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困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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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微風吹過,大火中走出了一個手持鐮刀的女人。
女人麵無表情,你也看不到她的表情,因為她的雙眼之上蒙上了一層黑色的眼罩,她不需要雙眼來觀測世界的醜惡,她隻跟隨她的本心。
大火還在持續的燃燒,侖月則一直背對著洶湧的火焰。這裏正是律馬赤昨天告訴她的坐標。侖月的動作非常快,毫不拖泥帶水,昨天晚上得到的消息,她今天就付予實踐。
侖月就是這樣一個雷厲風行的人。
”救命!救命!救救我!”
大火中爆發出了命運使者的慘叫,一個渾身冒著火焰的男人衝出燃燒的廢墟,他舞動著四肢在拚命的呐喊。他早已將命運的巫袍遺失在了火焰中。
男人現在已經六神無主,他腳步踉蹌的朝侖月跑去,懇請侖月能拯救他水火。他不在乎侖月做了什麽,他隻想活命。
看著慘叫慌亂的男人,侖月微微轉頭。她駐足在原地,任由男人離她越來越近,直到男人來到了她的身旁。
“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男人跪倒在侖月麵前,痛哭流涕。他的聲音越來越小,顯然,他的生命已經快走到了盡頭。
“你不接受自己的命運嗎?”
看著跪倒在地的男人,侖月麵無表情,她的語氣非常的平淡。
“我。。。不知道什麽是命運。求求你救救我!。。。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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哢嚓!
手起刀落。給男人一個痛快是侖月唯一能做的事。侖月揮舞起她那巨大的鐮刀結束了男人燃燒的生命。男人的回答不是侖月想聽到的。這些命運使者也不是侖月想看到的。
侖月在威斯都的海岸線上見過真正的命運。那一座座明亮的燈塔就是最好的證明。命運是不會屈服於任何人的,命運是不會向任何人低頭的。他們在穿上命運巫袍的那刻起,他們就知道了自己的命運,並且接受了自己的命運。他們都是命運,就連留給世界的最後一句話都一模一樣:以命運之輪的名義!
“一個沒見過命運的人,卻敢自稱命運使者,這是對命運之輪的褻瀆。你根本就沒有信仰。你丟失的巫袍就是最好的證明。”
看著安靜的男人,侖月將這句話留給他。說完,侖月提起鐮刀再次踏上旅途。侖月這次出頭的目的既是為了消滅命運使者,也是為了找尋那位叛逃的神女。所以她不能停下腳步。
啪嗒!啪嗒!啪嗒!
“精彩的演說。女祭司。見過真正命運的人就是不一樣。是啊。我們都應該對命運保持敬畏,命運已做出了它的選擇,這一切都由不得我們。就連代表命運的命運之輪都欣然接受了他最後的命運。那麽我們還有什麽理由埋怨命運?埋怨不公呢?”
就在侖月提著鐮刀準備轉身離去的時候,她的身後突然響起了一陣掌聲和一道男人的聲音。
聽到莫名的動靜,侖月立馬就進入了戰鬥狀態,她緊握鐮刀,飛速轉身,將鐮刀的刀口對準她的身後,對準那道聲音的主人。
侖月轉身,隻見一位穿著純黑色巫袍的男人正站在她的身後。男人的止住腳步的方位非常的考究,他離鐮刀的刀口隻有一步之遙,他的臉幾乎貼在了鐮刀上,但是就是這一點距離,使得侖月攻擊不到他。
侖月必須更進一步。
“純黑色的巫袍?你是誰?”
看著純黑色的巫袍,侖月問出了這個問題。純黑色的巫袍在巫術界中並不常見,雖然也有黑色的巫袍,但和純黑色是兩個概念,因為侖月眼前的這個巫袍能吸收一切的色彩,就連陽光照射在它身上都被轉化成了一無所有的黑。
“女祭司,我是誰並不重要。我隻恰巧路過此地,然後觀看了一場女祭司的表演。精彩,不愧是黎選中的教徒。覺醒塔羅牌才寥寥數日就能發揮出這麽大的威力。我想現在的你,應該都能和倒懸者一決高下了。”
侖月沒有更近一步,黑衣人也沒有。他望著漆黑的鐮刀緩緩出言。他一點也不緊張,更不害怕。
倒懸者?大教主?他到底是誰?為什麽知道這麽多?就連我什麽時候覺醒塔羅牌都知道。。。
唰!
侖月不想廢話,她直接就揮出了鐮刀,她的速度非常之快,常人根本就來不及反應。漆黑的鐮刀在空中劃出白色的氣影,徑直從男人的頭頂落下。由於男人離鐮刀非常近,所以他不可能躲開這次攻擊。這可是侖月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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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男人躲不過這次攻擊,不過他要是不躲呢?
麵對侖月的突然攻擊,男人沒有移動半分,他靜靜的站在原地,任由無情的鐮刀下落。突然,一副讓人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隻見鐮刀在劈砍男人的瞬間,男人就化作一縷縷黑煙四散開來。
濃稠的黑影很快就隔絕了侖月的視野,不過你知道的,侖月不需要眼睛。
她知道發生了什麽。侖月收起了鐮刀。轉而張開手掌。一張散發著亮光的塔羅牌在她的掌心顯現。
漆黑的鐮刀再次變的皎白。皎潔的光束驅散了侖月眼前的黑霧。侖手手持月鐮,再次朝男人發動進攻。這一次是來自神秘的打擊。
唰!唰!唰!
侖月手持月鐮,在空中劃出了幾道不會彌散的光波。強烈的月牙在太陽下顯現。白天也能看到黑夜的月色。
侖月的攻擊從來不會瞄準偏移,幾道月色光波徑直飛向黑霧的中心,它要給它帶去最沉重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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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祭司,我可是什麽也沒做啊。你就這樣火力全開是不是有些不太好?我覺得我們應該坐下好好談談。收起塔羅牌的光輝吧。它已經最夠耀眼了。”
黑霧中傳出男人的聲音,看樣子,他躲過了月牙光波的侵襲。這真是不可思議。
在聽到男人的聲音後,侖月有些被驚訝到。她驚訝的原因是,自己的攻擊竟然沒有傷到男人分毫。這種情況可從未出現過。他到底是什麽人?
侖月雖然很疑惑男人的身份,不過她還是暫時收起了鐮刀的鋒芒。因為站在他眼前的男人絲毫沒有要出手的意思。
隨著侖月收起鐮刀,男人也從黑霧中再次現身,當然,他和之前一樣,離侖月既不遠也不近。始終保持在一個十分“曖昧”的距離。
“你不是普通的巫術師。你來找我,也不是因為塔羅牌。”
侖月一躍而起跳到了高台上。她望著站在底下的男人緩緩開口。侖月見多識廣,她一眼就認出了那些黑霧非比尋常,而男人說出的話也十分考究:收起塔羅牌。
“嗯。我該說你猜對還是猜錯呢?女祭司,不要太武斷。你不是唯一一張塔羅牌。你也不會是唯一張塔羅牌,你隻是唯一的女祭司而已。僅此而已。為了表達我嚇到你的歉意,我要送給你一份禮物。”
男人沒有肯定侖月的猜想,也沒有否決侖月的猜想。他的聲音非常沉悶。像是來自地獄的沉鳴。黑影一邊說著,一邊走向了那片還在燃燒的火海。在靠近火海後,男人伸出他那隻隱藏在黑袍下的左手,然後輕輕取出一朵燃燒的火蓮。他舉著火蓮慢慢朝侖月靠近。
看著男人的動作,侖月不自覺的握緊了手中的鐮刀,她在心中進行著倒計時,隻要男人再靠近一步,她就會采取應有的行動。
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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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聲數完,男人也停下了腳步。侖月也沒有提起鐮刀。
唰!唰!唰!
突然,沒等侖月反應過來,男人就大手一揮,將他手中的火蓮甩向陽光高照的世界。現在的世界已經很明亮了,如果再加上燃燒的火蓮,我想肯定會變的十分刺眼。最起碼我是這樣認為的。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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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世界的改變出乎了侖月的預料。隻見刺眼的場景並沒有出現,火熱的景色也沒有來臨。出現的是黑夜,出現的星空。
男人用燃燒的烈火改變了世界的樣貌,將萬裏無雲的晴空變成了星河永墜的黑夜。
看著突然覆蓋在眼前的夜空,侖月握緊月鐮的手不自覺的鬆弛了下去。她有些被震驚到了,這到底是什麽樣的力量?她眼前的一切都被覆上了一層黑紗。
不過侖月可不會被嚇到。如果你創造了永無止境的黑夜,那我就是點亮黑夜的明月。
唰!
隻見侖月高高躍起,她一把甩出手中的月鐮,將它放置在黑夜的中心。散發著神秘光束的月鐮代替了沒有出現的月亮。皎白的光芒四射在大地上,而侖月也沐浴在月光下。
啪嗒!啪嗒!啪嗒!
“月亮啊。可惜的是,你不是月亮。你也代替不了月亮。他不是星,也成為不了星。而我是夜,我一直都是夜。再見侖月。聆聽夜的訴說吧。注意最南邊的那顆星星。它要來了。”
男人的黑袍在黑夜下消失的無影無蹤,無論是皎白的光束還是星光的照耀都不能使男人的巫袍染上一絲色彩,它始終保持著黑暗,就像他說的那樣,他是夜,他帶來了夜,也消失了夜。
還沒等侖月搞懂男人話中的含義,男人就消失在了夜空下,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像是和黑夜融合在了一起,也像是補全了黑夜缺失的一部分。
他是黑夜的靈魂。
“黑色的巫袍。我記下你了。”
束手無策。侖月麵對剛才的男人隻能用這四個字來形容。他的出現與他的離開都由不得侖月。好在侖月是用心看世界的,不然她一定察覺不到男人的離開。
既然男人消失了,侖月也沒有繼續待在這裏的理由。這莫名其妙的黑夜她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不過對於侖月來說,黑夜和白天並沒有什麽區別。反正它們都在同一天。
想著,侖月便打算離開繼續踏上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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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這是什麽情況?我怎麽瞎了?我不會要死了吧?難道是我勞累過度導致雙目失明嗎?不應該啊?我不是有四隻眼睛嗎?為什麽還會失明?好吧。我接受了,我現在需要一個眼罩。。。不對!瞎子戴眼罩幹嘛?嗯。。。也不對!戴眼罩的不一定就是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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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侖月準備動身出發的時候,黑夜中突然響起了一道驚慌失措的男聲。男聲狼狽的呼喊在夜空下回蕩,闖入了侖月的世界。
這道聲音怎麽這麽熟悉?律馬赤!
“你是律馬赤嗎?”
聽著夜空中傳來的聲音,侖月試探性的出口。
“啊?我已經死了嗎?我怎麽好像聽到了侖月在喊我?不對啊!我要是死了的話,那不就說明侖月也死了嗎?侖月。。。不對,不對,我和侖月不是一個教會的,怎麽說我死了也不應該聽到她的聲音。。。難道是我太過思念她了嗎?這是回光返照嗎?”
顯然,律馬赤還處於混亂的狀態。此時律馬赤的眼前不是夜空,而是黑暗。他剛剛還在聖憐教的圖書館內發動探測巫術,一個打盹的時間,他就進入到了一個黑暗空間。不是眼睛的黑暗,而是身體的黑暗,他隱約能通過第三視角觀看他的身體漂浮在混沌黑暗中。
“律馬赤,你沒死,我也沒死。這就是我的聲音。我們要是死了的話,是不可能對話的。”
侖月一邊加大月光的擴散,一邊對著繁星高掛的夜空出言。這就是律馬赤,侖月無比確信。這道聲音,已經在她的腦海裏模擬了無數次。麵無表情的侖月終於出現了一絲動容。
“侖月?侖月!不是吧?你。。。我。。。我們為什麽能對話?你也在黑暗中嗎?你在哪?我去找你。你沒事吧?嗯。。。我除了看不見,其他一切都好。”
律馬赤在確定侖月的聲音後,他明顯激動了起來。從他的語氣中就能聽出。他試著發動火焰巫術來照明,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發動了沒有,因為他認為自己瞎了。。。
“嗯,律馬赤,是這樣的。。。”
侖月沒有回答律馬赤的問題,現在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侖月站在月光下,律馬赤被困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