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更是笑得合不攏嘴，保養得宜的臉上泛著喜悅，親昵地拉著兒子的手：“我的翊兒就是能幹！這下看誰還敢小瞧咱們長平侯府！”
    蘇明翊眼中閃爍著得意與熊熊燃燒的野心，胸膛挺得更高：“爹，娘，這隻是個開始！孩兒打算，立刻擴大規模！增設工坊，多招人手！不出三月，定要讓咱們侯府的紙鋪滿大江南北！到時候，別說是百官了，就算是國公親王之流，都得仰咱們鼻息！”
    “好好好！”長平侯被兒子的豪言壯語感染，大手一揮，豪氣幹雲。“要人給人！要地方給地方！庫房的銀子你先支用著！我兒放手去做！出了事，有爹給你頂著！”
    侯府的喧囂與憧憬，遠在雲華書院的楚川三人自是無從知曉，也並不關心。
    他們的心思，早已全部沉浸在即將到來的院試之中。
    府試隻是起點，院試才是關鍵。
    唯有通過院試，獲得“秀才”功名，才算是真正地擺脫被拉去當壯丁的風險！
    光陰荏苒，又是兩月倏忽而過，轉眼便到了院試開考之日。
    貢院那熟悉的朱紅大門，再次出現在三人眼前，隻是這一次，他們的心境更加沉穩，目標也更加明確。
    讓他們略感意外的是，知府韓瑜，竟一身便服，親自等在貢院門口，臉上帶著慣常的溫和笑意。
    “都來了。”韓瑜的目光在三人身上依次掃過，最後落在楚川身上，停留了片刻。“客棧可曾安排妥當？若是沒有，我府中還有幾間空房，清淨。”
    三人相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一絲了然。
    韓大人親自來此，絕非噓寒問暖這般簡單。
    白易上前一步，姿態謙和，拱手微笑道：“多謝韓大人掛懷。家父已在附近為我們安排好了住處，不敢叨擾大人。”
    韓瑜點點頭，目光深邃了些許，似乎並不意外。
    “如此便好。”
    三人心中都清楚，韓瑜特意在此等候，定然有別的什麽深意。
    隻是，韓瑜不點破，楚川三人也沒有追問。
    韓瑜看著三人沉默的模樣，終究是沒忍住，眉頭幾不可察地一皺。
    這幾個小子，定力倒是不錯…本以為他們會追問一二。
    他輕咳一聲，最終還是喊住了三人：“楚川，白易，鄭源琰，稍待。”
    三人腳步一頓，齊齊轉身，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疑惑。
    韓瑜緩步上前，臉上依舊是帶著溫和的笑容，隻是眼底深處藏著一絲考量。
    “有件事，方才忘了提。”
    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胡商一案了結後，城中商戶感念本府，尤其以韋景川為首，言說欲設宴感謝。”
    韋景川？
    楚川心念電轉，立刻猜測起了韓瑜說這句話背後的深意。
    韓瑜繼續：“本府席間無意提及，此案偵破，實則仰仗了幾位少年英才的智計。”他目光掃過三人，語氣帶笑，“那韋景川聽聞後，興趣甚濃，言明想見見你們三位。”
    楚川心中頓時一沉。
    果然！
    若是換成平常的大商戶，急著做生意還來不及，哪裏會想見他們這些小人物。
    這韋景川怕是和之前的張金萬有關！
    他並不想見韋景川，但他現在根基未穩，可得罪不起這種地頭蛇！
    當初趙鳴便是如此，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如今這韋景川…隻怕有過之而無不及！。
    白易臉色微變，小步走到楚川身邊，低聲提醒。
    “楚兄，這韋景川…據家父所言，此人在府城勢力盤根錯節，能量極大，遠非當初的趙鳴可比。我們若是與他牽扯過深…”他擔憂地看了一眼楚川，又迅速低下頭，“當初對付趙鳴，尚需借長史之力周旋，這韋景川…”
    鄭源琰站在一旁，聞言，亦是幾不可察地輕輕搖了搖頭，眼神中透著一股凝重，白易所言並不錯，他們鄭家更能得到關於韋景川的消息，這韋景川的確不是什麽好人。
    楚川聽著白易的話，看到鄭源琰的動作，和他的心思一樣，他麵上卻不露分毫，反而露出為難之色，歎了口氣，露出遺憾之色。
    “韓大人，並非我等不識抬舉。隻是院試在即，乃我等讀書人鯉躍龍門之關鍵，實在不敢有絲毫分心。待科考結束，若韋員外仍有此意，我等定當…”
    韓瑜眼中閃過一絲了然，他本就料到會是這個結果。
    要是換成他人，早就想方設法和他弄好關係了，若是聽說韋景川要見，怕是屁顛顛地就趕上了。
    可是這幾個小子，卻是避他們如蛇蠍，真不知道該說他們聰明，還是愚鈍了。
    “罷了。”韓瑜擺擺手，笑容依舊溫和，“本官也就是代為轉告一聲。既然如此，你們便安心考試，莫要為此等俗事分神。預祝諸位，金榜題名。”
    望著韓瑜離去的背影，三人相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白易率先開口，聲音壓得更低：“這位韋員外，突然要見我們，恐怕…來者不善。”
    楚川輕輕“嗯”了一聲，目光深邃：“韓大人既然提了，就說明韋景川此人能量不小，連知府大人也不得不賣他幾分薄麵。他找上門來，絕不會是單純的感謝。”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韓大人這裏拒了，他定然還有後招。”楚川心中冷笑，又開口提醒兩人，“多半，還是衝著張金萬那件事來的。”
    “張金萬？”鄭源琰聞言一驚，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你是說…他想從我們這裏打探什麽？還是說…他與張金萬私下亦有勾結？”
    白易也倒吸一口涼氣：“若真是如此…那這件事，恐怕就真的避無可避了！”
    鄭源琰眉宇間滿是憂慮：“這張金萬心狠手辣，能與他扯上關係的人，絕非善類。我們…”
    楚川抬手，示意兩人稍安勿躁，眼神沉靜如水：“先考試。天大的事，等出了貢院再說。現在想再多也無用，反而亂了心神。”
    白易和鄭源琰對視一眼，也隻能暫時將擔憂壓下。
    楚川說得對，眼下最重要的，是通過院試，拿到秀才功名。唯有如此，他們才有更多自保和周旋的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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