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落魄”至此的顧縣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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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頭半新不舊,從這裏通過大開的城門望到視野的盡頭,道路濕濘,守門士兵不多也不少。
“老人家,到了。”顧長晏突然說道。
坐他旁邊的老大爺慢吞吞地下車。
下了車,衣著樸素的老人感激道:“多謝後生載老頭子我一程了,老了老了,真是走不動路了。”
顧長晏聽了個大概意思。路上越往南,地方話音多,他們二人聽的困難。
老人是溫顧二人在快到安平縣時遇見的,老人家請求顧長晏載他一程。
當時溫長寧在裏麵裝木頭人,外麵的顧長晏道:“可以是可以,但是要委屈老人家同我一起坐前麵了,馬車裏裝滿了東西,坐不下人。”
有的坐,老人家也沒挑,謝過後就坐了上前。
一路上,顧長晏和這位當地的老人聊天,算是臨時抱佛腳,了解了解當地的情況。
聽老人說自己種地情況,人口情況,糧稅人頭稅多少,村子叫啥等等,因著老人家的口音,顧長晏聽的困難。
但這還算好的了,路上有時和當地人問路什麽的,抱歉,顧長晏表示完全聽不明白。
溫長寧更不用說了,古今方言變化大,當初能聽懂礽都的官話他自己都挺驚訝的。
但好在大祈官話就像是現代的普通話是主流存在,多問幾個人總有人會點官話。
同行路上,老人問:“後生,你一個外地人,去安平縣做什麽?”
顧長晏將馬車往道路邊上挪,給對向駛來的驢車讓路,聽到這話,笑笑說:“我去縣裏做官,老人家您信嗎?”
老大爺:“……哈哈哈,你這後生可真愛說笑。”
不是他不想信,實在是真的信不了。
誰家當官的自己趕車啊,趕車就算了……嗯,算不了,還一頭騾子,一頭馬,其貌不揚的車廂,穿著也……樸素、灰撲撲,身邊連個仆從都沒有,連家眷也沒在身邊。
說自己是官,他還是縣太爺呢。
這個話題算是含糊略過,且老人家明顯當成個玩笑聽了,坐在馬車前麵的一老一少繼續聊天。
等到老人家下馬車,有語言障礙的“困難模式”交流算是結束。
老人家去進城,顧長晏將馬車遷到城外一棵樹下,打開馬車門,泰克從裏麵猛然竄出來。
“汪汪!”
頃刻間,顧長晏的衣擺多了兩道拉長的狗爪子泥印。
顧長晏使勁揉它的狗頭,“你可真是我的好狗狗啊。”
溫長寧手一撐木板,利索跳下來,等會兒那些守城的士兵可能會檢查馬車車廂。
顧長晏給泰克係上牽引繩,另一端纏繞在自己的手腕上,泰克現在的項圈吊牌上的信息不準了,若是走丟了可就麻煩了。
等安頓下來再找人給它做個新的吊牌。
不一會兒,溫長寧先光明正大進城門。
顧長晏牽著狗、騾子、馬,緊隨其後。
然後,他不出所料地被攔了下來。
別看看守城門的兵卒無精打采,一副厭班的樣子,但是盡職盡責地要顧長晏停在一旁檢查。
那名士兵沒忍住多看了一眼馬和騾的組合。
顧長晏默默將路引和身份證明等物什交給他,這名士兵本來不以為意地接過來,低頭看清那上麵的名字時瞪大了眼睛。
他突然抬頭,人都精神了,說話都不自覺是崴腳的官話:“你是京城來的顧風……顧縣令?!”
他的眼神驚疑不定,明顯……好像不可置信。
顧長晏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皺巴巴帶著髒汙泥印的褐色衣服,有些沉默了。
趕路途中哪顧得上形象。
他剛剛怎麽沒想到在馬車裏換身稍微體麵的衣服,隻顧著讓溫長寧下來了。
他抬頭,因為頭發有點油兜帽都沒有摘下,隻露出一雙漂亮卻難言疲憊的眸子,顧長晏禮貌微笑道:“是啊……雖然,人落魄了些,但文書上的印章如假包換。”
他依稀記得自己從前是個衣冠楚楚、儀表堂堂、愛潔淨的京城貴公子。
顧長晏的“落魄”微笑被兜帽擋著沒人看到。
那士兵手上拿著的文書真的不能再真。
對比太鮮明。
旁邊的兵卒聽到這番對話,都精神了,一股腦上前,行著參差不齊的禮。
顧長晏聲音倒是挺靠譜:“不必多禮了,麻煩出來個人帶我去衙門認認路。”
守門小隊長自告奮勇,上前道:“拜見顧縣令,上頭調任書前日下來,孫縣丞讓我們在此等候顧大人。我來帶顧大人去衙門吧。”
顧風起現如今在安平縣確實是最大的官了。
這個人說著話給旁邊一個士兵打了個眼色,讓他去通知孫縣丞人到了的消息。
他的官話比剛才那個人要標準些,顧長晏聽懂了每一個字,也沒在意他的小動作,下意識說了一句謝。
章姓小隊長連忙擺手,一臉惶恐的樣子,嘴裏道:“當不得大人一聲謝,這本就是卑職該做的。”
顧長晏閉嘴了,心裏有些懊惱,在京城的時候他還一直有注意著這些,但一路南下,誰也不認識誰,別人給予的一些善意,顧長晏都會認真道謝,又養成了下意識的道謝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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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守門小隊長這一句推脫裏,顧長晏才真正意識到自己又“進入”官場了。
所以下一秒顧長晏恢複了“高貴冷豔”,不再當現代會禮貌道謝的清澈··大學生了。
“……那走吧。”他一聲令下。
溫長寧看得分明,顧長晏說走那是真的走,徒步走,地奔走,用腿走。
誰都沒有料到從京城來赴任的新縣令,沒帶一個家眷和下人,就帶了一隻狗,千裏昭昭自己趕著一輛裝滿行李的騾……馬車而來。
奇葩至此。
所以,城頭當然沒有準備代步工具。
顧長晏真心不想自己坐進塞了大半行李的車廂裏,讓旁人給他趕車,還有幾個士兵走陪,又看不到街上的溫長寧。
那個畫麵想一想就太可怕。
最後的結果就是顧長晏徒步走著,自己牽著泰克,打量著城內的環境,旁邊跟著指路的章小隊長,一名大頭士兵幫他牽著馬車——他們太熱情,顧長晏拗不過,跟在他倆身後。
章小隊長正用餘光打量將自己臉裹的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眼睛的新縣令,心想真神秘啊。
顧長晏突然出聲:“過去這麽久了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叫什麽?”
思來想去,顧長晏覺得不管如何,起碼人家幫了自己,自己還不知道人家叫什麽姓什麽不太好,現在問問名字,以後再見到他也好有個稱呼。
小隊長的“偷窺”目光趕緊收回,正色道:“卑職叫章費,上立下早的章,浪費的費。”
另一個牽馬車的士兵也姓章,和章費沾親帶故。
聽到這個熟悉的姓氏。
顧長晏笑了一聲。
免費,收費。
二十多歲的章費摸不著頭腦,小心問:“顧大人在笑什麽?”
顧長晏搖頭,道:“京城有個押送犯人去邊疆的捕頭也姓章,你這個姓還挺不常見的。”
在偌大的京城待了半年多,溫顧二人沒見過章免這個“故人”,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去押送犯人去流放地了。
章費笑嗬嗬的,說好巧,他不會知道眼前這位顧縣令曾被那位章姓捕頭押送過。
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顧長晏不忘打量周圍。
安平縣,名字好,縣隻能說普普通通,既不是最窮的縣,也不是最富的縣,在它的一眾“競爭對手”中可能排在中下等的樣子。
溫顧二人從漠州回礽都的路上途徑過好幾個州縣,也進去玩過,心裏也是有些把握做衡量的。
安平縣基本在越州管轄範圍的最南邊。
縣城裏除了從北到南的主路鋪了磚,其它不是橫平豎直的小街道竟是土路。
顧長晏明顯能感覺到,越往南走周邊越冷清,可能剛才的北城門附近已經是這個縣裏最繁華的地方了。
縣的外觀看著勉強及格,路遇的百姓看著也普普通通,但是顧長晏知道,老百姓才是真的衡量一切的標準。
看著用好奇目光看著他們三人一狗的百姓,顧長晏發現安平縣也有很大的優點,街上的人,無論男女老少都有衣蔽體,有食飽腹,精神麵貌不差。
雖然用現在看到的一些人做出判斷有些以偏概全,但是這隻是大概的初印象,就不必過於苛刻了,到底怎麽樣還要看以後,但是顧長晏現在心裏有些高興。
薛衡那廝的家鄉就是這樣的?同樣觀察周圍的溫長寧不小心將思維發散的有些遠了。
顧長晏事先就攔著不讓跟著的士兵大張旗鼓——他還是要點形象的。
當下一路上沒有驚動街上的百姓,他們來到衙門前,泰克一路上也都乖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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