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如沙漏無聲。
    自那日“無極”的迷霧在林安心頭徹底散去，他真正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圓滿與輕鬆。
    世界的真相，是真實是虛妄，是投影是本源，對他而言，已不再是心頭的負擔與執念。
    他看清了，無論何種本質，他隻需做該做之事，行當行之舉。
    那份疑惑的消解，帶來的並非力量的枯竭，而是心境的澄澈與純粹。
    他發現自己竟然沒什麽需要特別“操心”的事情了。
    老婆們各有各的道，都在努力修煉。
    三祖則是在消化上次在封神世界中的收獲。
    林安不知道她們得到了什麽，但是，她們的道行都提升了。
    而林安就像一個終於卸下了沉重行囊的旅人，可以更加專注地感受腳下每一步路的重量與風景。
    這反而就像是他剛開始穿越的那些年。
    沒有強大的力量，在世俗中努力地生活著。
    跟陸清寧婚後的那些年，或許是把這些年要打的架都打完了。
    然後自己無敵於世，生活又恢複了平靜。
    找不到敵人，卻又覺得暗處可能存在敵人，這也讓他焦慮了很長一段時間。
    到處忙忙碌碌，心裏空空蕩蕩。
    隻因未知才可怕，就像是打遊戲一樣，總會迎來一個終極boss的吧？
    或許是缺少了這樣一個步驟，林安才始終不踏實。
    如此又過去了許多年。
    直到現在，他理解了無極的含義，念頭通達了。
    現在他唯一需要、也最樂意做的，便是將自身的特性發揮到極致。
    充分地利用自己的多項特殊能力，同時，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力量，錘煉自身。
    鳳祖的本源神火種子灼灼燃燒，龍祖的至寒劫冰精華緩緩流轉。
    這些要命的東西，如今已經徹底和林安融合了。
    如果可以，林安隨時能收服它們為自己所用。
    每一次冰火的交鋒，都如同最鋒利的刻刀，在他血肉筋骨的微觀層麵上留下細微的刻痕。
    這種持續不斷的“破壞”，常人瞬間便會灰飛煙滅。但對於擁有不死性回血和逆天恢複速度的林安來說，這破壞力恰恰成了無與倫比的磨刀石
    那些微小的損傷剛一生出，立刻被磅礴湧來的生命精元和鬥戰聖體的本源偉力修補、重塑。
    破壞與重生在分秒間輪回上演。這看似簡單的過程，帶來的卻是全方位的淬煉與升華：
    力量在每一次碰撞與修複中被夯實、提純。體魄的韌性在撕裂與粘合中百煉成鋼，臻至不可想象的境地。
    防禦則在日複一日的抗磨中，自然滋生出近乎“萬法不侵”的本能屏障。
    與此同時，體內水火能量的永恒拉鋸，本身就如同一場永不落幕的微型高強度戰鬥，完美觸發【越戰越勇】的buff，戰鬥直覺、反應、爆發力的上限被不斷悄然抬升。
    而林安還會抽時間出去吞噬混沌，不斷補充外界的能量。
    哪怕是沒有了打怪升級，他的實力也在不斷提升。
    內循環的磨礪、被動技能的增幅、外界的能量補給完美地結合在一起，形成一種無需刻意催動、自然而然的永恒循環 。
    此時的林安，實力已經到了一個麵板全問號的境界。
    連這玩意，都不能顯示他的強度了，林安更是沒有對自己強度的概念。
    他也不禁想象，當有一天，他需要真正“亮劍”的那一刻，由這十年、百年、乃至千年萬年積累起的恐怖洪流，於一瞬間徹底爆發，會是何等毀天滅地？
    光是幻想，林安就覺得挺爽的。
    但是，在危機沒有到來的時候，他也不會天天惦記這些。
    與其操心這些，不如順其自然，過好當前每一天。
    以前和老婆們聚少離多，現在他卻可以多陪陪他們了。
    或是在三祖那靈氣盎然的小院裏，曬著太陽品茶，聽她們討論某個低武王朝如何因為一個妃子的枕邊風而興衰更迭。
    看媧皇饒有興致地將一塊街頭買來的、雕刻粗陋但童趣十足的泥巴小人拆解重組，嚐試理解其中的“世俗工藝”道韻。
    或是陪著她們，穿梭於諸天萬界。
    “穿梭世界”對現在的林安而言，早已失去了最初的新鮮與探索的悸動。
    見識過太多宇宙的運行法則，感受過強弱世界的天道脈絡，那種“同質化”的重複感變得明顯。
    尤其是低武世界，個人的力量渺小如塵埃，似乎難以引起他力量的波瀾。
    然而，有趣的是，三祖對高武世界那動輒移山填海、摘星拿月的高武世界沒什麽興趣，卻十分喜歡低武世界。
    哪些低武世界戰力雖然低，但每個世界都有它們的特色。
    共同之處，就是武力越低的世界，越能體現出人性的複雜。
    龍祖曾翹著腳，點評道：“高武世界？看多了也就那樣！力氣大點，活得久點，法則理解深點……說到底，還是個體力量的膨脹，跟咱們自家園子裏的靈植使勁長個兒有啥本質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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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年萬年，天地還是那個天地，道則還是那道則，無趣得很！
    而個人失去力量時，集體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
    而由無數個體匯聚起來的集體就很有趣了。”
    最讓三祖在意的，還是低武世界的迭代速度。
    凡人壽命不過百年，他們在有限的生命力，努力地燃燒自己，綻放出最絢爛的光。
    百年光陰彈指間。他們來不及細水長流的沉澱，總是傾盡全力去恨、去愛、去爭奪、去守護。
    這份生命有限催生的激烈與執著，其中蘊含的情感變遷與世態炎涼，對觀察‘心’之演化，‘眾’之流向，反而有種別樣的啟迪。
    這紅塵萬丈，可比那閉關幾千年隻看石頭有趣多了。
    龍祖和鳳祖都有偏好，她們更喜歡研究人和人性。
    但媧皇本就是人祖，她就不怎麽感興趣了。
    她還能不懂人？
    人是她最完美的傑作，是善惡一體，陰陽互補的絕佳組合。
    所以，沒啥好研究的。
    他們身上可能會有無線閃光的美德，卻也能看到至奸至惡。
    比起看那些真實的故事，她更喜歡看人間的話本故事，人生的經曆是有限的，但想象力是無限的。
    不過，她看過了林安寫的之後，再看異世界的作者寫的，總覺得無趣了。
    “看來看去，還是大寶寫的故事好看。
    大寶，要不你也別修煉了，抽空更新一下啊！”
    都好多年不出新作了！
    林安：“ ……”
    當年抄書就是為了賺錢，現在他還圖啥？
    隻恨這些黑曆史都沒有被摧毀，現在也被媧皇完全收集起來了。
    “瞧瞧，跟女鬼談戀愛，達成了。”
    “跟龍女談戀愛，也達成了。
    還有各種神仙……嘖嘖，大寶，要不你再大膽一點？”
    林安連忙搖頭。
    媧皇看著正經，其實也是個隱藏的樂子人。
    最壞的就是她，不然人族能有那麽多腹黑？
    全都是繼承的老祖的特性吧！
    林安隻能當做沒聽懂他的暗示，直接跑路。
    在陪伴老婆之餘，林安的大部分時間則處於一種深沉的“靜默”狀態。
    他踐行著自己的道，那便是“磨礪”與“積累”。
    不需要再去刻意尋找什麽驚天動地的機緣，他的身體就是最大的寶藏，他的特性就是最通達的道路。
    隻需維係著體內冰火混沌的永恒旋流，便是在無時無刻地鑄就著那柄積蓄了無量鋒芒的無形之劍。
    這過程本身就是修行，而且是直指本源、通天徹底的修行。
    他在等待。
    也許是等待某個未知的變故，如同潛藏在“投影”真相背後的陰影。
    也許是等待心血來潮的一刻，自己主動打破世界的壁壘，去探尋那最終的答案。
    又或者，隻是單純地“磨”下去，享受著這份力量在平靜中日益增長的充實感。
    一切都順其自然。
    這便是林安的“十年磨一劍”。
    非是枯坐深山，而是在這充滿生活氣息的“順其自然”之中，將自身化作爐火與磨石，無聲無息，卻石破天驚。
    日子就在這靜水流深又偶見漣漪的節奏中，悠然流淌。
    林安也不知道轉機什麽時候會出現，變化什麽時候會出現。
    反正他很從容。
    直到這一天，林安心血來潮，回到了人間，白沙縣。
    現在他其實是不怎麽回人間的。
    因為人間是大多數人生活的地方，靈氣充裕的程度必須有限。
    否則，他們會不停地吸，直到靈氣枯竭，又或者，林安從別處將靈氣引過來。
    但林安又不是保姆，他沒這麽勤快。
    所以大一開始就分隔兩界。
    平時，他都是在仙界，偶爾出去溜達。
    就當是去別的世界旅遊了。
    自家的普通人間界，就沒有太多去的意義了。
    哪怕是緬懷在人間生活的那段時間，其實也就偶爾。
    就像是人們總是會懷念校園的時光，如果恰好看到了，或許會過去溜達溜達。
    卻很少會有人專門跑一趟的。
    林安也不是專門來做什麽。
    純粹是閑著沒事了，下凡走一走。
    或許，也是想看看這些年人間變成什麽樣子了。
    人間經曆過兩次政變。
    原本，林安是將管理的權限交出去了的。
    但許心韻比較務實，每天還是會盯著人間看。
    如果有哪裏的地方官魚肉一方，或者不作為，她就在天上放雷電。
    在這樣的高壓下，人間也安穩了一段時間。
    但是，人間最不缺的就是反骨仔和法外狂徒。
    越是不讓幹的事情，越是有人想幹。
    而有段時間，林安又帶著許心韻出去玩了。
    許心韻雖然也愛工作，但林安難得陪她，她當然不會浪費時間。
    於是，她也有一段時間沒有去盯著人間看。
    恰好人間就出現了反抗神權的人。
    許心韻原本是想要阻止的。
    但是，她這些年也想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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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絕對的正義和絕對的善良。
    她事事顧慮周全，反而讓人失去了創造力。
    果然，站到高處了，看到的視角終究是不同了。
    她以前可不會去想什麽時代的發展之類的事情。
    她看到不公平的事情，就會想要處理。
    如今，她也算是開悟了。
    於是，在許心韻都沒有幹涉的情況下，人間發生了政變。
    但是，人間的人又不傻。
    曾經出現過光明，後麵的人就很難接受災難了。
    於是，政變的人很快就被推翻，人間又恢複了安寧。
    雖然現在沒有神靈來庇護他們，裁決一起，但他們也學會了用新的方案去監督權貴了。
    或許，幾十年，百年之後，又會有些變化。
    但是，人間能自主演化成如此狀態，也還是讓林安很開心了。
    可惜的是，他們的科技並沒有什麽變化，生產力的進步也不大。
    更多的人都在研究修仙之法。
    林安溜達了一圈， 發現白沙郡還立著自己的神像，甚至還有神廟，也不禁有些意外。
    他有些好奇，走進去看了看。
    雖然模樣和他略微有些出入，卻也有幾分相似了。
    看來，這個雕刻者，應該見過他。
    不過，他看這裏香火也算是旺盛，但他自己怎麽從來都沒有收到果然人間香火？
    林安順著脈絡推演一下，才發現，這些香火，都被別人牽引走了。
    “噢？我倒要看看，是誰在偷我的香火？”
    他不在意，卻也不能接受有人冒用他的名義。
    順著香火的指引，林安很快找到了偷香火的。
    原來是這帝君廟的廟祝。
    她正盤腿修煉，一點點得吸收香火之力，她的妖力也越發純淨，整個人看上去也充滿了神性。
    “喲，還是個熟人？
    不對，熟妖。”
    林安一開口，瞬間驚動了正在修行的女子。
    她睜眼一看，見到是林安，頓時麵色一白。
    這小妖，正是辛十二娘。
    “見過帝君。”
    林安微微一笑，並沒有馬上殺了她，隻是道：“現在人間都叫我帝君麽？”
    “是的，您創立蜀國，已經有三百年了，人間感念您的偉大，在很多地方都設有您的廟宇。”
    辛十二娘也沒想到，自己還有解釋的機會。
    按照林安以前的性格，估計是一刀把她劈了。
    沒想到，她還有機會說話。
    她連忙道：“我不是故意偷取帝君的香火，隻是，帝君的香火過於濃鬱，又無人收取，長期下去，恐怕要使石像成神了。
    我隻能將多餘的香火吸收，免得讓石頭成了精，敗壞帝君的威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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