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星空下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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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和女祭司溝通一番後,她決定南下。盡管她不知道南邊有什麽,盡管她不清楚神秘是誰。她還是毅然決然的決定南下。我嚐試過勸誡她,但是後來我想了一下,決定跟隨她的本心。”
    律馬赤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表情非常豐富,像是欲言又止又像是難以開口。搖曳的燭火照耀在律馬赤的臉上,將他的眼鏡映襯的異常閃亮。
    “南下。南下。教徒律馬赤,你是不是還有話沒對女祭司說?你口中的神秘人是否替你說了你本想卻沒有說出口的話?女祭司的南下之旅是不是來的太晚了?”
    呼~
    看著映襯在律馬赤臉上的燭火,斯汀娜輕輕揮手。她將燭火從律馬赤的臉上抽離,使他再次陷入了黑暗之境。斯汀娜的語氣並沒有什麽變化,她不是拷問也不是追究。她現在是一副略帶笑意的樣子。
    !!
    “大教主。我。。。”
    黑暗中,律馬赤有些不知所措,他仿佛被斯汀娜戳中了軟肋。他僵直在座椅上,說不出一句話。
    侖月。。。我。。。
    “教徒律馬赤。我想通過這件事,你應該明白了一個道理。我們控製不了任何人的開端,也決定不了任何人的初始。她們開端不會因為我們的幹預而停滯不前,她們的初始也不會因為我們的到場而消失不見。我們應該把目光放長遠一點。這樣你才能看清開端的始末和初始的終結。開端我們控製不了,初始我們也控製不了,但是開端和初始之間我們能控製,我們也能改變,因為無限的可能和未知的變量無處不在。”
    燭火下的斯汀娜是聖潔的也是偉岸的。她的身上散發著屬於聖憐教的光彩,她隻要站在這裏,你就會知道什麽是聖憐教。甚至她一句話也不用說。
    斯汀娜的話如五雷轟頂般打在律馬赤的心裏。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明白,他不是開端的主人也不是初始的訊號。就像不久前他說的那樣:有些時候,選擇不是做出來的,而是被逼出來的。
    同樣,開端和初始也是這樣。
    “我明白了大教主。讓女祭司南下的人應該是我而不是神秘人!我早就應該告訴她所有的信息。而她也一定會南下的,這是改變不了的。而我,也一定會知道,女祭司一定南下。所以我才會想著阻止她。所以我才會想要將她的開端和初始所隱藏。您說的對,我控製不了任何人的開端和初始。”
    律馬赤低著頭,他現在已經有點熟悉的黑暗。他閉上了他的四隻眼,他要用侖月的方式來觀測世界。用心去感受世界。
    “嗬嗬,教徒律馬赤,看來你似乎搞懂了某些不能言說的道理。希望你謹記這條鐵律,它將伴隨你剩下的餘生。好了,屬於大教主的工作已經完成了。現在!我是斯汀娜!律馬赤!你的腦子是不是被艾米莉踢了?侖月決定南下的時候,你為什麽不告訴她你知道的一切?現在又找我來抱怨?你是不是男人啊?虧你還敢說你喜歡侖月,我現在看你是配不上侖月了!”
    斯汀娜恢複了平常的狀態,她不顧低頭自責的律馬赤,直接一把將他從椅子上揪起來。然後奮力的用手敲打律馬赤的腦子,她要被律馬赤氣死了。能說話的時候不說,盡說一些無關緊要的廢話。不能說的時候在這裏後悔。就算你不說,表白也行吧?咳咳。。。
    “疼死了斯汀娜姐。求你住手!哎呀,不是我不想說,而是我怎麽知道通訊時間會莫名其妙的被切斷啊?我是準備說來著。隻是。。。”
    “準備說?預備說?打算說?那你說了沒有?你不是還沒說嗎?就像你現在說的這段話一樣,都是毫無意義的廢話。現在侖月決定南下了,你打算怎麽告訴她南邊發生的事?用星序?噗~就你那醜陋的排列方式,真不知道侖月是怎麽能看懂的。算了,不管你們了。你們兩個都不是什麽感情動物。隨你們去吧。”
    律馬赤的話讓斯汀娜更加惱火。準備說?這就是廢話,到頭來不還是什麽都沒說嗎?
    “隻能這樣了斯汀娜姐。我會向侖月道歉的。這件事是我做錯了。唉?斯汀娜姐,我什麽時候說過喜歡侖月?我沒說過吧?”
    律馬赤低頭道歉,說著他突然意識到斯汀娜的最後一句話,他立馬抬起頭發出疑問。
    “那你說你不喜歡侖月。”
    “。。。”
    “這不就行了?笨蛋。我走了,啊~困死了。要不是你這個傻蛋我現在都睡上美容覺了~下次回園區你得買個相機賠償我~記住了!”
    說著,斯汀娜就打著哈欠離開了圖書館,臨走時,她還不忘狠狠敲詐律馬赤一筆。
    相機真的有艾米莉說的那麽神奇嗎?它真的能把我變白嗎?
    “知道啦。斯汀娜姐。不對,我哪來的錢?”
    望著斯汀娜離去的背影,律馬赤無奈的搖搖頭。看來再回園區我隻能去蹭目鳴悠那家夥了。他的朋友都是一群把錢當廁紙用的選手。。。
    斯汀娜走後,空曠的圖書館內再次隻剩下律馬赤一人。雖然斯汀娜走了,但是她的話語卻留了下來,它們正在律馬赤的腦子循環播放。這個道理太深刻了。
    斯汀娜帶走了燭火,圖書館內一片黑暗。不過對於現在的律馬赤來說,他不太需要光明,因為夜空的星星正在複蘇。圖書館的天花板上出現了一幅永無止境的星夜圖。
    沒錯,律馬赤要試著聯係侖月,將他想說卻沒說的一切全盤托出。
    開端我們控製不了,初始我們也控製不了,但是開端和初始之間我們能控製,我們也能改變,因為無限的可能和未知的變量無處不在。
    未知變量,你會降臨在最南邊的國土嗎?如果有,請告訴我。我要控製你。我要控製你的一切!
    星夜圖展開,律馬赤隨即就開始了手頭的動作,隻見他召喚來聖憐仗在空中左右搖擺,隨後,星夜圖上的明星就開始跟隨聖憐仗擺動了起來,它們是有序的排列,它們拚湊成了律馬赤腦海中的樣子。
    與此同時,在世界的另一處角落,侖月也迎來了她的黑夜。這不是神秘人帶來的黑夜,而是白晝發生了轉變,現在是真正的黑夜。
    一棵巨大無比的樹杈上,侖月屹立在此,她的月鐮也靠在她的身邊。黑夜下,侖月一動不動,她不是現在一動不動,而是她一直都一動不動。
    自從神秘人和律馬赤的消失後,侖月就一直待在這棵大樹上,她既沒有開啟旅途,也沒有當即南下,而是選擇靜處原地。對於侖月來說,她並不知道南下意味著什麽,就像她說的那樣: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要南下。
    所以侖月需要思考,所以侖月選擇了按兵不動。盡管南下的結果已經注定,但是必要的思考還是要存在的。
    唰!唰!唰!
    就在侖月苦思冥想的時候,她眼前的夜空突然發生了劇烈的變化,隻見一顆顆明星再次出現在侖月的世界裏。它們整齊排列,照亮了侖月的臉,也映襯出了那把黯淡的月鐮。
    星。
    唰!
    有星星就要有月亮。看著星星出現,侖月一把將月鐮高高拋起。月鐮穩穩的停在了世界的中心,組成了星夜圖中月亮的部分。
    “侖月。我有事要告訴你。”
    這一次,侖月聽不到律馬赤的聲音,他隻能看到律馬赤的“樣貌”。無窮無盡的明星。
    看著星夜圖上的訊息,侖月動了起來,隻見她輕輕一揮,一個小型夜空力場就印在了粗壯的樹枝上,隨後侖月隨意摘下幾片樹葉扔在上麵。
    “律馬赤。我在。”
    樹葉變成了星星的模樣出現在律馬赤的頭頂。出現在圖書館的天花板上。
    “侖月。這件事我必須要告訴你,同時我也要向你道歉。對不起,我向你隱瞞了一些事。”
    明星黯淡了些許,它們映襯了律馬赤此刻的心情。
    “為什麽要道歉?你很好啊。”
    月亮不明白星星為什麽不高興。
    “你先聽我說。關於你決定南下的事,其實我比你先一步知道。前幾天我在鋪展探測巫術的時候,就發現幾股異常閃耀的巫術信號在同時朝南邊匯聚,其中就有命運使者的巫術信號。起初我並沒有過多在意,以為最多隻是搜尋到了命運之輪的巫術信號而已。也就是回魂的那群人露麵了。但是就當我準備細致調查的時候,命運使者們的巫術信號突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不止是命運使者們的巫術信號,還有那幾股異常閃耀的巫術信號也一同消失。這個還不是重點,重點是,我有種強烈的預感,那幾股異常的巫術信號都不簡單,且同時匯聚於南邊。因為到了南邊,所以巫術信號消失。這。。。我無可奈何。”
    夜空上的星星開始肆無忌憚的奔跑跳躍。它們們鬥轉星移,瘋狂搖擺。這一次它們組成的不是星序,而是字。律馬赤動用了完整聖憐仗的力量,這是斯汀娜默許的。
    這件事用星序表達不了。
    在看到星星們瘋狂的姿態後,侖月並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她輕輕的抓起一把樹葉,然後灑在了小型夜空力場上。
    “關於南下。我已經問過了大教主。大教主給我的回答是,讓我自己做打算。大教主問我想南下嗎?我說想。然後大教主又問我,女祭司想南下嗎?死靈教的教徒想南下嗎?我說不想。最後大教主告訴我:侖月應該南下。侖月的靈魂已經看透了向南的風景。她要在冬天開放了。”
    侖月沒有發表任何看法,她自顧自的和律馬赤說她想說的話。
    。。。
    。。。
    “我知道了侖月。隻是。。。你不怪我嗎?我。。。向你隱瞞了很多事。如果我提前告訴你的話,也許神秘人就不會出現了。。。”
    律馬赤一心隻想向侖月道歉。他也應該道歉。
    “律馬赤,你沒有義務告訴我任何事。你已經告訴了我很多,我也已經很感謝你了。要是沒有你,我估計我現在都還在追查命運使者的蹤跡。雖然你的巫術比不過我,但是你的探測巫術很厲害,是我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所以,我沒有怪你的理由。謝謝你律馬赤。”
    侖月拚湊著樹葉。此時,她突然想到了關於威斯都的事。那時候,他們四個在一起,仿佛無所不能。現在也一樣。
    不管距離多遠,人和人的心都是相連的。
    “哎呀~喂,八強賽都比完了。怎麽還沒看到侖月姐姐和律馬赤啊?他們不回來了嗎?”
    “他們一直和我在一起啊。你看不到他們嗎?”
    “啊?你別嚇我啊,侖月姐姐和律馬赤該不會。。。”
    “你想哪裏去了?我是說,我們和他們同在,不論她們在哪,也不論我們在哪。”
    心是連在一起的,離不亂也斬不斷。
    “侖月。。。我。。。”
    侖月的話讓律馬赤更加自責。他現在說不出一句話。
    “律馬赤。我能問一下,這件事有什麽不能告訴我的嗎?這件事既不是聖憐教的秘密也不是死靈教的禁忌。”
    緊接著,侖月追問道。這個問題她實在疑惑。
    “因為我擔心你。我擔心你在得知消息後南下,我擔心你在南下後,我就搜尋不到你的信號,我擔心你的信號從我的世界消失。我擔心我再也搜尋不到你的信號。這是我的一己私欲,我強製脅迫了你。”
    南下的巫術信號都會消失,沒有例外。沒人知道南邊現在發生著什麽,南邊也再沒亮起過巫術信號。沒人知道,沒人知道。
    “嗯。我知道了。放心律馬赤,我答應你。我南下之後,我會去找你和目鳴悠。我們做個約定吧。在你的這片星空下。”
    “好,侖月。答應我,南下之後就來找我們。到時候,我一定會帶你大吃一頓。想吃什麽都可以,想在哪吃都行。”
    “好!”
    星空下,侖月和律馬赤完成了約定。這是來自星空下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