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戰沒有給飛行員升上天空的機會，在搏鬥中，她漸漸寡不敵眾。
    “你的反抗沒有意義，中尉。”
    飛行員還是被繳械了武裝，由兩名士兵押跪在地，雙手反綁背後。
    她看著眼前的莫莉德爾，咬著牙問道：“伊戈爾打算做什麽！”
    “父親會帶領我們走向一個不再有毫無意義的犧牲的未來。他已經擲出了骰子。”
    莫莉德爾向著紅弩箭微微鞠躬：“請原諒，我和你沒有私人恩怨。這隻是命令。”
    冰冷的命運，像吹過瑪麗·伯德地的寒風。
    她對著手下完全忠於伊戈爾的士兵們說道：“把紅弩箭中尉帶到監禁室，在得到將軍或我的命令前，任何人不能傷害她。”
    很快，紅弩箭就被士兵們推進了監禁室。
    麵對著怒視著她的紅弩箭，莫莉德爾避開了她的目光。
    隨後，她咬著銀牙，從牙縫中擠出來了幾個單詞。
    “我們是叛徒，中尉。”
    她為這個詞感到不齒，但依然坦誠。
    “但我忠於父親，很遺憾不能在接下來的日子裏與你共事。”
    監禁室裏，被鎖住腳踝的飛行員正憤怒地看向光亮下的探視者。
    “他早就在謀劃這事了嗎？”
    “傳道者給了父親禮物，也給了我們一條回到未來的道路。無論是生是死，紅弩箭中尉，我絕不會背叛自己的家人。”
    鐵門慢慢關上，黑暗複又籠罩監禁室的無光之地。交代下安排後，副官女士將鑰匙交給守衛，囑托幾句後離開。
    她還要迎接即將到來的其他姐妹兄弟們。
    為了父親選擇的道路，義無反顧。
    一輛輛卡車駛入基地，來自各地的芝諾精銳由忠於伊戈爾將軍的年輕軍官們率領著，趕往基地。
    為了徹底剿滅重塑之手，為了摧毀天使兄弟會，為了……一位將軍所選擇的未來。
    謊言之中，背叛者的屠刀已然舉起。
    監禁室內，紅弩箭臉上的怒容逐漸消散。
    她摩挲著衣兜內的發信器，輕輕閉上了眼睛。
    “現在隻需要等待。”
    她這麽想著：“等待來自人聯的救援。”
    而就在這時，一個陌生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噓，小同誌，別擔心，請你稍微忍耐一會兒……”
    “……？！”
    …………
    漫長的等待結束了。
    莫莉德爾看著遠處大門下的男人，對著伊戈爾說道：“父親，托勒密他們到了。”
    “啊，負責剿滅重塑之手和‘叛徒’的部隊到了。”
    老將軍聽著這個“好消息”，取出基金會贈與他的一份禮物。
    “上一次‘暴雨’中，基金會做出了這個東西。在拉普拉斯和阿派朗學派的合作下，他們成為了盜火的普羅米修斯。”
    他輕輕摩挲著平衡傘的傘麵，眼神古井無波。
    隨後，他將目光投向了莫莉德爾。
    “你會怎麽選？”
    “我會跟隨，而非選擇。跟隨您，無論到哪兒。”
    她用忠誠來回避內心的動搖與不認可。
    “派人把史蒂文的遺物帶過來。這個叛徒的確在藍手帕旅館找回了一件重要的東西，托勒密會用得上的。”
    伊戈爾揮了揮手：“就這樣，你先去吧。”
    “是。”
    就在莫莉德爾剛剛向著手下吩咐完之後，那個男人迎了上來。
    “好久不見，姐姐！”
    獨眼軍官迎上前，擁抱自己的長姐，親吻她的左右臉頰。
    短暫的問候過後，托勒密直接切入話題。
    “要給那些人類夥計投降的機會嗎？”
    “重塑之手不會接受人類。”莫莉德爾回答道：“但如果你的手下放他們逃出基地，父親也不會怪罪你。”
    一個小小的暗示。
    這是她在力所能及之內能做到的事情，看在昔日同僚的份上她不介意麻煩一下自己。
    就像她還對那名看守吩咐了幾句話一樣。
    獨眼軍官對姐姐的“善意”發出嗤笑。
    “放過？哈哈，你還想有退路嗎，姐姐？要麽把這條路走到底，要麽你我都要跟父親一起走上刑場。”
    獨眼軍官將預先準備好的命令進一步下發給麾下的士官，讓他們帶著將軍的命令回到各自的聯隊宣讀。
    莫莉德爾看著他的動作，眉頭微皺了一下，但又很快恢複原狀。
    她好奇地問道：“你打算像洛佩拉那樣，也搞一場處刑嗎？用什麽罪名？不願追隨叛亂？還是拒絕服從軍令？”
    “不，不會有審判。”
    他湊近姐姐耳邊，輕聲呢喃了幾個詞。
    副官女士露出驚訝的神色。
    “我麾下的軍官們早就知道了這件事，隻等父親拿定主意。”
    “所有人都知道？”
    “直到今天仍活著的軍官們都知道。”
    “……”
    情理之中。
    托勒密一直都是這樣的人，他本來就對自己的神秘學家身份很驕傲，自從神秘學在世界上地位逐漸加重之後更是如此。
    對他來說，處理一些混雜在神秘學家之中的異類和人類來說，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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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唯有鮮血與墳土能掩埋秘密。
    托勒密繼續說道：“既然重塑之手送來了能讓我們穿越雨幕的奇跡，那為什麽要拒絕這份神聖的禮物呢？在核彈降下的毀滅裏，我們可是清清楚楚偵測到了阿爾卡納女士留下的生命信號。”
    “沒有人能如此——自我們所得知的資料裏，沒有人。她不可戰勝。”
    莫莉德爾看出了自家兄弟的態度輕浮，提醒道：“我不關心阿爾卡納。但是不願追隨我們的士兵可不會束手就擒。”
    “那就開槍。”
    獨眼軍官輕描淡寫般說著“開槍”。
    要麽追隨，要麽去死。
    老將軍的腳步聲打斷了兩人的交談，讓他們將目光集中在將軍身上。
    “其他人呢？”
    托勒密回答道：“去動員屬下士兵了。我們等這天很久了！”
    他似乎早就知曉老將軍的計劃。
    “你很早就知道了？”
    莫莉德爾不解地看向獨眼軍官，表情驚愕。
    “孩子們都知道。”伊戈爾表情淡然地說道。
    “那洛佩拉……”
    莫莉德爾臉上出現一抹憂慮。
    “她沒必要，她隻負責帶回德洛絲。”
    “德洛絲？那又是誰？”托勒密問道。
    “那不重要。”
    伊戈爾沒有進行過多解釋，隻是對著命令道：“把命令下達給你的士兵，讓他們知道該做的事，你還有別的任務。”
    “莫莉德爾，準備好飛機，我們去火地島。”
    南方，遙遠的南方，從大陸盡頭遠望冰冷的大陸——那兒好像他的故鄉。
    他知道接下來在這這座莊園內會發生什麽事情。
    必要的遺憾，必要的犧牲。
    同袍的鮮血，沾滿罪惡的血之聯結。鮮血將淹沒退路。
    “拿上這個，去聖保羅，盡量在晚上十二點前回來。如果晚於十二點，你就有可能被卷入人聯傀儡所發動的政變之中。”
    “乘坐我們的載具，這可以讓你的速度大大提升。”
    他遞給托勒密一個發條玩具。
    <1903式手槍放在一塊兒。
    當初人聯的人不識貨，並沒有將其視作重要物品帶回去，而這就給了伊戈爾可趁之機。
    “是嗎？我也去聖保羅？如果她哄不回來洛佩拉，我就用這個小玩具逗她回來？”
    “你去榮軍院，用這個帶回金伯利。這是金伯利的封印物，拿著這個，她不能違抗你。”
    魅魔難以抗拒契約物所有者的意誌。
    “我不希望發生衝突，盡可能和平地帶她回來。”
    “如果父親您需要的話，當然。”
    托勒密敬了個禮：“如您所願。”
    老將軍留下指令，轉身離去。
    托勒密轉過身，看著依舊佇立在原地的莫莉德爾：“那就開始吧，姐姐。”
    獨眼軍官吹響口哨，召來衛隊，發出屠殺的號令。
    校場的槍聲傳入地下室。
    黑暗之中，紅弩箭睜開了眼睛，露出了她依舊銳利的眼神。
    和其中的一抹精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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