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道清緩的聲音插了進來——
    “發生什麽了？”
    溫長寧看向從藥館後麵出來的人。
    是一位著白色寬袖長袍的男子，不，也可以說是少年，溫長寧發現他的眼睛很純粹，清澈透亮，讓人可以忽略他的真實年紀。
    及冠左右的年齡，發帶半束發，長相俊秀，氣質溫潤，讓人很有好感。
    嗯，看著像好人。
    驚覺這一點，溫長寧有點驚訝，一天竟然遇見倆類似的人。
    “少東家。”
    醫館裏的大夫和學徒對來人喚了一聲。
    那位正要診脈的大夫沒有停下來。
    “你們忙你們的。”
    男人說道，在一邊看著。
    那位大夫診完，皺眉道：“脈搏虛弱，濕邪外侵……”
    這位大夫說的文縐縐的，溫長寧聽的半懂不懂。
    大致意思是孩童身子骨弱，又是在大冷天掉進水裏，之後大概率會發高燒，他開個藥方，煎好藥後讓孩子喝下去，能不能活下來就看命了。
    那對夫妻倆聽完後，婦人痛哭，漢子紅了眼眶。
    但好在兩人還有點理智，盼望著孩子有那個命。
    之後就是一陣兵荒馬亂。
    之前圍觀的百姓也散了。
    之前該幹嘛的現在還是幹嘛。
    那位看著不像好人的黑衣男子還在醫館裏，之前男子表情冷淡的圍觀了全程。
    一身白袍的年輕男人轉過身看見他，淡淡一笑，“薛大人。”
    “嗯。”
    “要是不介意，我給你診脈吧。”
    “可以。”
    白庭玉聽見他同意了，走向診脈時用的桌案，坐下後，薛衡也在病患座位落座。
    診之前，白庭玉問。
    “最近腿疼又犯了嗎？”
    “對，昨天夜裏受寒之後就開始了。”
    薛衡這句話說的多了些，之後又是言簡意賅的。
    溫長寧看著有些許詫異，一個看著就像好人的人和一個看著就像壞人的人竟然認識。
    在白庭玉診好脈後，又問了些問題，提筆開始在紙上開藥。
    就這麽會兒的功夫，醫館外麵又進來一個年輕男子，穿著飛魚服，腰配繡春刀。
    中等身高，身材單薄，相貌陰柔。
    孔慈一踏進門，視線迅速鎖定在薛衡身上，臉上有些許著急。
    他快步走近，在薛衡耳邊低語了幾句。
    薛衡聽完，皺眉。
    “嘖。”
    不知死活的東西。
    後半句薛衡沒有吐出來，但這消息還是讓他忍不住嘖了一聲，將不耐煩暴露了出來。
    有急事，薛衡要走，藥是等不及了，他對孔慈道：“你留在這拿藥。”
    薛衡走了，孔慈留了下來。
    老大連付費的銀錢都沒給，但顯然孔慈已經習慣被壓榨了。
    他問了多少錢後，不顧收費人的害怕，將銀子撂在了桌子上。
    從孔慈進來之後，溫長寧就發現醫館裏的人都變得拘謹起來，像怕孔慈似的，有的眼中還泄露出恐懼害怕。
    溫長寧想起他家鄉的曆史上錦衣衛的風評，也就理解了。
    可謂臭名昭著。
    但現在這些管不著溫長寧，溫長寧從孔慈進來後，視線就一直若有若無的落在他身上。
    錦衣衛哎。
    現代各大影視小說中很是青睞的素材人物。
    之前溫長寧在街上沒見到過活的，隻從旁人那裏聽到過。
    現在他跟看稀罕物似的盯著孔慈。
    孔慈雖然長的有些娘氣，但是好看啊，他那得天獨厚的陰柔，配上飛魚服，給溫長寧的刻板印象——陰邪，劃上了句號。
    在溫長寧偷窺的時候，白庭玉早已寫完了。
    他起身將紙交給抓藥的人，回頭對孔慈點了點頭。
    孔慈抱拳道謝。
    “多謝白大夫。”
    大人抓藥的地兒，他不可能不調查清楚，自然也是知道醫善堂是有仁善美譽的世代從醫的白家開的。
    白家主是太醫院的院使。
    白庭玉是白家主的兒子，自小學醫，很有天賦。
    不過這並不能成為張揚跋扈的錦衣衛有禮貌的理由。
    隻不過孔慈是錦衣衛裏為數不多的講理客氣之人。
    “嗯。”
    白庭玉點點頭，對孔慈並不熟悉，也不多言。
    孔慈拿到藥之後就走了。
    溫長寧還不至於因見到個錦衣衛就跟著走，他留在醫善堂，注意力放在那個之前落水的孩子身上。
    醫館裏有病房，那孩子已經換了一身幹的衣服躺在床上，他娘從身後摟著用被子裹緊他，寸步不離。
    藥還沒煎好，孩子爹跟著看著去了，婦人焦急地忍著淚。
    男孩凍的昏迷。
    “嗚嗚嗚，兒啊，你睜開眼看看你娘好不好？你可一定要醒過來啊……”
    婦人邊說邊哭著，聞者悲淒。
    做大夫的大多曆經生老病死，其中幾個人寬慰了一番，給一家三口留下獨處空間就出去了，繼續治病抓藥。
    在這個生存率底下的古代，是生是死全看命。
    一會兒過去，漢子端著藥回來，趕緊吹溫給孩子艱難地喂下去。
    溫長寧聽著不忍心，心裏想著留下來看看，看看這孩子能不能救過來。
    到了中午的時候，男孩高燒不退。
    藥沒有用。
    孩子娘一直在輕拍男孩的背，嘴裏一會求菩薩神佛一會喚男孩的名字。
    孩子爹也緊挨著孩子，手足無措，不知怎麽辦。
    溫長寧看著看著忽然想起來他那件現代大衣外兜裏有一阪布芬。
    穿越前他扁桃體發炎，家裏儲存的那藥被他霍霍完了，生日會結束從酒店出來，大晚上的他看見斜對麵有家藥店燈火通明的，等車等的無聊，就進去買了藥。
    想到這，溫長寧轉身悄無聲息的離開醫善堂。
    溫長寧一路跑進顧府，回到聽春亭找顧長晏。
    終於在吃飯的地兒找到了人。
    現在已經比平常吃飯的時間晚了，顧長晏守著餐桌，左等右等，等不到溫長寧回來吃飯。
    找理由讓廚房裏的人留了飯菜，自己先開吃。
    正吃著，就見屋門被推開，溫長寧闖了進來。
    也幸好身邊沒丫鬟小廝，現在顧長晏除非有事，否則不讓她們跟著。
    “顧……顧長晏，我有事想……請你幫忙！”
    溫長寧剛剛跑的快，現下說話有點喘，到最後語氣控製不住的加重了。
    顧長晏看著溫長寧著急的臉，緩緩放下了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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