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陣子兄弟會被芝諾的人揍了一頓，老兄，我覺得這是個機會。他們現在全散了。”
    加萊亞諾對身旁的老人說：“不能再讓更多的人被他們騙走。”
    老人甩出魚鉤，浮標靜靜漂在河麵。他在等待魚餌咬鉤。河對岸，水蚺盤繞在蛇紋木下，窺伺兩人。
    “你怎麽看？商量商量行動？”
    老人沒有言語，而是摘下墨鏡，把杯子推給朋友。
    “先來一杯。”
    “我不介意多來幾杯。但是朋友，這是什麽意思啊？”
    年輕人接過酒杯，照著朋友的話一口喝光了酒。
    “加萊亞諾呀！不要著急，哈哈！”
    老人哈哈大笑：“如果我現在給你一拳，你可能會疼個好幾天。然後，你就會叫上幾個表兄，提著從迭戈上校那兒租的湯普森衝鋒槍，敲開我家的門。”
    【“你完了，混賬鄧肯！”】
    “突突突——”
    鄧肯笑起來，兩隻手比劃著槍支射擊的動作。
    “如果我真的揍了你，請記住，老鄧肯永遠忠於他的朋友，他一定有不得不這麽做的原因。”
    “這話什麽意思？”加萊亞諾問道。
    “洛佩拉帶人‘揍了他們一拳’，現在兄弟會一定還在疼呢。但小心點，等他們緩過來，貧民區還會有麻煩。被兄弟會騙走和擄走的年輕人，你見過哪個回來的嗎？”
    “沒有、一個也沒有……連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帶剩下的人加入芝諾吧，他們能對付兄弟會。如果要乘涼，大夥兒就該找一棵靠得住的大樹。”
    年輕人思考片刻，提出了另外一個思路。
    “老兄，你知道芝諾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是的，我知道。”鄧肯聳了聳肩：“但是隻有芝諾可以庇護我們。而且，看在洛佩拉的麵子上，我們過得估計還會不錯。”
    “不，鄧肯。其實我們還有別的選擇。”
    加萊亞諾說道：“你知不知道最近城裏有另一股勢力在活動？”
    “不知道。我好久沒去過城裏了。”
    “好吧，那就讓我給你說說。”
    加萊亞諾將一張疊起來的紙遞給了鄧肯。
    鄧肯將其打開，看見了上麵的內容。
    “這是……一張宣傳海報？”
    他將眼睛湊到上麵去，仔細閱讀著上麵的內容。
    【“聖保羅是聖保羅人的聖保羅……”】
    【“我們建造了這座城市，可它卻不屬於我們……”】
    【“全世界無產……”】
    鄧肯看著上麵的內容，眼睛逐漸瞪大。
    加萊亞諾看著他的神情，頗為得意地說：“看看，這是我幾天前去城裏一家工廠找人的時候拿到的。”
    “這是一個已經在這座城市，甚至是整個國家都有了一定實力的組織，他們似乎是為了我們這些窮苦人民的利益而奮鬥的。”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他們沒有來我們這裏宣傳……可是很多工人、農民、小販，都成為了他們之中的一員。”
    加萊亞諾指著上麵的組織名，對鄧肯說：“根據小道消息，他們似乎還得到了一個龐大組織的支持，但我不知道具體是哪一個……而且，他們最近可能有大動作。你別到處亂說，這是碼頭的一個工人告訴我的。”
    鄧肯看著上麵的“拉美解放陣線”，心中思緒有一些雜亂。
    他看著在河溝裏的魚竿，沉默地想了一會。
    一段時間之後，他問自己的朋友：“可以聯係到他們嗎？”
    “這很容易。”加萊亞諾回答道：“他們的觸手已經遍布整個城市，或許你去城裏隨便找一個街邊攤販，他都是這個組織的成員。”
    “不，你沒聽懂我的意思……我是說，能不能聯係到他們組織的領導人？或者至少是能說得上話的。”
    鄧肯說道：“或許，我們可以和他們談一些條件……至少也得讓他們給我們一些保證。”
    “真是個老滑頭。”加萊亞諾啞然：“好吧，我會去試著聯係的……誒！上鉤了！”
    老人激動地站起身子，抓穩魚竿，跟水裏看不見的敵人搏鬥。
    “這下你跑不掉了！”
    魚線直直紮下河麵，老人的魚竿已經扭成了一道圓滿的月弧。
    “好啊，你要跟我比力氣！看看我倆誰更有勁兒！我這條老狗……可不會……輸給……”
    “年輕人呀！啊哈！”
    隨著鄧肯的用力，一個身著西裝的老者被他的魚竿拉了上來。
    他渾身濕透，懷裏還抱著一個身著綠色衣裙的孩子。
    此刻，兩人雙眼緊閉，
    “……？”
    鄧肯和加萊亞諾對視一眼，都對這一個場景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鄧肯，他為什麽和你……”
    “不知道。”鄧肯撓了撓他的頭發：“不過，我看他也有一種熟悉而又親切的感覺……話說，我們是不是應該先救人？”
    他們很快反應了過來。
    “先進行急救措施……等等。”
    鄧肯看向了上遊，那裏又飄過來了一個落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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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鄧肯……！嘿！鄧肯！”
    洛佩拉在河裏掙紮著，呼喚著友人的名字。
    靜候在蛇紋木之下的捕獵者盯上了她，搶先滑入水中，朝落難者遊近。
    老鄧肯放下濕淋淋的女孩，舉起吹笛，對準目標——
    咻咻。
    中箭的爬行動物迅速失去力氣，像一團麻繩，慢慢沉下水底。
    “洛佩拉！再堅持一會兒，朝這兒遊！接住——！”
    鄧肯拋出一根蕁麻藤，落水的友人抓住這根長藤，遊向岸邊。
    “……多謝了，老夥計！”
    她踩著濕泥攀上岸，甩甩腦袋，雙手撐地坐下，長長地舒了幾口氣。
    “但你怎麽……會在這兒？你不是在榮軍院？”
    “這話得我問你……你怎麽從河上漂來的？還有他們兩個，怎麽回事？”
    老鄧肯指著卡森和蘇芙比。
    “卡森先生，蘇芙比！”
    洛佩拉衝過去，思考了一瞬之後，先是用急救措施將蘇芙比口中的積水吐出。
    做完這一切之後，她看著一旁接受加萊亞諾急救的卡森，微微鬆了一口氣。
    “嘿，醒醒！”
    她輕輕拍打著蘇芙比的臉。
    蘇芙比咳出河水，慢慢蘇醒。
    “上帝保佑呀，你運氣不錯，孩子，那名老人將你托了起來，讓你沒有喝到太多的水。”
    “唔……嗯？”
    一張熟悉的臉，在水中模糊著，像透過雨幕看見的世界。
    “卡森先生……？”
    模糊視野的積水一點點散開。靠近自己的這張臉變得陌生又熟悉。
    熟悉卻陌生。
    “卡森先生？！”
    她看著眼前人的模樣，語無倫次地說道：“你……為什麽……這兒髒兮兮的……這兒……那兒……天哪……我怎麽會……唔……這……”
    “卡森管家”換了身衣服，出現在身旁，驚醒了她。
    而這時，另一陣熟悉的咳嗽聲再次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這是……卡森先生？！”
    蘇芙比看著眼前兩個卡森先生，大腦有些發懵。
    對於她而言，即使是聰明無比的蘇芙比，也很難對眼前這個場景來進行一個精確的描述。
    “小淑女，我不知道什麽卡森先生。我是鄧肯。”
    鄧肯朝著蘇芙比努了努眼：“你說對吧，洛佩拉？”
    洛佩拉也幫腔道：“蘇芙比，這老家夥是鄧肯，榮軍院的鄧肯，我認識他很久了。你認錯人了。”
    “先起來吧，孩子。”
    鄧肯先生伸手握住她的胳膊，一把將小淑女提出河岸的軟泥堆。
    接著，他又下去，將卡森拉了上來。
    “咳咳……多謝您的幫助，先生。”
    卡森管家有些緊張地查看了一下蘇芙比的狀況之後，鬆了一口氣，對著鄧肯和加萊亞諾道謝：“我們會記住您的恩情。”
    “不必多禮，先生……該死，這樣子說話真煩人。”
    鄧肯小聲嘟囔了一句之後，臉上重新帶上笑容：“不過，兄弟，我很驚訝能夠見到一個長得與我一樣的人。”
    鄧肯看著卡森，就好像在看著自己位於水麵的倒影。
    “我也是，先生。事實上，我們之前已經在一個地方知道了您的存在，隻是沒想到能夠在這裏遇見您……”
    “鄧肯！又有人下來了！”
    加萊亞諾的聲音打斷了眾人的交談。
    他們再次來到河岸邊，發現一個抱著一塊木板的人，正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從上遊漂浮而下。
    “……陸遠先生？”
    卡森看見了陸遠之後，對著身旁的鄧肯說：“先生，請幫助我將他救起來。他是我們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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