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因為有“共同愛花”，接下來兩人配合著順利上完一堂不枯燥的課。
    除了中間發生過一件兩人都有些“尷尬”的事情。
    顧長晏問：“殿下認識這個字？”
    他的手指指著一處。
    楚瑜低頭，道：“是晏，乙俺晏。”
    玉蘭教這個字時，咬字異常清晰，不知怎的他記得很清。
    顧長晏：“……”
    顧長晏替某個說漏嘴的小少年找補：“乙俺晏，殿下用得好像是漠州傳來的拚音法。也是巧了，臣出身漠州，倒是在家鄉時略有聽說過這個認字新法子，宮裏也有會此法的人嗎？殿下是聽誰說的？”
    他的眼神帶著些微好奇，他的表情異常溫和，看起來友善的很。
    楚瑜眼底飛快閃過懊惱，自知說漏嘴了。雖然漏洞不大，但還是要避免麻煩，他在心裏告誡自己往後說話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嘴上道：“學生聽哪個太監說過一嘴，他可能是漠州來的，學生也不記得是誰了。”
    “這樣啊。”顧長晏笑得一臉善解人意。
    如果溫長寧在這裏，一定會在心裏吐槽一句：“兩個戲精！”
    接下來顧長晏“安分守己”地當個風趣幽默的好老師，楚瑜扮演一名讓家長老師放心的聰明好學生。
    一個裝不認識字，一個裝不知道他認字，相處起來異常和睦。
    教學事情好像就這樣定下來了。
    顧長晏擔任一名沒相應工資拿、沒相應官職任的皇子老師的消息也在漸漸傳入更多官場上的人的耳中。
    他們想，陛下還是太過隨心所欲些了吧。
    現如今的寵臣教導現如今得聖寵的皇子，這配置怎麽看怎麽得寵！
    但是，大多數的臣子還是沒有將無甚根基的四皇子放在心上。
    倒是將顧風起的警醒度默默在心裏拉高了。
    至於將顧長晏看成四皇子一派的人？這些人想可拉倒吧，草台班子都不興這樣的。
    人家顧風起能得皇帝青睞，可見也不是個傻子，四皇子一個人可謂是光杆司令，要啥沒啥，聽宮裏的風聲連字都不認幾個呢，小孩子一個。
    投奔他幹嘛，看他以前可憐？
    他們若是擅自冒頭才是真的可憐呢！
    更何況排除想早了的奪嫡戲碼，上頭可還有個精明能幹、善弄人心的皇帝盯著你呢。
    沒有橫空出世的四皇子時，他們都不敢擅動，現下局勢變得更為複雜，皇帝更加緊盯，他們更加不敢輕舉妄動。
    而以上這些，和上朝的那些大人們不熟、也沒上過朝的顧長晏倒是可以猜測出來。
    怎麽說，他也是話題的當事人了，雖說是個皇命難違的可憐打工人。
    在顧長晏正式當上皇子老師的同一天，楚瑜也終於“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玉蘭。
    那是落日熔金之際，他回寢殿，坐在桌前做功課。
    宮殿大門敞開著，宮女太監被屏退，並退地遠遠的。
    那是楚瑜方便玉蘭進來，最近找了自己喜歡獨處的借口。
    他不知道玉蘭還會不會來，畢竟他的處境今日不同往日，隻怕潛伏進來不易。
    今日被顧先生問的那句喜不喜歡玉蘭，楚瑜在等待中突然憶起，心情躁動。
    玉蘭很好，楚瑜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認可了來往神秘的他。
    楚瑜一直低著頭，背對著門口坐著，位置不對，方向也不對。
    時間一點一滴走過——
    突然，一雙手隔著布條蒙住了楚瑜的眼睛。
    楚瑜的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小瑜，好久不見啊。”
    “玉蘭！”楚瑜心裏突然激動起來。
    他沒有動，眼睛周圍像從前一般被纏了一圈又一圈，任由玉蘭係好眼罩。
    溫長寧做完慣例，輕拍了兩下手，“好了。”
    楚瑜道：“玉蘭，你已經七天沒有找我了。”
    溫長寧拍拍這個小孩的頭，沒他含蓄，直言道：“怎麽？才七天沒見小瑜就想我了？我怎麽聽說小瑜有了新夫子啊，小瑜還真是喜新厭舊呢。”
    好賴話都讓他說了，不對，溫長寧根本沒有說好話，純粹就是逗小孩玩。
    楚瑜低著頭，沒有反駁什麽，好半天才道：“沒有喜新厭舊。”
    沒有喜新厭舊，意思是，還是最喜歡你。
    溫長寧挑眉，來之前他已經聽顧長晏說過玉蘭花和玉蘭的事了。
    聽過後，溫長寧心裏可謂還有些遺憾，早知道不走那麽早了，看現場熱乎的“玉蘭花”一事多好。
    ……隻能說他和顧長晏現如今確實都喜歡逗小孩玩，對於這點溫長寧聳肩表示：可能年紀上來了，覺醒了什麽奇怪的天賦吧。
    二人說完幾句不像開場寒暄話的寒暄話，溫長寧驟然話語一轉，說起正經事。
    到底處境變了，不能像在清心殿的時候一樣一待就是一個上午，溫長寧簡明扼要地將自己在滴血認親那一天知道的事情托盤而出。
    至於自己是怎麽知道的，就讓楚瑜自己去猜吧，反正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誰。
    不過顯然，楚瑜現在被他話裏的信息量“震懾”住了，眼下根本無暇顧及他怎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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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長寧也不可能夥同顧長晏幫楚瑜報仇了，一不現實，二讓楚瑜怎麽想，三他們快離開了。
    單憑當初薑貴妃的一些可能注定沒證據的話，那些人又諱莫如深，溫長寧就是再隱身個幾年也不能漂漂亮亮地“懲治惡人”。
    他現在對楚瑜說這些，隻是想讓這個之後會繼續生活在皇宮裏的少年多長點心眼，不要被那些人的花言巧語、口蜜腹劍哄騙了去。
    至於能不能給容二姑娘報仇雪恨，少年你加油吧，任重而道遠。
    讓一個少年真正明確地背負起仇恨——這個相信母親清白少年或許早就有恨了、早就認定了是他人害了他娘。
    溫長寧是深思熟慮後才決定將真相托盤而出的，可是說完溫長寧仍勸解楚瑜切勿被仇恨蒙蔽了雙眼。
    他覺得做人生導師好難。
    深宮大院，紅瓦高牆。
    這一波住在皇宮裏的人，算是讓溫長寧看明白了，楚瑜不爭不搶隻會是被動挨打。
    皇帝對兒子們不偏不倚，那好，就做兒子的自己去爭。
    最後溫長寧對楚瑜說了好長一段話：
    “今後我來的次數就不多了，而且過不幾個月我就要走了。小瑜，你做事切記三思而後行，最重要的是把自己的日子過好。對了，現如今我也當不了你多久的夫子了，那個教你的顧風起，人品我不清楚，關於他的風聲你也不用在意，隻要知道他是今年的狀元郎就行，學問肯定是有的，你不要浪費了這麽好的人才資源，而且他是你父皇給你召來的，有問題你就直接問，諒他也不敢怠慢……”
    溫長寧難得絮絮叨叨，並且夾雜私貨，劍走偏鋒地推銷顧長晏。
    被囑咐的楚瑜乖乖聽著，珍惜著現在玉蘭在身邊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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