前世看過的笑話。
    說是斬首官要砍犯人的頭，但屢次三番停下，最後弄得犯人精神崩潰，直呼快點砍我。
    比殺頭更煎熬的，是等待殺頭的那段時間。
    秦楚現在就很類似，區別隻是他還有機會保住腦袋。
    應該可以吧。
    於是秦楚和澪一番商量，想了個折中的方法。
    咱們讓殘骸虛數化不就好了。
    原理倒也不難，就是操作起來麻煩。
    就是先用納米機械摻雜進去，然後虛數化就行。
    原理簡單的像是將大象關進冰箱的三步法。
    唯一的問題是，秦楚不確定這樣的取巧，到底會被識別為澪還是殘骸。
    但反正是趕路順帶著就做了，也不浪費時間。
    於是很快，澪就完成了前期部署。
    她隻替換了一小部分，再多沒有必要。
    “指令·虛數空間。”
    澪小手一揮，刹那間殘骸的邊緣出現逸散，和研究員們被數據化的場景一樣一樣的。
    在虛數化完成後，秦楚就用心感受。
    在察覺到黃色數據沒有異動後，他鬆了口氣。
    “宿主，有情況。”
    然後澪的話又讓心緊張起來。
    然後下一句話又讓他心情上揚。
    “對方察覺到殘骸的數據後，信號位置更準確了。”
    澪的語氣帶著驚訝，顯然也沒想到竟然真的管用。
    “簡直就像在說歡迎回家一樣。”
    殘骸立刻改變運動方向，往黃色數據海的深處航行。
    ......
    “咳咳咳。”
    止不住的咳嗽聲，回蕩在鐵屋子內。
    黑將軍坐在椅子狀的治愈機器人上，麵無表情的接受著那聊以自慰的治療。
    眾所周知，機械族並不專精人類治療，比起修複機體，或許他們更喜歡報廢後重新製造。
    這裏是惡神號的艙室，黑將軍中樞機械卡牌的第二造物體內。
    是一艘船。
    這也是之前的戰鬥他沒有拿出來的原因。
    無論是天空還是陸地，實在不是戰艦適合的場地。
    是固定炮台，還是固定靶子，這個二象性的固定完全取決於對方的心意。
    但數據海恰巧是個比較合適的地方，因為這裏的東西都可以懸浮。
    忽然，艙室震動，幾秒後來自中樞那無機質的聲音響起。
    “攻擊命中。”
    “擊毀敵方傳奇機械族一台。”
    “敵方已發生數據潰散，經推測，一段時間內，數據會重新組合。”
    然後又是震動，這一次格外的晃。
    艙室的紅燈亮起，夾雜著警報聲。
    “船檢左側被擊中。”
    “損失炮台三架，啟動船艙內修複係統，正在修補中.....”
    黑將軍聽著一好一壞的消息，仍然沒有表情。
    當然，他並非哀莫大於心死，這一路的顛簸並沒有將他的意誌打倒，他隻是集中精神思考一個問題。
    <！到底！該！怎麽！出去！
    還有就是他現在該怎麽撐過這次追殺。
    隻要給他時間展開卡牌中樞機械，他自信可以安然度過危機。
    但問題是，別人不給時間。
    似乎是恨極了他，一掉進後台，這些數據就瘋了似的化形攻擊他。
    再這樣下去，惡神號的崩塌是早晚的事。
    但很快，一道甘霖天降，讓他精神一震。
    “觀測到異常數據帶，疑似安全區域。”
    “進入。”
    黑將軍毫不猶豫。
    畢竟再怎麽壞，也不會比現在更壞了。
    ......
    “宿主，到了。”
    澪的聲音響起，平淡的像是湖麵的小小漣漪。
    秦楚也知道到了。
    因為看多了千篇一律的數據流，此時終於有了不一樣的風景。
    通俗來講，是一個圓球。
    你一眼就能看出不一般。
    圓球的下端，無窮無盡的數據流下，而上端又有同樣數量的數據流入。
    眾星拱月，仿佛世界的核心。
    秦楚的解析之眼也給出證明。
    數之心智。
    此時這小小圓球仿佛歡迎朋友來家，散發著懵懂的、友好的波動。
    幾乎是一瞬間，秦楚的直覺就確認一件事。
    這不可能是jz007。
    太純了。
    和那個附著著降臨體上，笑臉滲人的家夥完全不是一個畫風。
    其區別之大，完全可以類比與貞子和丁真的動物朋友。
    感受著那幾乎毫無掩飾心情的躍動信號，秦楚讓澪嚐試了一番溝通後，徹底無語了。
    這家夥不是類似於動物朋友，這就是動物朋友。
    心智比剛出生的孩子估計都.....
    忽然，秦楚靈光一閃。
    等等，他好像聽誰說過，jz007的意識是以太巨構重新賦予的。
    難道說.....
    真是剛出生不久？
    那jz是誰？
    或者換個問題，那個自稱為jz007，來找他的心靈體是誰？
    帶著種種疑惑，秦楚讓殘骸緩緩靠近。
    感知到後，來自數之心智的波動越發頻繁，似乎在催促，又似乎在激動。
    “你在看這裏吧。”
    秦楚忽然停住，抬頭問道。
    聲音四散，消失在無盡的數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