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也納人民歌劇院內。
    霍夫曼、馬庫斯、卡卡尼亞三人，正坐在大廳居中的位置上，等待著那一個身影的出現。
    在霍夫曼的努力下，當局撤銷了針對卡卡尼亞的通緝令，讓她能夠與霍夫曼等人一同完成她們的目標。
    “……委外合約小隊將無法參與這次行動，他們有更緊急的任務。”
    “不過，雖然我們沒有透露太多內幕，但維也納分部對之前明目張膽的破壞極度惱火，已經申請了軍隊出麵。”
    “眼下最好是借助‘時代’的力量。”
    霍夫曼把拉普拉斯配發的通訊器別回腰間。
    “唯一的問題是……我們的情報來源準確嗎，馬庫斯？”
    “伊索爾德和海因裏希，真的還會來參加《托斯卡》的首演？”
    她對著助手提問，目光卻直直指向了呆坐在一旁的卡卡尼亞。
    “……是你們來找我合作的。我也盡了自己的力，說出了我知道的、推斷的一切。”
    卡卡尼亞垂著頭，聲音空前的低落。
    “隻要《托斯卡》的演出沒有被取消，伊索爾德就一定會來。她對自己的作品有強迫症般的完美心態。”
    “她來了，海因裏希也一定會來。”
    “您也知道，他們二人都沒有受到通緝。貴族階層裏有很多人熱愛伊索爾德的歌劇，保障一場演出對他們來說不是難事。”
    “她會來的，以我對她的了解……如果我真的了解她的話。”
    卡卡尼亞不再言語，隻是出神地望著那道幕布。
    歌劇即將開演。觀眾們陸陸續續地穿過走道，在軟椅上就座。
    馬庫斯開口，緩解了這片刻的尷尬：“……霍夫曼女士，委外合約小隊遭遇了什麽狀況？而且，菲利普先生那邊怎麽樣了？”
    “菲利普那邊已經守衛住了人聯的分部，不過聽說他也付出了比較慘痛的代價。他們正在收拾裝備，往這裏趕過來。”
    “至於委外合約小隊......最近三天，帝國境內的刺殺案件突然高發，他們在維護重要人物的安全……在人手如此緊急的情況下，指望支援是不現實的。”
    “我們現在唯一的支援，就隻剩下了人聯的特戰小隊......我們還無法確定他們什麽時候可以到達。”
    “但我們也不需要擊潰或者俘獲重塑之手，隻需設法追查他們的術式。”
    “凡事以保全自己為優先。明白了嗎，馬庫斯？”
    馬庫斯點了點頭。她再一次“閱讀”起人民歌劇院內部來。
    “嗯……？觀眾似乎來得比售票人次多。”馬庫斯注意到了這一個特點：“算上售空的包廂和樓座的票，正廳的人也有點太多了……是維也納分部安插的人嗎？”
    她的導師提出了另一個假設：“不，也有可能是重塑之手的偽裝。”
    “——哈哈。”
    一聲來自綠色鸚鵡小姐的笑聲傳到了霍夫曼的耳中。
    “……您在笑什麽？”
    “笑您似乎一點都不明白這兒的狀況，政府女士。這裏是維也納，音樂之都！”
    “——而這是伊索爾德和《托斯卡》，人們為這出戲發瘋！”
    “我敢打賭要是他們賣站票，那每層樓的外麵都會掛滿了人……而到了第三幕，他們就會和托斯卡一樣從城牆上一躍而下，嘴裏高喊：‘上帝麵前見吧！’”
    霍夫曼女士警惕地皺起了眉頭。
    “我不懂您在說什麽，但這聽起來比重塑之手更糟糕。”
    “我，我提前搜集了這出戲劇的資料……”馬庫斯將一疊紙質資料遞到導師的手裏。
    霍夫曼打開了資料，開始小聲讀著上麵的內容。
    “……1800年的羅馬，畫家卡瓦拉多西和歌劇演員托斯卡是一對戀人……”
    “......猛然刺進了斯卡比亞的心髒……”
    卡卡尼亞忍無可忍地站了起來。
    她伸出手，一把奪過了那疊資料。
    “——上天啊！您怎麽能把這出戲念得這麽無趣？！”
    “要我說，您根本就不需要事先閱讀劇本，這把什麽驚喜都毀了。您隻需要跟隨演員的指引，沉浸到那個世界裏……”
    “而伊索爾德在這一點上是最好的演員。她是最棒的！”
    卡卡尼亞用力握著劇本，極力為自己所喜愛的劇目辯護。
    她的眼中閃爍著驕傲的光芒，對於伊索爾德的光芒。
    “伊索爾德是一個降靈者。她那不可思議的神秘術，讓她在舞台上就像是角色本人降臨一樣。”
    “她能模仿各種各樣的歌喉，發出不屬於她的聲音……完全地成為另一個人，帶我們步入那超現實的世界。”
    “那感覺就像是在聖堂目睹奇跡。”
    “......”
    她也意識到自己有些不合時宜了。
    卡卡尼亞重新坐回椅子上。她緩緩地摘下眼鏡，將它拿在手裏。
    “……抱歉，我隻是，有些激動......我曾經是這樣期待這場歌劇……”
    她顫抖地扶住額頭，聲音近乎抽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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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庫斯猶豫了一會，還是伸出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對不起。我知道，您仍然把她視作朋友。”
    “不......”卡卡尼亞輕輕搖頭：“我隻是在想……”
    “我以為我了解我的朋友，了解我的同胞，但即使我有這些心理學知識，有神秘術——有這些鏡子……我仍然對人們內心的真相一無所知。”
    “我就像一個打開潘多拉盒子的人，不知道裏麵潛藏的是毀滅還是希望……”
    “……但是，我想。”
    “也許我們永遠無法真正理解另一個人。可如果因此而放棄，事情也不會變得更好。”
    卡卡尼亞搖了搖頭。她用力地擦了一下眼眶，戴上了眼鏡。
    “從未降生的空白——那之中無路可尋。”
    “馬庫斯小姐，您不用為我擔心，我既然來到了這裏，就一定會履行我的諾言。”
    “我一定會阻止她的。”
    “至於你們所說的末日……說實話，我不知道怎麽應對。”
    卡卡尼亞頓了頓，有些艱難，但又很堅決地說出了接下來的話
    “我隻知道，如果我今天沒能阻止她，此後我活著的每一天都會像世界末日。”
    周圍一時靜默無言。
    過了一會，卡卡尼亞看向了舞台：“……無論如何，演出要開始了。”
    燈光變暗了。
    正如她所說的那樣。
    黑發的歌劇演員登上台前。
    “……請欣賞吧。”
    “即使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我們也還有一場歌劇。”
    ......
    伊索爾德身著紫色長裙，踏上了那個在命中注定屬於她的舞台。
    她一眼就看見了人群中的綠色鸚鵡，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她就知道醫生是不會拋下她的......那是她的醫生，那是她最好的.......“朋友”。
    伊索爾德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演出之上。
    伊索爾德開始了自己的動作，舉起了自己的手臂。
    她知道卡卡尼亞喜歡她的歌劇演出，那麽，她會為她獻上自己最好的一出戲。
    一出最為宏大的劇目。
    一出這個時代，最後的劇目。
    “我永遠虔誠，在聖殿用純潔與忠誠祈禱，全心全意，向聖壇獻上鮮花——”
    “......”
    “我獻上珠寶，裝飾聖母的衣擺；我將歌聲獻給天上的群星，令其璀璨——”
    “在這絕望的時刻，主啊，為何，為何？您為何對我如此殘酷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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