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因裏希。”
    霍夫曼看著這個曾經置她於死地的身影，眼中罕見地閃過一絲殺意。
    “我沒想到會在這裏再見到你，霍夫曼女士。”
    海因裏希優雅地行了一個禮。
    他看起來一切正常，就像是還活著一樣。
    不過這當然不可能。如果走近的話，就可以聞到他身上明顯的屍臭。
    “你就是海因裏希？”
    淩依上前一步，看著海因裏希，神色凝重地說道：“就是你策劃了這一係列事件？”
    “哦？不不不，其實並不是我。”
    海因裏希謙遜地擺了擺手，向著身後的黑暗處示意。
    “所有的一切，都是‘腦’策劃的，我並不會占取‘腦’的功勞。”
    “在我們回歸引導之人的懷抱後，我會向她引薦‘腦’。想必引導之人一定會對它滿意的。”
    “引導之人……”霍夫曼先是愣了一下，在和淩依對視一眼之後，麵色古怪地說道：“你說的是阿爾卡納？”
    “當然。霍夫曼女士，你還是那麽不懂得尊敬。你怎麽敢直接稱呼她的名諱？”
    “呃……有句話我不知道當不當講……”
    霍夫曼的臉漲的通紅，她似乎是在憋笑。
    “請說。”
    “阿爾卡納已經死了。”
    “？”
    “被核彈砸到了臉上，渣都不剩。”
    “……？”
    “淩依他們殺的，當時可開心了，聽說那一個煙花有很多的見證者。你現在過去，說不定還能撿到一點阿爾卡納的骨灰。”
    “哦不對，即使有骨灰，那也是帶有輻射的骨灰。估計你是不敢碰了，當然也有可能被人聯當做有害垃圾處理掉……”
    霍夫曼對海因裏希這個曾經幾乎殺死過她的人鬼沒有什麽好臉色，所說之話中也透露著濃濃的嘲弄。
    她就是希望海因裏希不爽，最好是直接被氣到失去理智。
    這樣既可以讓她解氣，還可以讓海因裏希在接下來的戰鬥當中失去判斷能力，可謂是一舉兩得。
    “——？！！！”
    海因裏希在聽到霍夫曼的話之後，麵容都稍稍扭曲。
    “不，不可能，引導之人她怎麽會——”
    “啊，她的確死了。”
    淩依打斷了海因裏希的自言自語：“我這裏有視頻，你要看嗎？”
    “……”
    海因裏希沉默了一瞬。
    他不明白，為什麽麵對自己的敵人，淩依會表現得那麽平靜和友善。
    不過，對於淩依的提議，海因裏希沒有拒絕的道理。
    “……請給我看，多謝。”
    淩依沒有再說些什麽，隻是用靈能構建了一個複雜的回路，將那一串信息通過能量的形式傳遞到了海因裏希的意識之中。
    當然，他同時也借著這個機會，大搖大擺地將自己的靈能絲線延伸到了海因裏希的身後黑暗之中，試圖探明其中隱藏的事物。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海因裏希和淩依都皺起了眉頭。
    淩依皺眉，是因為其中的狀態很奇怪，靈能絲線完全無法探查到任何的東西。
    似乎這一片黑暗就是能夠吞噬一切的黑洞，所有的物體一旦進入，就會被吞沒、碾碎、消化、吸收。
    而海因裏希皺眉，是因為淩依所給他看的東西。
    這一段視頻文件是由兩部分構成的，前半段是小鳥的第一人稱視角，具體來源是戰機上實時傳輸的音視頻信號；後半段是芝諾方麵的視角，他們拍攝到了蘑菇雲，也確定了阿爾卡納的死亡。
    “……”
    又是長久的沉默。
    海因裏希默默地接受著腦中的信息，什麽話都沒說，也沒有去理會淩依伸進去探查的靈能絲線。
    良久之後，他抬起了頭，對淩依說道：“感謝你的信息，淩依先生。”
    “不用客氣，不用客氣……一想到我們等一會還要打生打死的，再看看我們現在這麽客氣，我就有點想笑……”
    “這是有必要的，淩依先生。”
    海因裏希朝著淩依鞠了一躬：“即使我們下一刻是敵人，我也會在此時向您獻上我的回報。”
    淩依感受了一下衣兜裏通訊器傳來的震動，心中稍安，臉上不動聲色地問道：“那麽報酬是什麽？”
    “我清楚您來這裏的目的，現在，我會將您下屬的下落告知與您。”
    “啪。”
    海因裏希打了一個響指，隨即，他身後的黑暗迅速退去，露出了裏麵所遮蔽之物的真容。
    “這是我們最後的一名成員，‘腦’。不得不說，你們真的很有能力，居然可以殺死兩位恨意，策反兩位恨意，並用策反的兩位去拖住我們餘下的機動力量……”
    他還在喋喋不休地講著什麽，可是眾人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他的身上了。
    他們都被海因裏希身後的神龕吸引了目光。
    ——一座血肉神龕。
    無數傷者破碎的肢體層層堆疊，斷臂、殘腿以詭異的角度相互交錯，好似一雙雙絕望掙紮的手，向外界無聲地求救。
    流淌的鮮血順著肢體的縫隙潺潺而下，在地麵匯聚成一灘濃稠的血泊，宛如一片被詛咒的血海。
    尤為驚悚的是，一顆顆破碎的頭顱被隨意地鑲嵌在神龕表麵。
    有的雙眼圓睜，眼神中滿是驚恐與絕望，仿佛生命的最後一刻都在直麵世間最可怖的景象；
    有的嘴巴大張，似乎在死亡發生的瞬間發出過撕心裂肺的慘叫，卻被無情的黑暗永遠定格；
    還有的頭顱皮肉翻卷，露出白花花的頭骨，腦漿混著鮮血緩緩流下，在神龕上留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痕跡。
    扭曲的內髒像怪異的裝飾品，懸掛在神龕的邊緣，隨著微風輕輕晃動。
    這座血肉神龕散發著令人窒息的惡臭，引得蒼蠅在周圍嗡嗡亂飛，它們似乎在為其歡呼雀躍。
    在這座神龕之上，一個鮮活的大腦正懸浮於空中。
    它的身上燃燒著黑火，正不斷伸出細小的、宛如神經的細小血絲，朝著神龕內部不斷延伸。
    而透過那些由肢體構成的神龕門扉，可以在其中看見一個微小的、蜷縮起來，冒著淡金色光芒的靈魂。
    是菲利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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