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長寧仔細打量著鏡子裏的少年模樣。
    ，青澀的臉上泛著病態的蒼白，臉頰消瘦異常，眼下凝著兩團青灰，眼窩凹陷，眸子無光，很讓人懷疑是人是鬼。
    好醜。
    溫長寧試著扯了扯嘴角。
    好假，像人機。
    從昨天知道顧長晏的存在到現在，去掉昏睡的時間，這麽多的清醒時間過去了，陷入單相思的溫長寧卻遲遲不敢去找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了。
    他真的很怕見到人的第一麵，就是抱上去親，還是一邊哭一邊親的那種。
    那樣絕對會被當成耍流氓的神經病——初見印象分負一百。
    一想到顧長晏平平安安的活著，溫長寧就覺得好開心，心裏的三色堇不停綻放。
    他打算養好病再去見心上人。
    阻礙溫長寧自愈的自虐精神消散了大半，他中午一口氣吃了一小碗飯。
    陪著他的溫賀和文琬驚呆了。
    溫長寧宣布道：“我感覺我有力氣了。”
    什麽力氣，沒說，但是兩個大人知道。
    他的神色是那麽認真和堅定，溫賀當場喜出望外，紅了眼眶。
    文琬上前抱住自己的兒子，摸摸他的頭，明知道他聽不見，還是在他的耳邊道：“寶貝，我和你爸爸好高興。”
    兩個人什麽都沒有問。
    對於這些時日父母對他的擔憂，溫長寧心有愧疚。
    他緩緩回抱住了自己的媽媽。
    “對不起，媽媽。”他用撒嬌的語氣說出了兩世的心底話，“我愛你。”
    “我也愛爸爸。”
    下午——
    “庭玉，你來了。”
    放學了，穿著校服的白庭玉準時背著書包來醫院看望溫長寧了。
    昨晚那場經曆簡直快嚇死他了，當時那麽多人在，根本瞞不住，班裏好多同學都知道了，至於學校裏知道的人數……不能想象。
    白庭玉一臉複雜地看著他好同桌揚著笑意的臉蛋，突然就覺得自己知道的真是太多了。
    而他的好朋友、好同桌，還不知道關於他的謠言早已滿天飛了。
    基本是前後腳的事——前腳溫長寧在學校被救護車拉進醫院，後腳關於他的禁忌之戀的傳說就出來了——學神校草·溫長寧死心塌地愛上一個女生，結果人家不愛他，於是溫長寧傷心欲絕。
    白庭玉第一次聽到這種謠言時隻有一個想法：離譜、離大譜！
    其實，他也不想想……由此可見，他之前一閃而過的猜測不是無根無據的，起碼有好笑的謠言這個根據。
    高中生嘛，被學習整的苦不堪言，可以……不對，可能理解這種謠言為什麽在學校裏被傳播的這麽快……
    溫長寧笑著說：“庭玉，明天幫我個忙唄？”
    [什麽？]
    白庭玉見溫長寧無恙放了心，聽到這話湊了過去，溫長寧在他耳邊嘀嘀咕咕幾句，白庭玉眼睛越睜越大……
    翌日。
    臨北一中20xx屆高二1）班。
    上午第二節課。
    教室內氛圍很安靜，隻有老師講課的聲音不停。
    白庭玉一想到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麽，就忍不住抖抖腿。
    他盯著左前方某個人的後腦勺，心裏想不明白了。
    這時，台上的數學老師說：“顧長晏，你上來寫一下這道題。”
    被點到名字的人聞言站了起來。
    白庭玉的心跟著抖了一下。
    站起來的少年長身鶴立，皮膚白皙，同樣的一身藍白校服穿在他身上是整齊又落括，從頭到腳透著股幹淨，頭發軟軟蓬鬆，露出了好看的眉眼，最重要的是他那張臉，五官俊美精致，棱角分明，十七八歲的年齡，整個人帶著股青澀少年氣。
    能和“前”校草平分秋色。
    不笑不說話時看著很高冷，但一開口又露出笑意時便隻覺得溫柔好脾氣了——碧如昨天這位轉學生走到教室講台上做自我介紹時，禮貌一笑，再一開口，本被壓下去的“哇”“嘶”聲又轟動起來了，女生們隻有一個想法——又有眼福了。
    顧長晏麵色如常起身走上講台，拿粉筆的手很好看，骨節分明，修長幹淨，宛如瑩潤通透的白玉，連青色的筋脈都漂亮。
    字寫的也漂亮。
    白庭玉有點走神，想起了溫長寧。
    眼看著顧長晏寫完答題步驟放回粉筆，背對著學生們的數學老師的注意力在黑板上。
    就是現在！
    顧長晏下了講台，朝著自己的位置走去。
    白庭玉牙一咬，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一直握在手裏的手機舉了起來。
    手機拍攝頁麵早已提前打開，來不及聚焦的屏幕上是顧長晏模糊的麵容和隱約的錯愕。
    就是懟臉拍。
    心裏緊張的不行的白庭玉手指正要按下定格這一幕——
    “白庭玉——”
    ！
    “到！”
    白庭玉條件反射地答了一聲到，站了起來，一個沒拿穩，手機“砰”一聲砸在了桌麵上。
    完蛋……
    不敢低頭查看手機，他緩緩扭頭，正對窗戶上他們班主任嚴肅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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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發現了，嚇死個人。
    不管是之前注意到白庭玉亮出手機的，還是沒有注意到的，此時全班的目光聚焦在白庭玉身上，被行注目禮的人臉皮還是不夠厚，臉頰發燙，心跳飆升。
    他餘光瞥見顧長晏坐下來，隻留給他個後腦勺，心中告誡自己別慌。
    班上的竊竊私語被任課老師壓了下去。
    一片寂靜中，中年女士班主任走了進來，撿起了桌上的那部手機。
    她一臉嚴肅的問：“白庭玉你在做什麽？學校規定不能帶手機。”
    白庭玉有點結巴：“老師，我、我想拍個照，就班級裏那種大合照。”
    他越說越順，最終祭出大殺器：“溫長寧想看看我們，他昨晚發消息托我幫這個忙。”
    嗯，算是一種甩鍋了……不對，本來就是溫長寧“挑的事”。
    也確實發這樣話的消息了，隻不過是特意的。
    他的可信度在老師心中很高，聞言班主任狐疑說：“為什麽要上課拍？”
    白庭玉心慌慌，麵上不動聲色，“出其不意拍出來的才顯得自然。”
    “……”
    “噗嗤。”
    有同學憋不住笑了一聲。
    之後班主任看過兩個人的聊天記錄，發現確實如此，又問怎麽不找她拍照，白庭玉說溫長寧不好意思。
    事情的結果就是——白庭玉被批準了，且下不為例。
    也正好下課了，他被“強製”要求去講台上給大家拍個大合照——不僅要發給溫長寧，還要發到班級群裏。
    白庭玉舉著手機找角度……找顧長晏的角度。
    孔慈問：“你不拍自己嗎？”
    白庭玉：“溫長寧隔三差五就可以見到我，應該看膩我了。”
    班上又是一陣爆笑。
    白庭玉負責拍照，也負責“指點江山”，在提醒了幾個人站位後才超級不經意地說：“那個，顧長晏，麻煩你將頭再抬高點。”
    顧長晏照做。
    白庭玉：“大家笑一笑吧，別太嚴肅了。”
    因為不熟，顧長晏稍稍彎了彎眉眼。
    畫麵被定格。
    別人被拍的怎麽樣，白庭玉隻能說盡力，但是顧長晏，他用十二萬分精力拍出了一個漂亮的顧長晏。
    “好啦！”
    隨著這一聲落下，原本規規矩矩坐在位置上的學生們紛紛站起來，將白庭玉包圍了起來，一起看那張合照。
    白庭玉問：“沒問題我就發給我同桌了？”
    大氣的同班同學們手一揮，“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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