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驗票時間，兩人排隊進去，截止到現在顧長晏沒有喊一聲“緣生”……可以說是……問名字問的莫名其妙。
    在視野昏暗的影廳內找到相鄰的座位，兩個人安靜坐下——也不知道這兩個人有沒有發現，其實從見麵到現在，他們真沒有說太多話。
    可能是因為寒假、因為這是個愛國紅色電影，很多都是大人帶小孩的組合，也是巧了，溫長寧和顧長晏前後右……左沒有，都是這種組合。
    要問他們怎麽知道的，從左邊進來的、從小孩子吵鬧的聲音得出的結論——而溫長寧現如今能聽到什麽看運氣，他隻聽到了他們前麵的孩子聲音——當然了，真人的聲音都不能全部聽到，熒幕裏的聲音溫長寧更是一個字都聽不到。
    至於後麵的小孩子，是那男孩突然拍了一下溫長寧坐著的椅子頭，感受到震動他回頭看到的。
    電影開始了，影廳內到底有沒有真正安靜下來不知道，無聲版的電影溫長寧看得津津有味。
    不出意外溫長寧看的又是熱淚盈眶——因為這種題材的電影中總有紅色大義。
    顧長晏偏頭發現了，遞給他紙巾。
    他發現這個人真的……很喜歡紅色旋律。
    近兩個小時的電影結束了，大熒幕上播放起電影片尾的滾動字幕。
    觀眾陸陸續續離開，溫顧二人拿著垃圾混在人群中往外走。
    突然，溫長寧頭上一涼，想去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他的帽子被摘了。
    溫長寧回頭去看，手裏抓著他針織帽的是一個男孩，男孩被一個男人抱在懷裏。
    溫長寧在心慌的同時忍不住輕皺眉頭，那個調皮的男孩正調皮笑著，抱著他的男人在一臉歉意對著他說著什麽。
    不過溫長寧聽不見，他下意識去看顧長晏。
    而顧長晏沒看他，他的目光下意識落在了……他的頭發上，溫長寧看到時說不上來是什麽心情，平靜地撇開了目光。
    總歸是多了一輩子的記憶，行為上頗為遊刃有餘。
    影廳內光線不行，但是亮著的熒幕還在，足夠顧長晏看清溫長寧半白頭發。
    那不是染出來的很漂亮的白色，是一種雜亂灰白，沒有生機，就像……溫緣生愛哭的眼睛。這是顧長晏看到時腦海裏的第一反應。
    身體更是替主人做出了本能反應——難受。
    孩子的爸爸強硬地搶過孩子手中那頂淺藍色的針織帽遞給溫長寧，看到他的頭發時動作頓了一下，連忙道：“對不起、對不起，孩子調皮，我替他向你道歉。”
    溫長寧沒什麽反應，甚至往顧長晏身後挪了幾步，很“柔柔弱弱”的樣子。
    顧長晏見狀接過針織帽，臉上沒了笑意，“敢作敢當，讓你孩子給他道歉。”
    估計家長也受不了熊孩子，壓著孩子要給溫長寧道歉。
    被放在地上的那孩子嘟囔道：“我看帽子好看嘛……”
    家長瞪他，“給人家小哥哥道歉！”
    小孩低頭，手指摳著褲邊，“對不起……”
    顧長晏不太清楚溫長寧怎麽了，不敢亂挪位置露出身後的人，很怕刺激到他。
    見溫長寧不出聲，他小聲喚道：“緣生……”
    顧長晏不知道自己第一次喚的有多繾綣。
    溫長寧聞言，說了一句保險的話：“我們走吧。”
    “好。”
    顧長晏不去管周圍的人了，轉身去看溫長寧。
    麵色平靜的溫緣生。
    他什麽也沒說，在溫長寧的注視下，抬手給人小心戴好針織帽，末了隔著帽子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腦勺，“走吧。”
    語罷拉住了他的衣袖，輕輕拽走了。
    而被輕輕拍頭的動作拍心動的溫長寧乖乖被牽走了。
    有點……開心啦。
    出了影廳，找到垃圾桶，將垃圾扔進去。
    溫長寧才終於出聲：“我說我是少白頭……你信嗎？”
    “信。”顧長晏語氣沒有一絲遲疑，估計現在溫長寧說什麽他都隻會說這一個字。
    溫長寧正要再說點什麽，旁邊乍然響起一道女聲：
    “長晏？”
    這道聲音溫長寧聽到了——或者說任何喊顧長晏名字的聲音他都能聽見。
    兩人扭頭看去。
    聲音來源是一位看起來二十七八歲的年輕漂亮女人，她旁邊還站著一位年輕斯文男人，男人懷裏還抱著一個五六歲的女孩。
    看起來是一家三口。
    而當視線落在那個女孩的臉上時，溫長寧怔住了。
    ……團團？
    顧長晏見人露笑，揮手打招呼，“姐。”
    兩人距離垃圾桶較近，顧玥蔻提著垃圾過來，順便扔了進去。
    那邊，顧長晏還在說：“姐夫好。”
    溫長寧目光有些呆愣。
    平行世界果然令人意想不到呢。
    陳一簇被放了下來，仰著臉對著顧長晏甜甜說：“小舅舅好哦～”
    熟料下一秒她又被一把顧長晏抱了起來，顧長晏臉上露出溫柔笑意，轉身，“團團好久不見呢，來，跟這位小哥哥打招呼。”
    小姑娘聲音清脆活潑，不是溫長寧記憶中那樣的拘謹害羞：“大哥哥好——”
    尾音被拖的又長又軟。
    他前世的閨女呢。
    可愛。
    溫長寧突然笑了一聲，湊近揉了揉她的頭，“團團小朋友好呀～”
    顧玥蔻問顧長晏：“跟朋友出來玩呢？”
    “嗯。”
    隨之夫妻倆發現了溫長寧。
    溫長寧眉眼彎了彎，學著顧長晏的話說：“姐姐好，姐夫好。”
    兩方人簡單聊了幾句，溫長寧都可以順利聽見。
    過年嘛，前不久才聚過，眼下寥寥幾句就“說沒了”。
    瘦挑但不病弱的陳元嘉最後笑道：“我和你姐就不打擾你們年輕人玩了。”
    三言兩語，定了基調。
    看著一家三口離開的背影，溫長寧突然問：“長晏，她是你親姐嗎？”
    “堂姐。”
    溫長寧不了解，但開心。
    他問：“你有姐姐，那你有親近的弟弟妹妹嗎？”
    問題很是無厘頭，但是不能對有心理疾病的病人太苛刻。
    於是，顧長晏有一顆包容心——僅限於溫長寧，本人都不知道的那種，“有，從前鄰居家有一對龍鳳胎，姐弟組合，比我小兩歲，關係不錯。”
    溫長寧心裏更開心了。
    因為他知道那對姐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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