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樓內。
    林驚羽呆呆望著那塊虛擬屏幕，嘴角浮現出絲絲弧度；
    但這笑容中卻沒半點欣喜，反而夾雜著太多無奈、心酸與悲痛。
    “假的；”
    “一切都是假的。”
    “整個世界都是假的！”
    “哈哈哈哈。”
    這一刻，他心中的所有信念，已然徹底崩塌；
    “德高望重的救世神僧，同時也是屠滅數百無辜村民的惡賊。”
    “所謂正邪，根本就沒有區別；”
    “正就是邪，邪就是正；”
    “整個世界都是假的！”
    張小凡並未開口，但神色中也浮現出強烈迷茫；
    就這一瞬間，他真不知自己該做什麽；
    要做什麽；
    能做什麽？
    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該以什麽樣的身份狀態，存在於世間！
    就連鬥破、鬥羅世界的來客，也在思索這問題。
    ……
    不過，天機界眾生對於這個問題，卻是看得極為透徹；
    並未有過多情緒變動。
    “功法的確沒有正魔之分，但人與人之間，是有區別的；”
    “無論什麽功法，心懷天下者施展出來，它就是正，反之同樣如此。”
    “隻要堅定自身信念不斷走下去就行，何須在意什麽功法來源？”
    “這麽說吧，隻要我實力夠強，無論曾經做過多少惡事，我就是聖人。”
    功法來源、正邪之分，其實根本不重要。
    完全沒必要爭論！
    舉個簡單例子：
    天機界主手中有麵黑旗，煞氣衝天、死氣縈繞；
    所有不聽話者，都被他以此旗強行鎮壓。
    這東西一看就是至邪至惡之物，但就因為使用者是天機界主；
    誰人敢言不是？
    哪個敢說不對？
    隻要有足夠實力，能達到製定規則的程度；
    修行正道或魔道功法，又有何區別？
    ……
    林驚羽率先反應過來，對著周圍眾人拱手行禮：“多謝諸位前輩開導；”
    “我明白了。”
    果然，大千世界強者眼界就是不一樣。
    他們所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
    沉默片刻，林驚羽將目光望向身邊的好兄弟。
    “小凡；”
    “這最後一次交易機會，你想怎麽用？”
    張小凡的混亂心緒也終於有絲絲平複；
    迎著所有人目光，隻聽他低聲道：“天機樓主，第三問。”
    “我想知道，十年前草廟村被滅時；”
    “那位打傷普智和尚的黑衣人，究竟是誰？”
    這個問題實在出乎意料；
    周圍眾人皆是饒有興致地望向場中。
    林驚羽麵色再次大驚：“小凡，你這是什麽意思？”
    “不是說要造福誅仙世界蒼生萬民嗎？”
    “為何不求問五卷天書詳細位置？”
    這位少年所提出的問題，同樣是周圍眾人心中疑惑。
    按照正常思路：張小凡第三問肯定得求問五卷天書信息；
    沒想到，這最後一次交易機會，他竟拿來問無關緊要的問題？
    張小凡目光從好兄弟身上掠過，望向那塊巨大光幕。
    認真開口：“五卷天書，乃無上神物；”
    “神物有靈，有緣者才能得之。”
    “求問具體位置，隻會引來無端爭鬥，造成無端傷亡。”
    “沒有任何意義！”
    寶物信息公開，對誅仙世界來說，是禍非福。
    為奪功法，定會有無數摩擦爭鬥，死傷在所難免！
    他不想無端害人性命；
    更不想成為整個世界的罪魁禍首。
    緩和片刻，張小凡又補充道：“誅仙世界所有前輩；”
    “你們都可自行去尋找，靠自身機緣獲得天書。”
    “或許你們就是那萬中無一的有緣之人呢？”
    “信息不曝光，對你們來說是好事。”
    這番話，可謂天衣無縫、滴水不漏；
    誅仙世界強者總不至於為此來找他麻煩吧！
    林驚羽仔細一想，還真是這麽回事。
    沒想到，平日裏呆呆傻傻、憨憨厚厚的張小凡；
    竟有這般細膩心思？
    片刻後，林驚羽再次開口：“就算不能公布五卷天書信息；”
    “你也完全可以求其他資源。”
    “為何要問那黑衣人？”
    “莫非，你還想為自己的好師傅複仇不成？”
    張小凡平靜一笑：“驚羽，我隻是想知道，那惡和尚究竟死在誰的手中？”
    “仔細想來，對方也算是給我們報了仇。”
    “將來若是遇見，怎麽著也得感謝一二！”
    這話是胡編亂造的。
    其實，張小凡是覺得那黑衣人的背影極為熟悉；
    甚至可能是青雲門裏麵的某個大人物。
    隻是，有些話不能明說！
    林驚羽雖覺得有問題，卻也沒有繼續爭論下去；
    他們現在的一言一行，皆受到整個世界矚目。
    有些時候，與張小凡交流，的確不能太過深入！
    ……
    誅仙世界。
    所有人都目光如炬的望著天穹上空，等待五卷天書信息曝光！
    幾乎所有人都認定，張小凡第三問肯定求天書具體位置；
    卻萬萬沒想到，關鍵時刻他來了個回馬槍？
    “不是，鬧呢？”
    “小娃娃果然一點都不成熟穩重，這種事怎麽能開玩笑。”
    “其實這小家夥說得很對，天書位置曝光，隻會引來無端爭鬥！”
    “我們還是靠自身機緣去尋吧；”
    “萬一我就是大氣運之人，卻因位置曝光而痛失天書，豈不絕望？”
    五卷天書，乃無上珍寶；
    就算曝光位置，最終也隻會落到真正的有緣之人手中。
    他們這些尋常修士，很可能會被卷入爭鬥中，丟掉性命！
    眼下這個結局，的確挺不錯。
    當然，還有些心思非常活絡者，已然看出其中端倪：
    “五卷天書，很可能就是為林驚羽準備的；”
    “沒錯，身為氣運之子，這些寶物終究會落到他手中。”
    “也就是說，隻要我們盯緊林驚羽，就能知曉天書信息？”
    “就算我們真的到天書，也不一定看得懂，但隻要有機會，總得試試！”
    ……
    青雲門。
    天書信息並未曝光，讓眾人心中有些不悅；
    同時也有不少人對張小凡刮目相看。
    沒想到，這小家夥平日裏又憨又傻，心思竟如此細膩？
    果然，能跟在氣運之子身邊的人，都不簡單。
    現場氣氛還算活絡；
    隻有那龍首峰首座蒼鬆，心已經沉入穀底！
    他雙手用力抓著椅子，扶手上甚至留下道道爪痕；
    麵色滿是陰沉。
    “該死的張小凡，老子不需要你報答。”
    “你可真是害苦了我！”
    這下他的身份信息必然會被曝光；
    不僅這些年的謀劃算計，毀於一旦。
    甚至可能，沒法活著走出這論道大殿！
    該死；
    真該死。