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楚瑤的家庭背景。
    在場的，不在場的，明著查，背地裏查的人數不勝數。
    司丞他們幾個就不說了，剛認識那會兒，他們幾個就暗戳戳把人家小姑娘仔仔細細，裏裏外外，查了個通透。
    嗯，是查（二聲），別誤會。
    畢竟這小姑娘最開始的那些異常表現，實在是可疑得有些過分。
    但近十個月的相識，不論是她不顧自己可能暴露的風險，在“裂齒熊”事件中救下祁璟的那支二十人收容小隊。
    還是她和季暝在巳汶小學時，那近乎自殺式的救援。
    那些在地下基地陪著司丞度過的日日夜夜，一次又一次將他從畸變與瘋狂的邊緣拉回來。
    以及，此時此刻，她作為一名醫療所的醫生，一名始終走在探尋人類進化之路的研究所負責人。
    她的品性毋庸置疑，她的善良不是弱點。
    而他們，盡管從一開始就知道她的身上藏著巨大的秘密，他們可能無數次接近這個秘密，但隻要楚瑤不說，他們就不會問，更不會打破這道平衡。
    就如司丞曾經說的：不追究原因，隻聽她說，不論對錯，不談目的。
    而。
    除了楚瑤自己藏起來的秘密，她的身世在他們那裏也是一個怎麽也查不到的未解之謎。
    楚煜是第一個著手查她家庭背景的人，也是查的最深入的一個。
    除了當時的楚瑤確實過分可疑，更因為，當時秦野說的那句，兩人之間的眉眼有些相似。
    都姓楚，又長得相似，楚煜這種連腦子都裝滿心眼子的人，怎麽可能忽略掉這一點。
    幾次調查都查不到楚瑤那個“父不詳”的親生父親到底是誰。
    事有反常必有妖。
    行為可疑隻能說明楚瑤這個人有點別人不知道的小秘密，但連身世都撲朔迷離，楚煜實在是沒辦法不聯想。
    聖誕節那次，這人就偷摸拿著楚瑤喝過的杯子，跟他親爹和二叔做了親子鑒定。
    鑒定結果：確認無血緣關係。
    至於三叔，楚家那位三叔出走“遠航”之後，就再也沒在公眾視野中露過麵。
    但有楚家大房和二房做鑒定標準，三房那位渾身反骨的三叔，自然也不可能跟楚瑤有任何關係。
    與父親相關線索斷了，楚煜把目標鎖定在楚瑤的母親秦漪身上。
    秦漪的個人檔案並不難查，可以說，23年之前的楚瑤，幾乎就是她母親的翻版。
    作為秦北村的第一個大學生，秦漪考到了盛京大學醫學院，之後在西華碩博連讀，主攻心胸外科。
    檔案到這裏還一切正常，但在秦漪成為住院醫的第二年，她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般，突然消失了三年。
    三年後，她懷著孕回到了秦北村。
    再後來，孕期精神錯亂，生產後跳進秦北村後山的水庫自殺。
    一切疑點都在她消失的那三年。
    但是楚煜怎麽查，都查不到那三年她到底去了哪裏，到底是在什麽地方懷的孕。
    這些事，司丞和祁璟他們幾個都知道，正因為知道，突然之間聽到楚瑤說，秦野的小姑認識她的母親，自然變了臉色。
    相較另外三個，知道得更多的司丞，最先想到的就是“深海”。
    尤其是想到楚遲曾經語意不詳的挑起過，“楚瑤的秘密”這樣的話題。
    季暝知道的最少，但是他是第一個回應楚瑤的。
    “楚老師，我去把秦姨找過來，我們問問他？”
    季中校一向奉行，自己解決不了的問題，那就解決製造問題的人。
    把人叫來，把話說清楚，簡單明了。
    祁璟覺得季小五說得有道理，朝著秦野吩咐：“趕緊去。”
    剛被打，還沒緩上兩口氣的秦野，：“？？”
    司丞落井下石：“去吧。”
    從季暝開口提議，到司丞一錘定音，楚瑤從始至終都沒有說。
    她不說話，但很仔細地分辨著四個人的反應。
    季暝和秦野是真不知道，秦野應該知道一些她母親的內情，但是不知道跟秦野的小姑有關係。
    至於司丞。
    這人的情緒藏的很深，就算偶有一些微表情，也很難分辨其中的意思。
    但是楚瑤就是知道，司丞應該是他們幾個裏知道的最多的。
    不過，看他這麽坦蕩的讓秦野去叫人，他應該也是剛知道這一點。
    想到自己之前對著秦野他小姑放下的狠話，楚瑤沉吟了片刻，開口喊住秦野，“算了，其實我不是很想知道。”
    秦羨仙給她的觀感並不好。
    可能他們搞航天科研的，骨子裏都有點不切實際的浪漫和孤傲，但楚瑤就是不喜歡。
    媽媽在她出生的時候就已經走了，對她來說，母親的故人也隻是陌生人，就算知道了她們曾經的關係，也不會給她帶來什麽不同的生活體悟。
    更重要的一點，她有種強烈的預感，秦羨仙很有可能認識她那位生物學意義上的父親。
    對於這個“父親”，楚瑤隻希望他要麽永遠“不詳”，要麽“英年早逝”，反正別在這個時候跳出來，搞些讓人厭煩的認親戲碼。
    尤其是眼下這個局勢。
    不憚以惡意猜測，對方下場認清的目的，可能隻是為了研究所的“預防針劑”，也或許是她日漸鵲起的名聲。
    司丞：“那與‘遠航’的合作呢？”
    對於楚瑤不想見人的決定，司丞並不覺得有任何問題，但秦羨仙隻是秦羨仙，並不代表整個“遠航”。
    目前，華夏的十幾個大型基地與“遠航”的合作，正是蜜月期。
    這種時候，他倒是希望楚瑤能理性決斷，仔細思考合作與不合作的利弊。
    聽到司丞的問題，楚瑤搖搖頭，“短期內恐怕不行。”
    原本她今天過來，也隻是想跟“遠航”的負責人見上一麵，聽一聽“遠航人”對地外探索的構想。
    如果有可能，她願意為“遠航”的深空航行計劃出一份力。
    以現在的情況看，對方看中的是她能製造“新人類”的能力。
    但說實話，以研究所現在的“產能”，真的隻夠全心全意為“遠航”這一家服務。
    可這是不現實的。
    就拿剛才的事來說。
    她因為張雲女士的幾句話，就給了小鴨子兒童中心一百多個孩子一份長期名額，這其中占據的資源量，對於現在的研究所而言，並不是小數目。
    而這些孩子就算成功進化，他們也依舊是孩子，他們沒辦法成為獨當一麵的超凡戰士，也不可能參與到“遠航”的深空航行計劃中。
    秦羨仙那句評價，其實也沒錯，從她的立場出發，楚瑤給張雲開的這個口子，就是一種資源無效損耗。
    給了那些孩子機會，壓縮的就是“遠航”想要的，“新人類宇航員”的數量。
    但話又說回來來，她對秦羨仙印象不佳，對“遠航”並沒有惡感。
    想了想，楚瑤補充了一句，“見麵就不見了，如果‘遠航’想合作，我這邊每一批次，一樣給三個名額，他們送人過來就行。”
    司丞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應道：“好。”
    祁璟：“？？？”
    秦野：“……”
    季暝：“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