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天的火光照亮了整個貧民區。
    瓦礫、石塊從上空掉落，混雜著崩塌的大地、橫掃一切的衝擊波和火光，一起狠狠地砸在了淩依所構造的剛毅護盾之上。
    不過，這一些看上去很可怕——實際上也很可怕的攻擊，卻對淩依所構建的護盾沒有絲毫作用。
    待到煙塵散去，一個藍色的圓形護盾依舊矗立在原地，巍然不動。
    “這……”
    頭狼看著眼前的一幕，眼中滿是驚訝與對淩依的欽佩。
    如果是由他來抗下這一擊的話，他現在已經出現在克隆缸內了。
    “【剛毅護盾】，一種運用了特殊搭建方法所構造的靈能護盾，其對於幾乎所有攻擊都有著極強的防禦效果……構建其的矩陣很複雜，等你們到了六級靈能者後可以有資格學習到。”
    淩依沒有對此解釋過多。
    他隻是看著hud上麵顯示的信息，眉頭微皺。
    “桑托斯跑了，這裏幾乎不存在他所留下的生命活動痕跡，這一場龐大的爆炸讓我們的追蹤也變得難度重重。不過，他似乎留下了什麽東西……”
    他看向剛才桑托斯待著的地方，那裏一個黑色的身影是那麽刺眼。
    這一個黑色的、頭戴麵具的重塑生物，雖然在爆炸下傷痕累累，身上多出了好幾個大洞，但卻並沒有失去生命體征。
    不僅如此，它還在不斷嘶吼著，身上湧現了一波接一波液體，將那一些破損的地方快速修補著。
    頭狼舉起了手中的槍，說道：“它看上去很痛苦。”
    “沒錯。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麽做呢？”
    淩依揮了揮手，身後的豺狼小隊成員就快速將其包圍起來，手中的槍炮舉起瞄準。
    淩依同樣舉起了手中的槍，他的身後還漂浮著數量龐大的單兵武器。
    他看著這一幕，好似自言自語地說道：
    “發揮我們人聯的人道主義關懷吧，幫助它解決它的痛苦。”
    “開火。”
    “砰砰砰——噠噠噠噠噠——”
    槍炮聲再度在廢墟中響起。
    子彈穿過了它的身體，炮彈在它的身體上炸開，在它的身體上創造出了新的傷痕。
    不過，即使如此，它也沒有做出什麽攻擊性動作，隻是在原地捂住腦袋，無力地嘶吼著。
    好像要表達什麽。
    “砰。”
    一發子彈擊中了它的眉心，連帶著它正在修補的麵部，和它臉上的麵具一起掉落在地。
    它有些模糊的五官顯露了出來，讓周圍的人都感到了一絲熟悉感。
    “……”
    淩依看到它的五官之後，身後密集的火力停滯了一瞬，隨後沒有遲疑地再度響起。
    “繼續開火。”淩依冷冽的聲音在頻道中響起：“不要猶豫，擊碎它。”
    於是乎，炮火再度響徹天地。
    “嘭——”
    一發槍榴彈擊中了它的胸部，讓部分黑色組織掉落，露出了裏麵已經被侵蝕嚴重的皮膚。
    一同被顯露的，還有一塊閃著亮光的懷表。
    金色的表盤在火光和陽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輝。
    在場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這一幕。
    而在場的人，並不隻有豺狼小隊和淩依。
    “——卡托！”
    一道身影幾乎是奮不顧身地闖入了戰場。
    淩依看著她，眉頭緊皺地下達了停火指令。
    “卡托……”
    那個身影沒有在乎身後對準她的槍口。
    “你……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卡托？”
    特蕾莎看著胸口處的懷表，取出了自己掛在脖子上的懷表，仔細比對。
    “沒錯，卡托，是我的卡托……為什麽……”
    她顫抖地伸出一隻被劃傷的手臂，輕撫上了它的臉龐。
    黑色的液體好似有生命似的，似乎是不願意觸碰眼前這個女人，紛紛避讓了開來，露出了裏麵被侵蝕的、已經隻剩下骨頭和些許皮肉的黑色皮膚。
    眼前的場景讓特蕾莎不願意相信。
    她看著丈夫的樣子，卻怎樣都無法與記憶中的人匹配起來。
    她受到了巨大衝擊的大腦一陣暈眩，讓她忍不住向後栽倒。
    “啪。”
    一個手掌扶住了她的後背。
    特蕾莎將瞳孔聚焦，發現自己的丈夫正自上而下地看著她——一如往常。
    但等她意識徹底回歸的時候，卻發現這並不是他丈夫的樣貌。
    這是一個怪物。
    一個被控製了的、被腐化了的、被侵蝕了的、被瓦解了的怪物。
    “特……蕾莎……我……”
    他的發聲器官好像已經不再適應人類的語言一樣，從嘴裏說出的話短促而斷裂，像一顆顆斷了線的珍珠。
    一如特蕾莎眼中的淚水。
    “不……為什麽……卡托！”
    特蕾莎站定，撲到了卡托的懷裏。
    卡托身上的黑色組織迅速收回，最終匯聚到後心處。
    他小心地回抱住了特蕾莎，枯槁的臉龐落到了特蕾莎的肩上。
    “對……不起……我食言……”
    “沒事，沒事。”
    淚水打濕了特蕾莎的衣襟：“你還在就好。我們可以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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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怪物……不可以……孩子……”
    “你是我的丈夫。”
    特蕾莎再次用手捧起卡托的臉龐。
    “孩子們會理解的，你也是他們的父親。隻要你可以控製住自己，就可以和我們一起回去。”
    卡托看著特蕾莎堅定的眼神，渾濁的眼珠中似乎閃過一絲光芒。
    但很快，光芒消失，他推開了自己的妻子。
    “我不能……聲音……腦……響起……意識！”
    “吼！！！”
    他的嘴中突然爆發出如同野獸般的嘶吼，雙手被黑色物質重新覆蓋，形成了一對利爪。
    “女士，回……”
    “——別管我！”
    特蕾莎扭頭朝著頭狼吼了一聲，淚珠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甩在了身後的地麵。
    她看著幾乎發狂的卡托，將脖頸上的懷表扯下，拍到了卡托的胸前。
    卡托愣住了。
    他低頭看著自己身前這一個瘦小的女人，看著胸前兩個湊在一起的懷表。
    特蕾莎顫抖著將兩個懷表打開，裏麵的兩張照片湊到了一起，匯成了一張合照。
    照片裏的特蕾莎靠在卡托肩上，一如現在這樣。
    卡托看著靠著自己的特蕾莎，似乎是發出了一聲苦笑。
    隨即，他撕碎了自己的喉嚨。
    下一刻黑色液體匯聚而來，將他的喉嚨修改重塑。
    “特蕾莎。”音色奇怪的聲音在特蕾莎耳邊響起：“我不能回去，我已經控製不了我自己了。”
    “我的腦中一直有一個聲音，試圖讓我朝你揮動自己的利爪。它試圖控製我的意識，試圖操控我的身體。”
    “我不能回去，不然你、還有孩子，都會受到危險——來自於我的危險……”
    “……”
    特蕾莎默默的聽著，一言未發。
    四周看著他們的人群逐漸已經不止了人聯的人。
    來自貧民區的人們已經攻破了正門，來到了教堂廢墟旁，看著他們。
    他們身上多處掛彩，臉上也灰塵密布，一看就是經曆了一場惡戰。
    鄧肯臉上有著一道血痕。
    他懷抱著懷中的嬰兒，看著麵前的特蕾莎和卡托，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發出了一聲悠長的歎息。
    淩依已經放下了手中的槍，轉身拿起通訊器，似乎是在和對麵的人商討著什麽。
    而這些，都沒能打擾到場中的卡托和特蕾莎。
    特蕾莎用手堵住了卡托的嘴。
    她眼神複雜地看著他，有不舍，也有釋然。
    “你知道嗎？”
    她突然開口道：“我其實加入了拉美解放陣線。”
    “就是我向他們透露了你們據點的位置，就是我向他們貢獻了你們的部分布防圖。”
    “我本來想讓你在這幾天回家去避避風頭的，因為我知道我們在計劃些什麽……可是沒想到，我找不到你了。”
    “不過還好，你沒有離我太遠。你還在這裏，你就在這裏。”
    她輕啄了一下卡托幹枯的嘴唇。
    “我就陪在這裏，就在你的身邊，哪兒也不去。”
    “什麽？！那孩子……”
    “孩子不用擔心，他們會替我們照顧。他們會在共同的家庭中被撫養長大，成為一名優秀的戰士。”
    “……我不值得。”
    “不，你值得。”
    特蕾莎將卡托緊緊抱住。
    “因為我愛你，比任何人都愛。”
    “至死不渝。”
    “至死方休。”
    今天還有至少兩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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