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融躍入淵神體內後，立刻感受到了無數的怨靈。
    有人在撕扯他的衣衫，有人緊緊抓著他的身軀，還有人則在撕咬著他的身軀。
    但楊融並不為所動。
    這樣的經曆他有很多，他很輕易就識破出，這是幻象。
    楊融運轉魔氣，卻發現魔氣在這裏根本無法流轉。
    正在這時，四周驟然亮起。
    接著，楊融看到了讓他動容的一幕。
    他的身後是凶蠻國的王座，在王座前方，是十幾位鬥神。
    楊怡站在他的左邊，楊孽站在他的右邊。
    楊融閉上眼睛。
    “陛下，關於南邊的妖患……”
    眾人一一啟奏，楊融閉目仿若未聞。
    “陛下，哥？你怎麽了？”
    他的耳邊響起聲音，是楊怡在提醒他。
    這麽多年以來，楊怡都是這樣，總會鼓勵自己，鞭策自己，在關鍵的時候提醒自己。
    “大哥？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楊孽也出聲提醒。
    她是混血，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
    她的母親是一名俘虜，她是一次錯誤的出生。
    但自己從來沒有將楊孽當成外人。
    “低等的手段。”
    但讓楊融意外的是，幻境並沒有消失。
    他嚐試找到離開的方法，但不管何種手段都沒有用。
    這裏的時間很慢，一點一滴地流逝。
    日子一天天過去，楊融荒廢國事，鬥神的叛亂爆發，他輕易將其鎮壓。
    接著，他閑來無事，開始治理凶蠻。
    隨著他的治理，凶蠻越來越強盛，他身邊的親信越來越多。
    楊怡與一位強者結親，生下了一對兒女。
    楊融看著那繈褓之中的孩子，看著他們一天天長大，看著他們叫自己舅舅。
    楊融有些恍然。
    毫無疑問，這裏是虛假的世界。
    但這裏的時間是真實的，人也是真實的，是完完全全他記憶中的模樣。
    所以，楊融陷入了迷茫。
    當所有的虛假都和真的一模一樣，那真實又是什麽？
    楊融陷入了深深的懷疑當中。
    日子一天天繼續，這方世界越來越真實。
    大夏也出現了，一些熟悉的人也逐漸出現。
    終於，到了一個連楊融都沒有想到的日子。
    孽孽要嫁給顧蒼生了。
    顧蒼生作為大夏國師，特遣使者前來，楊融再一次見到了顧蒼生。
    “恭喜你和孽孽。”
    楊融看著顧蒼生真心地說道，楊孽是他的妹妹，楊孽的感情他看在眼裏。
    顧蒼生是他最好的朋友，這句話，也是他一直以來的遺憾。
    “但你這樣就滿足了嗎？”
    顧蒼生話讓楊融一怔。
    顧蒼生望著遠方，沉吟了許久，道：“這方世界並非一個真實的世界，就連我本人，也是一個虛假的存在。”
    他低頭看著手掌，道：“在來到這裏之前，我一直不明白，這裏是因誰而創造的世界。
    見到你後，我明白了，那個人就是你。”
    楊融驚了片刻，苦笑道：“你還真是與我記憶中的你一模一樣。
    你實在讓我覺得可怕，你到底是怎麽發現的？”
    “這裏的一切都太理想化。”顧蒼生回道。
    “理想化？”
    顧蒼生點點頭， “我成為大國師，娶那麽多的女子，似乎都……很順利。”
    顧蒼生撓了撓臉頰，有些尷尬地道：“老實說，連我自己都沒有把握。
    寧清心雖然看起來什麽都不在乎，但其實她很在乎我，如果要我娶別的女人，她那裏會很難。
    還有白欣歆，她是個醋壇子，就算不反對，也一定會變著法的要一些好處。
    至於孽孽這裏，怎麽說，她也是凶蠻的公主，楊怡也不是那麽容易讓步的女人。
    但一切偏偏就很順利。”
    楊融哭笑不得地道：“就因為這個？”
    “北獄消失了，消失的很突然，大夏和凶蠻和平了，因為你提出以後，所有人都同意了。
    這樣大的國策，哪有那麽簡單，除此之外，妖族的危機也沒有了。
    凶蠻和大夏，輕易地鎮壓了他們。
    這一切都太過理想，所以……隻能是假的。”
    楊融怔了許久，緩緩點頭。
    “其實你自己也知道，這裏就是假的。”
    “嗯。”
    “其實你也知道離開的方法。”
    楊融麵露難色，緩緩點頭。
    “其實死在這裏也不錯。”
    楊融一怔，顯然沒有想到，顧蒼生會有這樣的發言。
    “但你不會這樣。”
    “為什麽？”
    “因為你是楊融。”
    楊融大笑，“連我自己都沒覺得自己算什麽東西。”
    “一個強者。”
    楊融臉色怪異地道：“這能說明什麽？”
    “強者揮刀向更強者，簡單說就是，能輕易得到的東西，強者並不喜歡。
    他們喜歡的，隻有用命去拚，都未必會得到的東西。
    比如天下第一，比如江湖第一。”
    楊融怔在了原地。
    “也許有人會因此瘋魔，六親不認，冷血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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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有人心念堅定，直至最後。
    更有人付出犧牲，灰飛煙滅。
    但毫無疑問，這些人都是強者。”
    “那什麽又是弱者？”楊融反問。
    “自我的放縱與沉淪，也就是認命。”
    顧蒼生拍了拍楊融的肩膀，走向遠方，“走吧，離開這裏。”
    “那樣你和你孽孽就要死了。”楊融道。
    “沒關係，這樣虛假的孽孽，也不是真的孽孽。更重要的是……”
    顧蒼生回頭，一字一頓地道：“我等你來殺真正的我！””
    楊融愣在原地。
    顧蒼生凝視著他，那對眼瞳流轉著他熟悉的堅定和冷冽。
    “我在你身上感覺到了愧疚，你在躲避我的目光，但當我背對你的時候，我感受到了你的殺意。
    毫無疑問，這方世界的出現，是你要度過難關，直接麵對我。
    而且，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但你似乎真的想要殺死我。
    沒關係，我等你來變得更強，來殺真正的我。”
    這虛假的顧蒼生，簡直和真的一模一樣。
    “為……為什麽？”
    “因為其實我一直知道。”顧蒼生露出一口白牙，道：“我是最強的。”
    楊融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顧蒼生道：“也許有人一時比我強，站在更高的地方，但不管那個存在的境界有多高。
    不管他比我厲害多少倍，我一定會成為最強的那個！”
    他握緊拳頭，轉身離去，堅定地讓楊融覺得可怕。
    這是自負還是自傲還是自信？
    楊融閉上眼睛，深深一歎。
    再次睜開眼睛時，他的眼中已沒有了半分的遲疑，四周的幻象全部消失不見。
    他站在黑暗中，凝視著無盡的暗。
    “既然過去已經消失，那就走向未來。
    得不到的東西才是最好的，我想要的，是蒼天之上！是所有的頂點。”
    黑暗之中，一顆石球落在了他的手中。
    接著，淵神張開嘴巴，楊融轉身，看到了站在地上的湮滅。
    “現在，我是不是該被稱為聖子了？”楊融問道。
    湮滅俏麗微紅，關心道：“你得到了什麽魔功？”
    “無終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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